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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久久沒收到楊全的回音,番王又再度發了第二封威脅意味更濃的信函,并且叫冷少云送去。
  照番王看來,沒回信的原因只有兩個可能,第一,信件在半途中被劫了;第二,楊全根本沒誠意跟他合作,如果這回信安然送到而楊全再沒回音的話,他可要采取行動了。
  冷少云的行蹤在馬嵬的時候就被銀鷹給隨后盯上了,他并沒有上前去搶信,以他的能力而言也僅能勉強地遠遠跟著冷少云而不被發現,如果貿然行搶的話,恐怕吃虧的會是他自己。
  銀鷹跟著冷少云進了長安,直到他進了楊府之后,銀鷹才躍上屋頂,暗中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出乎銀鷹意料之外,冷少云把信交給楊全就走了,并未久留,看得出來冷少云對楊全也挺不屑的,他并沒有跟著冷少云的腳步离開,反而留下來繼續查看老狐狸的動靜,更打算趁個机會把那封信給摸出來。
  “老爺,信上寫些什么?”楊府的總管陪笑在楊全身邊問著。
  “叫什么老爺!”楊全憤怒地朝他一吼。
  “是,是,是!”那個總管連忙改口,“皇上,請恕微臣無知,冒犯龍顏,望皇上開恩。”那語气諂媚得讓在屋頂上鷹惡心想吐。
  “哈、哈、哈!”楊全大聲狂笑著,轉了專桌上的花瓶,一件架著的龍袍霎時出在眼前,他開心地撫摸著它,“好一個皇上、好一個皇上,哈哈哈  ”
  “吾皇万歲、万歲、万万歲。”包括了總管、房中的兩、三個人都跪下去呼喊著。
  “哈、哈、哈”楊全把龍袍收了回去,得意忘形地大笑著,這大片江山將要歸他所有了。
  他那被西利所蒙蔽的老臉上,散發令人厭惡的气息,臉上一條條的皺紋隨著他的大笑而劇烈擺動著。
  接著看到手中的信,楊全愉快的笑容瞬間收起來,開始大聲咒罵,“這可惡的天鷹堡,竟三番兩次地妨礙我,我一定要他們死無葬身之地。”他那對滿是皺紋的眯眯老眼,射出惡毒的光芒,讓屋頂上的銀鷹不由得想發射暗器,將他除去。
  這种人渣,死了倒乾淨了事,留著只會浪費糧食,污染環境而已,銀鷹心想。
  “皇上,這您要怎么做呢?”那個總管哈著腰說,腰几乎彎到九十度,多恭敬有禮呀!
  “哼!”楊全的嘴角瓶出一抹奸狠的冷笑,“備轎,我要進宮。”他下完命令之后,把那封通敵信藏在書柜的深處,就走了出去。
  他要去實行番王信上所寫的,也是他心里一直很想做的一件事──將天鷹堡除之而后快。
  而最快、最有效,也對他最有利的方法當然是借助朝廷的力量了,不僅能除掉心腹大患,又能耗損朝廷的兵力,讓他以后能更輕而易舉地坐上皇帝的寶座。
  “總管,你想老爺那封信上寫什么?”待楊全走遠之后,一名家丁偷偷問著總管。
  “這种事少管,小心你的腦袋瓜子!走走走,都出去了。”他恐嚇著那名家丁,接著吆喝眾人出房間。
  主子的事,做下人的還是少管為妙,不然項上人頭可就危机四伏,隨時都有被砍的可能。
  銀鷹等那些拉拉雜雜的人一离開,就從屋頂上跳下來,准備信拿了就走人,不過再想了一下,他又回頭去轉動机關,把那件鎖在暗柜里的龍袍也給順便摸了回去。
  這些叛國的證据可足以讓那只老狐狸死了一百次還有余。
           ※        ※         ※
  浩云樓里和諧的气氛,全都因為銀鷹所帶回的信和龍袍而瞬間膠著住,每個人的臉上全都出現了罕見的冷酷──許毅凡例外,他是個异類。
  而其中李怀禎臉上所山現的肅殺之意,更是讓人不由得想退避三舍。
  楊全那只該死的老狐狸,竟然連龍袍都已經准備好了,簡直是不把他們李家放在眼里,真是可惡至极。
  打破僵局的是已經在天鷹堡閒了好几天的許筠香,她是听說有急大事,才跟著來湊熱鬧的。
  “喔,原來你就是銀鷹,我終于看到你了,真是幸會,幸會!”超級遲純的許筠香,根本無感于廳中的沉滯气氛,一看到銀鷹,就赶忙跳下椅子跑到他前面去仔細端詳他。
  呼!總算是不枉費她在天鷹堡里閒晃了這么多天,她終于目睹這最后一只鷹了,這才不會造成她一償宿愿──到天鷹堡一游之后的一點小遺憾。
  在座位上原本已經被气得臉色發青的李怀禎,被她這個舉動給弄得不知是該气還是該笑,在大伙儿正努力培養憤怒气氛的同時,她竟然還有那個閒情逸致在那儿欣賞別的男人,令他不得不怀疑他這個相公的魅力是否正在逐漸衰退中,要不然他的老婆怎么會三番兩次地公然在他面前欣賞起別的男人來?
  “好了,我親愛的麗儿小娘子,你不覺得你應該把你那色迷迷的眼神收起來嗎,還是你當真想被人當成個女色魔?”經過多次的教訓之后,他也開始懂得以“揶揄”來表達心中的不滿。
  此時廳緊張的气氛也因而舒緩不少。
  “她是堡主夫人。”看到銀鷹困惑的表情,基于多年的兄弟情誼,藍鷹好心地替他解惑。
  “啊?”銀鷹的笑容中帶著顯而易見的失望,“我還以為我那么好運呢,才剛結束辛苦的任務就有艷遇。”
  他是堡中跟許毅凡最合得來的人,基本上,他与許毅凡的性格根本就十分相似──非常地不怕死,只不過幸運之神似乎比較眷顧他,讓他沒有許毅凡那么倒楣罷了!
  “什么女色魔?真難听!”許筠香咕噥地回到位子上去坐好。
  好啦,看也看過了,自己就好心點,不要太虐待她相公了,免得他因為喝醋過多而變得全身酸溜溜的,那受苦受難的可是她。
  “還沒有。”李怀禎有點不太真心地反駁,寵溺地揉揉她的秀發,“四鷹你是看得一個不漏,而且眼光還如此地『專一不二』,那不叫色迷迷叫什么?”
  他在想,天底下要找像自己如此“大度量”的男子恐怕也不多了,竟能容老婆在自己面前把目光投到別的男人身上去,還能以此來取笑老婆的,那更是少之又少,百年難得一見,做他的老婆真的太幸福了。
  “喔?”許筠香轉而看著他,“听你這么說來,我好像還沒有用這种目光看過你耶!那你真該檢討一下了。”
  “喔?是嗎?”李怀禎給她的回答是斜挑起一邊的劍眉,“可是我記得那天在『云霞山』上,不知道是哪一個人看我看得忘記從地上爬起來了?”他臉上的笑容得意得近乎猖狂。
  “李怀禎,你”許筠香紅著臉對他大叫,跟著環視了一下廳中四周。他這個人怎么這個樣子啊,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這种話,雖然是事實,他也用不著說得這么得意吧,瞧瞧他那笑臉,真是令人討厭!
  而廳內的眾人早就因為听到這段有點精采又不會太精采的對話,暫時都忘了生气,嘴上都噙著一抹笑,就連不知道几百年沒笑過的冷嘯鷹那僵硬的唇角也似上揚了一點點,經過了這几天的觀察,他發覺他當初的看法果真是太過武斷,他也看出了一件事,以許筠香這种古靈精怪、彷佛一刻都靜不下來的個性配李怀禎是太适合不過了,李怀禎在宮中的日子太過沉悶,一靜一動,絕配!
  “唉!”李怀禎故作安慰地拍拍許筠香的肩,“我說麗儿啊,你就不要再自責了,我長得太英俊、太迷人并不是你的錯,會看我看到痴也是正常現象,而且我現在也已經屬于你了,你應該連作夢都會偷笑了吧?”他的笑臉好燦爛、好迷人、好欠揍,看得許筠香有點想揮拳相向的沖動。
  天啊!他竟然在發揮他顛倒是非的能力,而且還极力毀謗她的清譽,嗚
  愈想愈可怜,自己怎么會愛上這种人啦?她到底是不是有自虐傾向?!她心中有一千、一百万個自我怀疑。
  “你給我閉上你的嘴啦!”許筠香不平地跳下椅子,走到李怀禎面前去踢了他一下,再怎么說她也得為自己的顏面討回一點公道,不然難道都是被他欺負假的啊!
  “哈!哈!哈!”又是一陣大笑聲,而且這次的笑聲也有重疊的感覺,再仔細一看,原來是許毅凡与銀鷹的“合奏”。
  這回勢單力薄的許毅凡總算多了一個盟友了。
  “許毅凡!”這會儿正在斗嘴的夫妻倒同仇敵愾起來了,一起出聲警告他們共同的敵人──許毅凡。
  好奇怪,明明銀鷹也有笑,可是人家就偏偏都把矛頭指向他,為什么倒楣的總是自己?上天對他許毅凡真的太不公平了。
  “你們也太不公平了吧!銀鷹也有笑,為什么卻都找我?難道他會長得比我帥?”許毅凡不平地指控,然后踹了腳正在一偷笑的銀鷹。
  “大哥,”許筠香給了他一個甜甜的笑臉,“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雖然你長得比銀鷹帥一點,可是呢,我已經看了十五年,早看膩了,銀鷹比較有新鮮感啦!”
  “哇!哈!哈!”銀鷹笑得更變本加厲了。
  “麗儿,你───”許毅凡的聲音被進來通報的人打斷了。
  幸虧來人解救了他的危机,不然他這一番話再說下去,依他倒楣的程度看來,不知道又會又什么凄慘的遭遇了。
  “報!”
  “什么事?”李怀禎收起笑容正色問。
  廳中原本愉悅的气氛也因此而隱去不少。
  “黑鷹先鋒与楊將軍已經回來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李怀禎把他遣下去之后,又對廳中的眾人說道:“楊全叛變的事先不要讓召崇知道,等他收回兵符再說,不然恐怕會打草惊蛇。”說完之后,黑鷹也領著楊召崇從外面走了進來。
  “哇!”看到楊召崇的許筠香又是眼睛一亮,他長得好好看呀!不同于他大哥和怀禎的俊美,而是一种勇猛陽剛的感覺,男人味十足,也給人一股不小的壓迫感。
  听到她這聲“哇”的李怀禎并不會太惊訝,他苦笑地搖搖頭,知道自己的小娘子又在對人家“評頭論足”了。
  倒是沒有防備的楊召崇被她嚇了跳,天鷹堡什么時候多出了個女人?
  “好了,你回魂吧!”看到自己的兄弟被許筠香嚇了一跳,李怀禎拍著她的臉要她收回視線,然后對著楊召崇說:“三弟,好久不見了,你還好吧?”
  “還好,不知大哥這回急著叫我回來是有什么大事?”楊召崇不掩一臉風沙,一開口就是問正事,他曉得李怀禎不會無緣無故就貿然將他從邊疆叫回來,一定是有什么大事發生了。
  “也沒什么大事,只是想趁著那群狗賊不敢再來犯之際,叫你回來敘敘舊罷了。”李怀禎狀似輕松地對他說。
  “是這樣嗎?”楊召崇已看出了李怀禎從容之后的嚴肅。
  “當然還有一件事想請你順便幫我辦一下。”李怀禎輕松的態度沒變,但語气卻認真許多。
  “什么事?”他也嗅出了空气中所飄浮的不尋常。
  “我希望你能把在你父親手中的兵符拿回來。”
  “為什么?”楊召崇的臉滿是困惑。
  他不懂,好端端地為什么要從父親手中把關內的兵符拿回來,難不成是有什么大事發生了?
  “最近可能會用兵,我們怀疑有人要叛變。”李怀禎的語气盡量輕松,他不想要讓楊召崇有所怀疑。
  “是誰?”
  “逡霄王府。”李怀禎隨便編派了個名字給他。
  “逡霄王府?”楊召崇轉頭怀疑地看著許毅凡。
  許毅凡朝楊召崇聳聳肩,一副不關自己事的模樣,楊召崇也沒多大反應,反正他本人就是這個樣。
  “還有,”李怀禎再加強補充,“我希望你不要跟你父親說兵符是我要你拿回的,我不想打草惊蛇。”怀禎說得輕描淡寫,實則每個人都听得出來這是“命令”。
  “知道了。”楊召崇服從地點點頭,這是軍人的本分。
  但楊召崇心里還是忍不住怀疑,“逡霄王府”是三皇子李怀淵的府第,楊召崇相信如果他想繼承皇位的話,李怀禎會很高興地讓給他的,他又何必用叛變的方式來搶奪皇位呢?更何況在策封太子時,李怀淵還是跑得最快最遠的一個,怎么又會突然眷戀起名利來?
  看見對方點頭,李怀禎心里也放心了,因為他知道楊召崇是個重軍命的人,不可能會抗命。
  只有一點李怀禎覺得很過意不去,就是瞞了楊召崇他父親的事,但這也是不得已的事,希望他知道之后能夠諒解,自己也不希望他受傷啊,更何況他原本就不知情,沒有義務要跟他父親一起承擔這個叛國罪。
  因此,“不知情”對他這個功勳彪炳的大將軍是一條非常大的生路,他可以以功過抵,所以,他絕對不該知道,也不能知道。
           ※        ※         ※
  “召崇,你先在門外等我一下。”拿到兵符之后,李怀禎拉著楊召崇一起進宮,現在才是他明了的好時机。
  “好。”楊召崇應了一句,就走到御書房的一旁等著。
  “父王,我進來了。”他在外面敲門說了句,便推門進去。
  進去時,李怀禎意外地發現那只老狐猙──楊全也在場,而且正在跟他父王討論一件令他极為火大的事,剿滅天鷹堡!
  這是楊全繼上次的建議不成功之后,第二波的游說攻勢。
  “禎儿,有什么事嗎?”李顥寰看到來人不免惊訝,他這個儿子帶著老婆“失蹤”好几天了,什么時候回來的,他怎么不知道?
  “也沒什么重要的事。”李怀禎走了進去,一對若有所思的利眸盯著楊全那正在強力鼓吹的老臉上,“只不過是您上次所說的叛變的事,已經知道是誰了。”
  他看到楊全听而這句話之后,猛烈吸了一口气,而且臉色也變得异常慘白,明顯地作賊心虛。
  “喔,真的嗎,是誰?”李顥寰高興問,絲毫沒去注意到楊全异常的臉色。
  他現在只關心李怀禎的反應,既然李怀禎臉上清有擔心之色,那就表示跟楊召崇扯不上關系,那自己也用不著痛心失去一位好將領了。
  “這里有兩封信,您看了就明白了。”李怀禎從怀中抽出兩封信來放在父王面前。
  “咳!”楊全不自在地咳了一聲,他認出其中一封就是自己前几天遭竊的那一封叛國信,“陛下,如果沒什么事的話,老臣想先走了。”
  “楊老將軍又何必急著走呢?”李怀禎不著痕跡地擋住了他的去路,“好歹你也是個資深的老將軍,就留下來一起討論一下該怎么辦吧!”
  “這——”楊全乾笑几聲,滿臉地不自然,“太子殿下您太抬舉老臣了,老臣哪會有那個能力呢?”他一直在尋隙想從旁邊溜出去,開玩笑,留下來還得了,不被馬上拖出去砍頭才怪。
  “怎么會沒有,楊老將軍你可是個最佳人選呢!”李怀禎繼續跟他打著哈哈,但臉上怒气卻正一層層加深中。
  這個死老鬼,都已經東窗事發了竟還想要逃,敢情是想要回府去調兵馬一舉攻進皇城來,真是個該死的東西!
  “是啊!”李顥寰冷冷的聲音也在他們身后響起,他已經看完信了,“楊老將軍果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我想我是不是該為了避免生靈涂炭,而自動自發把皇位讓給你,你似乎很有自信可以做得比我好。”他的聲音里沒有一絲溫度。
  “老臣不敢!”楊全在他面前跪下去,“老臣一向忠心耿耿,絕無謀反之心,這是有人想使計陷害老臣,請皇上明察。”他在那邊作著垂死前的掙扎。
  “喔,原來如此!”李怀禎故作明了地點點頭,“可是有一件事我覺得很奇怪,既然這是有人故意陷害,那就表示你沒看過這封信,楊老將軍怎么知道里頭寫的是有關謀反的事呢?還有,放在你房里暗柜里的那件龍袍不知是從哪里來的?”李怀禎的問話愈來愈犀利,臉上的表情也愈來愈冷,到最后,楊全總算看出他們父子倆的魄力,簡直是可以置人于死地。
  “哈!哈!哈”被逼得無話可說的楊全,忽然瘋狂大笑地站了起來,“沒錯,我就是通敵叛國,准備讓自己當皇帝,那又如何?要命一條,你們盡管拿去啊,哈哈哈——”他已經完全被利益蒙蔽住了,根本就看不清現實,滿腦子的金錢、權勢、地位。
  “爹!這是真的嗎?”由于聲音太大,傳出了御書房外,所以門驀地被打開了,門外出現了楊召崇不可置信的臉,他訝异、震惊的眸子里泛著沉沉的傷痛。
  “你怎么會在這里?!”楊全渙亂不清的眼神,在看到惟一儿子之后出現了一絲的清醒□
  “爹,您告訴我,這不是真的,這只是一個玩笑對不對?”楊召崇走了進去,根本無心去想這里是哪里,也沒有看到一旁的李顥寰和李怀禎,現在他眼中看到的只有眼前這個撫養了他二十几年的慈父,以及舉證歷歷的叛國罪行。
  不!事實怎么如此殘忍,這种事情怎么會發生,曾几何時,他的父親變益這個樣子,竟要叛君篡國?!
  天啊!這一定不是真的,誰能來告訴他,這只是一場惡夢只是一場醒了就沒事的惡夢,倒底誰能告訴他?
  “不要叫我爹,我不是你爹。”楊全殘忍地撇過頭去,“從今天起,我們斷絕父子關系,你不再是我儿子,而你也從來沒有過我這個父親。”他的話像利刃,字字刺進楊召崇的心里,毫不留情。
  這是他自己一個人的事,他要自己一個人擔,沒有理由要召崇陪自己一起送死。
  “爹,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楊召崇絕望、失神地跌跪在地上,兩行清淚從他剛毅的臉上流了下來,這是個多么大的打擊,他的父親是叛國賊,而且還不認他這個儿子哈!哈哈哈老天開了他楊召崇一個多大的玩笑呀!
  “楊全,現在已經證据确鑿,你還有什么話要說?你該明白叛國罪的懲罰重到什么程度。”李顥寰走回桌前坐著,不帶一絲感情地問著楊全,身為一國之君,他必須毋枉毋縱,就連是他最寵信的臣子也不例外,叛國罪要誅九族!
  “李顥寰,事情全都是我一個人做的,你不要傷及無辜,要殺要剮我楊全一條命隨便你,你不要把怒气波及別人。”楊全已經沒有什么好怕的了,就連皇帝的名字他也一樣照叫不誤。
  “你以為你有資格跟我討价還价嗎?”李顥寰气得拍了一下桌子,大喝一聲。
  “哼!”楊全朝他冷哼一聲,“如果不是我甘愿受死,你動得了我嗎?我可是有先帝御賜的免死金牌。”楊全有恃無恐地跟他對峙著。
  李顥寰怒瞪著他,在心里一直要自己冷靜、冷靜,沖動是辦不了事的,只會坏了大事。
  “很好!”他深呼吸一下,又繼續開口,“你有免死金牌是吧?那難道我就不可以將你的家產充公,再流放邊疆嗎?那可是比死還要痛苦上几百倍。”
  “流放邊疆?哈哈哈”楊全再度瘋狂地大笑,“那算什么,我楊全不過是老命一條,只要不牽連我楊氏九族,你要做什么悉听尊便。”
  只有在這最后一刻,才讓李顥寰又重新欣賞起他這個人,至少他有勇气獨自一個人承擔罪過,不會像某些人大吼大叫的,巴不得將所有人一起拖下水,楊全是條漢子。
  “很遺憾,那是不可能的。”李顥寰的話一字一句敲進楊全心里。
  “李顥寰,我楊氏九族除了我楊全之外,在朝為官的哪一個不是忠心耿耿,你就非得一定要赶盡殺絕不可嗎?”楊全扯開嗓子朝他大吼,不能忍受惟一儿子遭受跟自己相同的命運,這不是召崇該得的。
  “來人啊!”李顥寰認為自己不能再忍受更多的挑釁,“把楊全帶到天牢里,听候發落。”他叫來侍衛把楊全帶開。
  “父王,您當真要誅楊氏一門嗎?”李怀禎掃到李顥寰在楊全被帶出去之后,嘴角所浮現的那一抹詭譎的笑。
  “你說呢?”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我說您是不可能做這种慘無人道的事的,您大概會安楊全另一個罪名以服眾,然后再把他流放邊疆。”李怀禎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說出自己的看法。
  叛國賊都已經揪出來了,可以輕松一下了,惟一擔心的就是楊召崇該怎么去調适自己的心情,以接受這個事實。
  “喔?”李顥寰老神在在地瞄他一眼,接著才朗聲大笑,“哈哈哈,不愧是我李顥寰的儿子,把我的心思摸得這么透徹,真是知父莫若子也。”
  李怀禎單手撐在椅子把上,不想去挑父王的語誤,不是應該“知子莫若父”嗎?隨后,眼光瞄到了依舊跪在地上的楊召崇,他根本就沒有在注意周遭的變化,早就把自己封閉在內心里,逃避這個現實。
  “召崇,”李怀禎走到他身后拍了他的肩,“你要有承認事實的勇气,至于楊氏九族的事你放心,他們不會有事的。”
  “為什么?”楊召崇忽然從地上站了起來,扯住李怀禎的衣襟,“大哥,你為什么要瞞我,為什么?”他狂亂地大喊。
  “召崇,你理智點!”李怀禎反手制住他,現在的楊召崇根本不是自己的對手,李怀禎使勁地搖著他,想要搖醒他。
  現在的局勢,不容楊召崇頹廢下去,外敵環伺,不是光他一個天鷹堡就能逼退的。
  “哈!理智點?我以為已經夠理智了。”楊召崇揮開他的手,像一只戰敗的獅子般躲到角落去,獨自舔舐著內心的創傷。
  “不然你以為當時我該怎么跟你說?說你父親涉嫌叛變,然后好讓你回去興師問罪,逼使他提早出兵地進攻皇城?”李怀禎殘酷地一點一點分析給他听,要他認清現實,在當時,瞞住他是最好的作法。
  “我”楊召崇被鋒利又中肯的話刺得偏体鱗傷,答不出反駁的話的他倏地打開門,朝門外飛奔而去。
  “父王,他”李怀禎擔憂地望著李顥寰,怕他因為楊召崇無禮的舉止而憤怒。
  “唉!由他去吧,這個孩慮的心中也夠苦的了,我怎么忍心再責備他。”李顥寰深歎了口气,語重心長地說道。
  更何況,楊召崇也替國家立了不少的汗馬功勞,自己怎么可以為了這么點小事就問他的罪,他李顥寰不是這么沒度量的人。
  “還是父王深明大義,如果沒事的話,容孩儿先行告退。”听到李顥寰并無意責備于楊召崇,李怀禎也放心地退了出去。
  御書房內只留下李顥寰獨自一個人在那儿思索,該給楊全安個什么有點嚴重又不會太嚴重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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