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拍自己的大肚腩,不停打著酒嗝,笑得傻呵呵的,真是吃得太胖了一點,輕功使起來都有點遲鈍了,要是被他那冷臉徒弟看到,一定又會嫌惡的臭罵他一頓,呵呵。
原來這胖老頭當初是真的想去季府找他那冷臉徒弟的麻煩,當刺客跟徒弟玩一玩,但後來發現季府的食物實在太過美味,所以他就藏身在季府,每天在季府的廚房裡吃香喝辣,每天閒閒的跟在冷臉徒弟身後看好戲。
滿意的搖搖手上的酒瓶,他的運氣真好,連跟蹤他那冷臉徒弟都可以半路遇上一家有著好喝的陳年老酒的小客棧,呵呵,運氣真好。
胖老頭走著走著,突然發覺腳底的觸感怪怪的,跟平常走的路不太一樣,他睜大矇矓醉眼,低頭一看!
這一看差點沒把他方才喝下的酒全都吐出來!
喝!老頭原本被肥肉擠得剩下一道縫的眼睛在一瞬間變成銅鈴眼,「我的老天爺……」
觸目所及全是血跡斑斑,地上屍橫遍野,這是發生什麼事啦?他那徒弟不是同季家姑娘一起來祭祖嗎?怎麼會搞成這樣子?
他也才跟丟一下子的時間而已,這裡怎麼就像是打過仗似的?
徒弟?
想到這,心裡頭一驚,胖老頭馬上丟開手裡的酒壺,開始一個個屍首的找著,等到所有屍體都翻過,他才安心的吁口氣,還好沒瞧見他的徒弟也躺在底下湊熱鬧,不過……
也沒瞧見季家姑娘,但是季府的護衛倒是死了好幾個,這可怎麼辦呢?
搔了搔頭髮,胖老頭靈光一閃,手掌一拍,「哎呀!差點忘了哮仁就在宮裡當個大都統呢!去通知他,讓他向季家大姑娘說一聲便成。」說做便做,胖老頭身形一晃,人影已離去無蹤了。
第八章
「咚——咚——」沉重的鐘聲響起,盛大的皇室祭典正舉辦著。
行宮裡,大大小小的皇室成員依照輩分整齊排列,皇太后和皇上、皇后都站在行宮搭建的祭台上,手中捻著香火,神情肅穆的聽著台前祭司朗誦的祭詞。
在這莊嚴肅穆的祭典上,每個人都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人人手拿三炷香,就在這時,行宮的廊道上有人正用大不敬的方式急速奔跑著,打擾了祭司的朗誦。
祭台上的年輕天子不悅的擰起眉,隨侍的禁衛軍連忙趕上前要將那人攔下,一靠近才發現在廊道上奔跑的居然是大都統!
風哮仁一路衝進行宮廣場上,「公主!公主啊!」大聲嚷嚷,滿頭大汗。
他這一喊,所有的公主都轉過頭看著他,風哮仁用力打了打自己的腦袋,暗罵聲糊塗,馬上更正,「書玥公主!書玥公主!」
「放肆!大都統,你這是在做什麼?」祭台上的皇后大聲斥喝。
排在遙遠角落的季書玥排開前方重重人潮,總算擠到風哮仁面前,「噓!小聲點,大都統,你這是在做什麼?」尷尬的對著其他人點點頭,她感到很丟臉。
風哮仁沒空理會她的羞恥心,「公主,大事不好了!方才有人來報,郡主遇襲了!」他的聲音響亮,宮殿之上每個人都聽見了。
行宮裡的人群聚集過來,皇上跟皇太后一聽,也馬上走下祭台,往兩人的方向而來。
「什麼?」季書玥瞪著他,是她聽錯了?還是他說錯了?
風哮仁著急的歎氣,「公主,方才微臣的師尊來報,發現季氏祖墳那兒屍橫遍野,微臣已經前去查探過,發現死的人分成兩批,一批是不知何處來的惡徒,另一批則是今早陪同書瑆郡主一起前往祭祖的護衛以及貼身婢女。」
剛才聽到師父的話,他還不相信,沒想到一過去看到那慘況,他可是嚇到用沖的衝回行宮來報告。
和草也死了?!季書玥感到一陣暈眩,身子一軟,一旁的十四王爺連忙扶住她。
「皇妹!」眾人驚呼。
皇上跟皇太后這時也趕過來了,「大都統,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皇上沉聲問。
好好一個節日,怎麼會弄成這樣的地步?
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
風哮仁單膝跪地,「啟稟皇上,微臣方纔已經先去勘查過,初步研判,應該是郡主一行人去祭祖時,惡徒埋伏在一旁的竹林中,兩方人馬發生惡戰,」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物事遞給皇上,「皇上,這是微臣在惡徒身上發現的東西。」
皇上接過手後打量,那是一個玉飾,玉飾前方光滑無瑕,沒有半點奇特之處,但一翻過來,一朵刻得栩栩如生的蘭花映入他的眼底。
這……這不是蘭貴妃家族的徽章嗎?
這下糟了!
「那書瑆呢?書瑆呢?她沒事吧?」季書玥著急的問,眼眶霎時紅通通的,千萬不要有事,千萬不要有事!拜託!拜託!
風哮仁低頭不語,許久之後才道:「遍地……尋找不到郡主的、的……」
屍首兩字終究無法說出口,「但是微臣在一旁的山崖邊,發現郡主的披風讓長在崖邊的枯枝給勾住,依微臣猜測,郡主多半是墜崖了。」這消息不知有沒有比沒有找到郡主的屍首來得好些?
淚水奪眶而出,季書玥難以承受的一手捂著眼睛,「為什麼……為什麼會遇襲?怎麼會這樣?」
無力的倒在十四王爺的手臂裡,她快暈了,她要瘋了,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怎麼好端端的今年會出事?
難不成?
伸手奪過皇上還握在手上的東西一看!又是她!這是她的徽章!「為什麼……難道我們季家欠皇室的還不夠嗎?」
眼前一黑,季書玥受不了這個打擊,直接暈了過去。
「公主!公主!」
「玥兒!」
「皇妹!」
行宮中,頓時亂成了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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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好冷……季書瑆的身子不停顫抖,牙關喀喀作響,不時彎腰撿拾著地上的枯枝,身上的衣物還淌著水滴,長髮也同樣濕漉漉的披散在腦後,凡是她走過的地方,都拖出長長一道水痕。
她咬緊牙關,一句也不喊苦,不停重複撿起地上的小樹枝,等到她再也拿不動時,她才轉身往回走。
她走在密集的山林間,腳下的繡鞋裡微微滲出一絲血紅,她走過崎嶇不平的石子路,越過一些雜草叢生的樹林,過了一刻鐘後,才來到一個看來像是荒廢許久的破屋,吃力的抱著柴火推開門。
破敗損毀嚴重的小屋裡,除了一旁的床鋪勉強還能用外,裡頭只有堆滿的干稻草堆及蜘蛛網而已。
而那唯一的木床上正躺著一個奄奄一息的人。
先將手上的柴火放到屋內唯一一個生火的坑地裡,季書瑆來到於慎身旁,木板床上的於慎看來臉色蒼白如雪,衣衫破損嚴重,身上的傷口也還不停的流血,他的胸部好像沒有起伏,她心痛的紅了眼眶,伸手在他的鼻下試探,等感受到那微弱的氣息,淚水才再也忍不住的落下。
她該怎麼辦?
她到底該怎麼辦?
原來在他們跳崖之後,於慎的意識勉強還算清醒,雖是主動跳下山崖,但他憑恃著輕功好,一路踏著崖邊凸起的石頭緩慢往崖底降落,但當他們落到半路時,傷重的於慎再也撐不住,內力一散,兩人紛紛落水。
幸好崖底如同於慎所說,有一條大河,河水救了他們一命,但水流實在過於湍急,他們不知道被水沖了多久、多遠,終於在一個比較淺的地方停下,是她拖著於慎來到這個地方。
她不敢停留在原地,害怕追兵隨後又到,便隨便用木頭做了個架子,將於慎拖到這個山林間隱密的小屋裡。
於慎始終都是昏迷的,她好害怕,萬一慎哥死了,她要怎麼辦?
冰冷的水漬滑過她的臉龐,也驚醒她迷離的神智,不行!再這樣下去,慎哥就算不是傷重而亡,也會凍死!
她走回方才自己堆起的木柴旁,挑選了兩個比較乾燥的木頭,將其中一個擺放在地上,另一個直立起來,憑著記憶中的樣子,她用力的搓動。
試了很久,地上的枯枝慢慢的鑽出個小小的洞,卻還是一點火花也沒有,「拜託……我要救他!」
她一邊哭著,一邊喃喃自語,很努力的轉動小手。
她還記得很小時,爹娘曾帶他們到郊外去,爹曾經教過他們姐弟三人怎麼生火,為什麼她點不著?為什麼?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手已經僵硬到幾乎沒有感覺了,但她還是努力旋轉著木頭,她緊握的地方出現了點點血跡,就在她快要放聲大哭時,終於看見地上擺放的枯枝開始冒出一點點煙。
這白煙振奮了她,她更賣力的轉動,終於,一絲微弱的火光從枯枝裡冒出,她小心翼翼的拿起一旁乾爽的稻草放上去,火勢開始緩慢的變大,她這才將著火的木頭放入方才堆積起來的柴火中,又丟了許多干稻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