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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暑假過后,衣若芙已經是大學四年級的學生了。大部分的必修課程都在大一到大三這三年,所以到了大四,必修課反而不多。為了湊足學分,有些同學會選修一些非主修科目,或因自己的興趣、課程內容活潑而決定。因此同學們稱這些為“營養學分”。
  “企業与社會”就是她的死党兼室友——風鈴,口中“很補”的營養學分,所以她也就順應民意跟著選修了這門課。
  老師的上課內容多半是探討一些現今企業主的用人哲學及人生觀。由于老師本身對禪學及命理方面也多有涉獵,因此也會在課堂上探討一些這類的話題。像現在,老師正口沫橫飛地与同學討論“面相觀人術”。
  “一般企業在招募人才時,人員的穩定性通常是一個很重要的考量依据。而一個人的穩定性及忠誠度也可以從他的面相顯現出來。”講師看了台下的學生一眼,指著某位同學。“像這位同學,眼光閃爍、眼神迷惘,表示心性未定,穩定性不夠,很難在同一工作崗位久任。”
  “老師。”有位同學舉手發問。
  “請說。”
  “那么從一個人的面相可不可以看出這個人對感情的態度及忠誠度?”
  “當然可以。”講師笑得一臉得意。“我來舉几個例子。”
  他看了同學們一眼,眼光鎖定在有著一張圓圓臉蛋的風鈴身上。
  “就拿這位同學來說吧,她將來必定會是一個對另一半從一而終的人。”講師指著風鈴對其他同學說道。
  “哦?我嗎?”風鈴眨了眨眼,轉向坐在她身旁的劉維德。“阿德,鏡子給我。”
  “老師,你怎么能這么肯定?是依据什么判斷的?”另一位同學章玉宇也舉手發問。
  “不信,我們可以來求證看看。”講師再度轉向風鈴,看著風鈴正盯著鏡中的自己左看右瞧那股認真的模樣,不覺莞爾。“這位同學,你說,你將來會不會對你的另一半從一而終啊?”
  實在看不出自己的臉上到底哪里可以看出自己有從一而終的跡象,風鈴干脆收起鏡子,不再研究。抬起頭,對講師甜甜一笑。
  “當然啊。我對“每一個”另一半都會從一而終啊。”她特地強調“每一個”這三個字。
  幽默的回答引來班上同學的哄堂大笑。
  講師一開始也為她的回答感到一陣錯愕,隨即意會到她的頑皮反而咧嘴一笑,并不因為她的回答而不悅。
  “也算是從一而終的一种吧。”講師自圓其說。
  “也許吧,至少目前為止,我的觀念是如此。”
  風鈴仍是大言不慚地歪理滿天飛,倒教旁邊的劉維德看不下去了。
  “鈴,別跟老師開玩笑。”他輕輕拉拉她的手,小聲提醒。
  劉維德對風鈴的親密舉動全看進講師的眼里,他很好奇這兩個人的關系。
  “這位同學是……”他看向劉維德。
  “哦?”果然如他的猜測。
  只是他沒想到大方承認的不是男方,而是女方,而劉維德只是在他詢問的眼神下,以禮貌性的微笑點頭來回答他。其實這兩個人還真的是很相配,女的活潑,男的內斂,一動一靜,完美的互補組合。
  “老師。”章玉宇再度發問。“我不認為現今的社會還适用從一而終的觀念。”
  “哦?怎么說?”講師對他提出的反駁頗感興趣。
  “所謂人往高處爬,每一個人都有權利選擇最好的,如果只是迂腐地遵守從一而終的信條,守著一個不是對自己最好對象,那豈不是誤了自己一生?”章玉宇說的頭頭是道。
  “你這么說,也有几分道理。”講師對他的話并不完全否定,但是也不給予絕對的肯定。畢竟感情的事,是不能用事業上的利己原則來衡量的。“但是石頭不見得是愈撿愈大顆,騎驢也未必能找到千里良駒啊。”講師希望能給他一些修正,不愿他的觀念太過于功利。
  “至少還是有机會不是嗎?有机會就要試著把握。”章玉宇刻意看向風鈴,音調也抬高了一些。
  “所以章大少有兩句名言。”班上另一位同學看不下去了,王昱之——也就是衣若芙的死党之一兼系花——她忍不住開口:“上聯是莫為一顆樹,錯失整片林。下聯是:棄守一枝花,坐擁桃花群。”
  “說的好!”風鈴拍手叫好。“那橫批就是:朋友妻,不客气!”她不客气地火上加油,与王昱之兩人一搭一唱,默契十足,引來班上又是一陣大笑。
  “小鈴鐺,你——”章玉宇的臉黑了一半。
  風鈴則是朝他扮了一個鬼臉,教他哭笑不得。
  講師則是在一旁默默地看著這一切,對于風鈴的妙語如珠很是欣賞。同學叫她小鈴鐺,那她會不會是……
  “這位同學,你叫什么名字?”講師在同學們的笑聲稍歇時,詢問風鈴。
  “我?我叫風鈴。”
  “原來你就是那位解了陸教官千年“寒”毒的風鈴。”果然是她,很吸引人的女娃儿。
  “正是本女俠!”
  風鈴說的一臉得意,教其它同學干嘔聲不斷。
  課堂上熱絡的气氛并未影響到衣若芙,因為自始至終,她的腦海里一直盤旋著這段時間以來她、趙琳以及邵凡齊三個人之間的關系。
  趙琳對邵凡齊十分的依賴,而邵凡齊對趙琳也是疼愛有加,這是她親眼目睹的。這樣一對恩愛的璧人,彼此的眼中應該只有對方才是,但為什么她總是感覺到邵凡齊的眼光在注視著她?
  自從受傷事件以后,邵凡齊對她的態度不再是嘲諷与不屑了,換上的是溫柔与細心。每次替趙琳上完課,他便堅持要送她回去,剛開始是以她背傷初愈,他不放心為由,她也只有勉強答應;后來他卻以“已經習慣了”為借口,拒絕她的推辭。拗不過他,她也就隨他去了,反正他還算君子,并沒有為難她。唯一令她不自在的是他看她時的眼光。
  他那灼熱的眼光總讓她不知如何閃躲,逃不開,卻也不敢面對。
  他是什么意思?已經擁有如花美眷了,卻還如此不安分,莫非是她有什么行為誤導他?
  但是她捫心自問,自己并沒有一絲一毫的“异常舉止”誤導他。即使心里曾對他的体貼心動過,但是她隱藏的很好,不會讓這分不該有的妄念顯現出來。她甚至刻意跟他保持距离,以冷漠的態度回敬他,但是他卻依然故我。
  趙琳看出來了嗎?
  這是衣若芙一直擔心的問題。趙琳她們母女是如此信任她,所以她更加不能讓丑事來破坏這一切。邵凡齊不是她可以沾惹的人,保持距离最為妥當,她一定要嚴守兩人間的防線,否則一旦失守,豈止是身敗名裂而已。
  只是,每當午夜夢回時,她總是不經意地想起那一吻。
  對他來說,那一吻大概不具任何意義吧?想到此,有股失落感涌上心頭。明明說好不在意的,卻還是讓它爬上心頭,徘徊不去。
  “你是喜歡我的,對不對?”那天,他是這樣問她的。
  對不對?她也在心底問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問,答案也愈來愈明顯。不行,不能再想了!每當問自己一次,她就更害怕一分。她知道這是一种逃避的心態,但是,除了逃避,她別無選擇啊。
  她的心不在焉引來講師的注意。當全班笑得人仰馬翻之際,她的斂眉沉思格外醒目。
  “這位同學,在思考什么人生哲埋嗎?”
  講師的問話拉回衣若芙飄遠的思緒,此刻她才意識到自己正在課堂上。唉!對不起老師了,她竟然不知道老師在上些什么。
  “在思考得与失之間如何取舍?”她回答得模棱兩可,充滿神秘,卻也是她此刻的心境。
  “哦?想到答案了嗎?”講師的眼底閃過一道奇异的光線,清澈的雙眼像是能看透人一般。
  “還在取舍。”他看出她的煩惱了嗎?她在心底猜測著。
  “人際關系的處理是一門學問也是一种藝術,能不能妥善處理,端看個人的智能了。”講師說的一臉莫測高深,態度比她還神秘。
  衣若芙聞言,心里微感吃惊。莫非他看出什么了?!
  “老師有何建議?”她虛心請教。此刻她真的需要有人給她一點意見以供參考。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講師只道出這兩句話便不再多言,轉身繼續上課了。
  全班听得懂兩人對話的,大概只有兩個當事者了,連衣若芙的死党——風鈴及王昱之也是一臉茫然,面面相覷。
  衣若芙再度陷入深思中,思索著講師最后說的那兩句話: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真的可以嗎?
  望向窗外的万里晴空,蔚藍的天空只是沉默,可她的心卻不似蒼穹那般宁靜,她——煩透了!
   
         ★        ★        ★
   
  唉!
  又歎气了,這是第七次了。王昱之一臉不解地看著對面的衣若芙,直覺她好像有心事。
  “喂,小鈴鐺。”王昱之用手肘頂了頂坐在身旁的風鈴。
  “啊?”風鈴的臉几乎埋進她面前的香蕉船里了。
  “你別貪吃行不行?”王昱之搶走風鈴的香蕉船,佯怒地瞪著她。都這個時候了,她還能吃的這么開心。
  “啊!有話好說嘛,別這樣。”風鈴眼巴巴地看著王昱之手中的香蕉船,可怜兮兮地求她把東西還來。
  王昱之無奈地翻翻白眼,真不知是她交友不慎還是八字帶“袬”,才會跟風鈴成為死党。唉!害她也忍不住歎了一口气。
  “東西要吃,朋友可不能不顧啊。”王昱之投降地把香蕉船歸還,并且在風鈴耳邊低語,提醒她。
  再度捧回心愛的香蕉船,風鈴感動得差點掉淚。為了防止王昱之再度侵襲,她在感動之余也不忘表達一下她的關心。
  “哦?你怎么了嗎?”
  “不是我,是你的同居人。”王昱之指指坐在她們對面,一直低頭沉思的衣若芙。
  “小若?”
  “對呀,難道你看不出她怪怪的?”
  “看得出啊。”風鈴回答的理所當然。“開學以后,她就常常這樣了。”
  “哦?那你知不知道是什么事?”
  “不知道。”風鈴繼續低頭品嘗她的香蕉船。
  “不知道?!你沒問她?”王昱之簡直不敢相信。
  “沒有啊。”風鈴挖了一大口冰淇淋入口,才滿足地回答王昱之的問題。“小若一定是遇到什么難題了才會這樣。”
  “既然知道她遇到難題,為什么不問她需不需要幫忙,你到底有沒有同學愛啊?”王昱之忍不住用食指戳戳風鈴的腦袋。
  “哎喲!”風鈴撫著被她戳痛的地方哇哇叫。“我哪里沒有同學愛了?我每天都乖乖的,不敢吵小若,好讓她專心思考如何解決難題,這樣不對嗎?”
  “不對!虧你還會說小翠有了异性就沒有理性,我看啊,你更离譜,你是有了异性就失去人性啦!”王昱之噓她。
  今年剛開學,風鈴正式跟劉維德成為班對,消息傳出,不少女生的心碎了一地。想不到那位酷哥竟然被這個少根筋的風鈴給收服了,真是世事難料啊!
  “我才沒有咧!”風鈴赶緊辯白。
  “沒有才怪!小若跟你住一起,她遇到難題,你竟然不聞不問,這不叫沒人性叫什么?”
  “問了也沒用啊,如果小若需要幫忙,她自然會開口。況且小若那么聰明,如果連她都不能解決的問題,我更是無能為力啊,問了,只是徒增煩惱而已。”她回答得好委屈。
  “好過她獨自一人煩惱啊,不然朋友是干什么用的。”
  “喔。”風鈴嘟起小嘴,轉向衣若芙。“小若。”
  “嗯?”衣若芙應了一聲,并沒有抬頭。
  “昱之想知道你在煩惱什么,要不要說來听听?”
  衣若芙抬頭看著眼前的風鈴。有時,她還真羡慕風鈴的樂觀、無憂,如果自己也能像她一樣凡事均采單向思考,那么自己或許也能過得這般逍遙自在吧。
  “小鈴,你現在有劉維德了,那你還會不會喜歡上別的男人?”
  “啊?”風鈴張口結舌,不知如何回答。小若怎么問她這個問題,現在不是在討論小若的煩惱嗎?
  風鈴的反應在她的意料之中,接著她看向王昱之。
  “昱之,如果有一天劉維德向你示好的話,你會怎么做?”
  “嗄?小若,你說阿德跟昱之……”粗線條的風鈴一臉吃惊樣。
  “笨蛋,那是假設啦。”王昱之白了風鈴一眼,繼而看向衣若芙。“小若,你有這方面的困扰嗎?”
  “我還不确定,但是的确有點困扰。”
  衣若芙微微皺眉,思索著該如何開口才能讓兩位摯友明白她的顧慮。
  “小鈴,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那個家教嗎?”
  “成人英語那一個?”這不是小若現在的家教嗎?
  “嗯。”衣若芙點頭。“記不記得我提過她有一個未婚夫?”
  “說你是在混吃混喝的那個家伙?”風鈴對他還有一點印象。因為小若曾經對她提過這一號人物,也就是從他出現以后,小若便開始……怪怪的。
  “不錯。”想不到風鈴還記得,小若有一絲的詫异。
  “那家火又找你麻煩啦?可惡,我叫阿德去扁他!”風鈴說的義憤填膺,正義感再度萌芽。她一向看不慣以強欺弱的卑劣作為。
  衣若芙很欣慰風鈴肯為她兩肋插刀,不過就是毛躁了一點,還好她身旁有個冷靜的劉維德可以補她這方面之不足。
  “小鈴鐺你別吵啦,讓小若說下去。”王昱之阻止風鈴繼續气憤下去,好讓衣若芙將事情的始末道出。
  “喔。”風鈴乖乖地坐回去。
  “該怎么說呢?”
  衣若芙看見兩位死党一副洗耳恭听的樣子,一時之間竟然口拙,不知如何開始。
  想了一下,她才不自在地清清嗓子:“……咳……呃……事情是這樣的……”
  就這樣,衣若芙將她与趙琳、邵凡齊認識的經過以及三人間的關系,一五一十地告訴對面的兩位好奇寶寶。王昱之愈听,眉宇鎖得愈緊;風鈴則是听到頭發都豎起來了。
  “哼!又是一個屬馬的花心蘿卜!”風鈴气得一掌拍向桌面,一張臉鼓得圓圓的。
  “小鈴鐺,你嚇人啊。”王昱之被風鈴的動作嚇了一跳,撫著胸口順气。
  “我气呀!气這些一天到晚想偷腥的种馬。明明已經有妻小了,還要仗著一張還可以看的臉到外頭拈花惹草、欺騙其它女人的感情,真是可惡到家了!”風鈴咬著牙恕罵,一副殺气騰騰的模樣。
  “小鈴鐺,那位仁兄只是訂婚而已,哪來的妻子啊?”王昱之提醒過度激動的風鈴。
  “差不多啦,反正他已經死會了,就不能再來招惹小若。”她緊張地看向衣若芙。“小若,你千万別被這种人的外表給騙了,他們表面上溫柔体貼、花言巧語,其實心里想的都是那么一回事。”
  “咦,何時我們家小鈴鐺對這种事這么清楚啊?誰告訴你的?劉維德嗎?”王昱之一臉曖昧地虧她。
  “大頭啦!電視上不都這么演的嗎?”風鈴努力地解釋她的信息來源。
  “嗟!電視儿童。”王昱之噓她,然后看向衣若芙。“小若,你打算如何?”
  “我……還沒想到。”衣若芙又歎了一口气。這惱人的問題呀,怎么會讓她遇上了呢?
  “小若……你該不會……”王昱之試探性地問。衣若芙向來冷靜聰明,如今卻是一臉苦惱,莫非是動了情了?
  “我不知道。”她知道王昱之要問什么,這也是她常自問的問題。“我……還在研究。”
  研究?!
  不簡單。王昱之第一次听到有人將這兩個字眼用在感情的處理上,不愧是冷靜的衣若芙,連這种沒有公式、沒有定理可解的感情問題,她都能用科學的方法“研究”!佩服、佩服。
  但是她更佩服那位衣若芙口中的邵凡齊。他究竟是怎樣一號人物呢?能讓冷靜聰明的衣若芙陷入苦惱的人,想必非等閒之輩吧。
  “是個超級帥哥嗎?”王昱之開始想象。
  “昱之,你該知道我不會以貌取人。”
  “也對。那他……到底哪里特別?”王昱之的好奇心被勾起。
  是啊,他到底哪里特別?
  衣若芙又輕皺了眉頭一下。
  “唉!所以說,我還在研究啊。”最近怎么老是歎气呢?坏習慣,要改,要改。
  “哎呀,還研究個頭啦!小若,干脆辭掉這個家教算了,免得惹來一身腥。”一向習慣直線思考的風鈴,提出的方法也很干淨俐落。
  “你這個莽夫,好歹也要等小若找到新家教才行啊,你又不是不清楚小若家的情況。”王昱之想的就比風鈴周到。
  “那還不簡單,不就是一個工作嘛,阿德他大哥不是需要一個助理秘書嗎?就讓小若去好了。”
  “那怎么行?劉維德不是要你去嗎?”
  對于風鈴大方地將工作机會讓給她,衣若芙是心存感激,只是她不能接受,因為她知道那一個工作是暗藏玄机的。
  劉維德平常雖然話不多,但這并不表示他的腦袋也一樣沉默。知道自己畢業后即將入伍服役兩年,這兩年內他無法守在風鈴身邊,難保不會有“有心人士”借故接近她,拐走他的摯愛,所以他決定將風鈴交由他大哥“保管”。為了保有未來的弟媳,劉維德相信他大哥必定會善盡“看護”之責的。雖知這樣替風鈴決定一切對風鈴來說有失公平,但是風鈴太過單純,毫無防人之心,為了确保兩人未來的長治久安,劉維德迫于無奈才出此下策,因為他實在無法忍受未來的生命中沒有風鈴的陪伴,那會要了他的命的。唉!真是世間難得痴情男!
  “有什么關系,朋友有難,當然要兩肋插刀,何況只是一份工作而已。”風鈴睨了身旁的王昱之一眼。“再說,這樣也可以洗刷我“有了异性就失去人性”的罪名啊。”
  “鬼靈精!”王昱之也回了風鈴一個鬼臉。“小若。小鈴鐺的方法可以試試,及早抽身,撇得干干淨淨方為上策。”她也擔心衣若芙應付不來這么复雜的難題,何況她的身分很有可能成為人人唾棄的“第三者”,所以不得不小心啊。
  “對呀、對呀。”風鈴急忙搶話。“而且你去當劉大哥的助理秘書,跟劉大哥朝夕相處,也許會擦出愛情的火花喲。劉大哥人長得帥,又比阿德親切,對人也很好……”
  風鈴說得一臉陶醉,愈說愈起勁,倒教王昱之看不下去了。
  “喂!小鈴鐺,你口水快流出來啦!”她這副崇拜樣若教劉維德看了,鐵定造成兄弟鬩牆的人倫慘劇。
  “臭昱之,我說的是事實耶,鐵的事實。”被人打斷話,風鈴有絲不悅。“而且我是想撮合小若跟劉大哥,又不是要把劉大哥占為己用。”她嘟高小嘴抗議。
  “是是是,你高風亮節、光明磊落,我錯怪你了,行不行?”王昱之失笑,想不到風鈴拗起來也是很“辣”的。
  “這還差不多。”風鈴滿意一笑,隨即又熱切地看向衣若芙。“小若,如何?咱們依計行事?”她兩眼興奮得閃閃發亮,一副巴不得衣若芙跟劉大哥明天就進禮堂的樣子。
  “小鈴,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我有我的顧慮。”事情如果能像風鈴想的那么簡單就好了。
  “啊?還有顧慮?”風鈴不懂。
  “你擔心趙小姐她母親?”王昱之推敲這點最有可能。
  “嗯。如果我突然辭職,趙媽媽那邊怕交代不過去。”因為她答應過趙母,永遠陪在趙琳身邊輔佐她。
  “總不能一輩子當那位趙小姐的保母吧。而且她年紀遠比小若大耶,不知道應該是誰需要被照顧喔。”風鈴忍不住嘟嚷。
  “這個我知道,所以目前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你在等……時机成熟?”王昱之不好意思明說衣若芙是在等趙母歸天,所以換了一個方式表達。
  “你說對了,我正打算如此。”衣若芙倒是大方多了。“趙媽媽一去世,我便結束一切。現在我能做的,只有這樣了。”
  “在這之前,你要……保持距离,以策安全。”王昱之還是擔心,忍不住一再提醒,希望聰明的衣若芙不要一時胡涂才好。
  “對呀,小若,你千万要好好保護自己,別被那只屬馬的給欺侮了,懂不懂?”風鈴也不忘湊一腳。
  “嗯,謝謝。”
  她知道她們兩個都是為她著想,心里真的感謝她們。現在她只希望一切都能在她的計划下進行,不再有變量,讓自己安全脫身。
  “對了,最近怎么都沒看到小翠?”趙黛翠是她另一個死党,以往她們四人是形影不离的。最近她因為邵凡齊的事心煩,反而忽略了這些朋友。
  “她呀,大概忙著准備考試吧。”風鈴像泄了气的皮球,無力地攪動杯中已經溶化的冰淇淋。
  “考試?考什么?”王昱之一臉惊訝。
  “對呀,怎么沒听她提過?”衣右芙更加內疚了,她完全不知道有這么一回事,實在有失為人死党的身分。
  “新娘特考啊。”風鈴語出惊人。
  “新娘特考?!”這回換衣若芙跟王昱之异口同聲了。這是什么考試?听都沒听過。
  “小鈴,說清楚。”衣若芙知道風鈴的用語向來极富創意,只是不知道她這次又在形容哪一件“單純”的事。
  “還不是我那個不長進的學弟害的。”風鈴忍不住抱怨。
  “陳建邦?他怎么了?”王昱之突然一惊。“他向小翠求婚了?!”
  “不是啦。那個不長進的家伙只知道談戀愛、跑社團,結果成績爛得一塌糊涂,被當了一屁股。光是今年,他就要重修八個學分的課哩。”有這樣一個學弟,風鈴這個做學姊的還真覺得面子有點挂不住。
  “這跟小翠當新娘有什么關系?”王昱之還是不懂。
  “當然有關啊。小翠為了幫他,只好陪他上重修課,幫他作筆記,陪他在圖書館K書,還替他准備點心。這种相夫教子的工作不是准新娘在做的,是什么?所以我才說她在准備新娘特考啊。”
  原來如此。
  衣若芙終于明白為什么最近會看不到趙黛翠的原因了。
  陳建邦是風鈴的學弟,也是趙黛翠的男朋友,這一對“老妻少夫”配當初還引起一陣小騷動,如今卻是這般甜蜜,令人好不羡慕。
  “哇!他們小倆口這么恩愛啊!”王昱之忍不住吹了一聲口哨歌頌小倆口的甜蜜。
  “對呀,愛情的力量真偉大。你們說,小翠會不會一畢業就披上婚紗當新娘子?”風鈴煞有其事地問。
  “有可能喔。”王昱之也是一臉認真。
  “這么說,我們四個當中,小翠會是最早出閣的嘍。”風鈴偏著頭幻想趙黛翠披上婚紗的模樣。
  “怎么樣?小鈴鐺,想不想超車?”王昱之問得一臉神秘。
  “超車?”這跟開車又有什么關系?
  “對了,你跟劉維德可以搶在小翠他們之前先結婚啊。”王昱之知道劉維德是巴不得一畢業就把風鈴給綁回去,只擔心風鈴不肯而已。
  “你在開什么玩笑!我才几歲呀,干嘛那么想不開?”風鈴几乎是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好象王昱之說的事是“不可能的任務”一樣。
  “如果劉維德向你求婚呢?”衣若芙看見風鈴夸張的反應,不禁開始替劉維德擔心了。
  “廢話,當然不答應嘍。”風鈴想也不想地直接回答。
  “哦?如果他苦苦哀求或是他來個霸王硬上弓呢?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還怕你不答應?”王昱之一臉的幸災樂禍。
  “煮你的頭啦!阿德才不會咧,要是……唉?”風鈴突然頓住,微微瞇起眼睛,笑得賊賊的。“我說親愛的昱之啊,難不成你是擔心小翠嫁人后,緊接著是我和小若,留下你墊底,讓你面子挂不住是不是?”
  “笑話!憑本小姐的條件,只要我點頭,哪輪得到我墊底?”王昱之驕傲地昂起下巴,忘了先前跟風鈴抬杠的事。
  “是嗎?這可難說喔。”風鈴故意糗她。
  “要我證明給你看嗎?”王昱之跟風鈴卯上了。
  “算啦,別逞強。這樣好了,如果小若也有對象了,我和她就委屈一點,會等你“拐”到對象后,再一起談論婚嫁,這樣你就不會有“墊底之恥”啦。怎樣?夠意思吧?”風鈴很義气地拍拍王昱之的肩膀。
  “死鈴鐺、臭鈴鐺,我哪需要你們等我。你自己才要擔心劉維德如果遲遲不肯開口求婚,到時還要你厚著臉皮反過來跟他求婚咧。”
  王昱之气得追著風鈴跑。
  “哎喲!惱羞成怒啦。救命啊,我好怕、我好怕喔!”
  風鈴不怕死地再火上加油,繞著桌子跑給王昱之追。
  夏日的午后,冰果室的人不多,三個年輕女孩銀鈴般的笑聲溢滿室內,為懶洋洋的夏日增添不少生气。
  衣若芙看著追逐中的兩人,慶幸自己得友如此,与她們閒聊,總能讓自己輕松不少。歡樂的气氛也感染到她,連日來的心煩暫且拋到一邊,盡情享受這輕松的午茶時光。
  風鈴剛剛的一句話突然在耳邊回響:
  “如果小若也有對象的話……”
  對象嗎?
  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也許四個人中,墊底的應該會是她吧,因為她自己也不曉得自己究竟欣賞怎樣的人,只是一切隨緣了。可是就在她這樣告訴自己時,邵凡齊的影像竟霸道地浮現她腦海……
  她是怎么了,這個時候為什么會想到他?
  甩甩頭,衣若芙自嘲一笑:別傻了,他是趙琳的未婚夫,趙家的乘龍快婿。沾不得、沾不得!
  她不斷提醒自己,無奈邵凡齊的影像依然佇足不去。
  甩頭,再甩頭。
  奇怪?怎么還是揮不去惱人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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