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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寫了一個肺病患者的血痰,我只寫了一個渺小的讀書人的生与死。但是我并沒有撒謊。我親眼看見那些血痰,它們至今還深深印在我的腦際,它們逼著我拿起筆替那些吐盡了血痰死去的人和那些還沒有吐盡血痰的人講話。這小說我時寫時輟,兩年后才寫完了它,可是家壁兄服務的那個書店已經停業了(晨光出版公司還是最近成立的)。并且在這中間我還失去了一位好友和一個哥哥,他們都是吐盡血痰后寂寞地死去的;在這中間“胜利”給我們帶來希望,又把希望逐漸給我們拿走。我沒有在小說的最后照“批評家”的吩咐加一句“哎喲喲,黎明!”,并不是害怕說了就會被人“捉來吊死”,唯一的原因是:那些被不合理的制度摧毀、被生活拖死的人斷气時已經沒有力气呼叫“黎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