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喜歡。
「好了,現在真的可以讓我們好好休息一會兒了。」陸天擁著徐阿瑛往床上躺去,搞定妻子的怒氣,終於能他讓好好喘口氣了。
「休息什麼,我話都還沒有說完……」
「可我被你折騰得好累呀!娘子。」他故意增加她的歉意,就見她小臉因羞傀而變得更通紅,「你出力、我出聲,其實我也是很累的呢!」闔上眼,他的唇畔帶笑。
心中那分不踏實,在她重新回到他的懷中時變成了滿足—他非常肯定,徐阿瑛就是他想要的女人。
「陸天?」
「……」
「喂,陸天?」
「……」
「相公?」
「嗯?」
「等你醒了之後,別忘了繼續上回末完的內容,關於林家莊林鳳嬌是怎麼和郭晏相遇的,我要知道。」
他開始懷疑,這女人是為了聽故事才出來追他的。
睡了一整日,結果兩人是被餓醒的。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禁不住餓的兩人點了些小菜,店小二一送入房裡,徐阿瑛沒有大家閨秀的氣質,狼吞虎嚥吃了起來。
「娘子,你是一個人來找我嗎?」
「四哥和五哥陪我一起,他們就住在另一頭的廂房。」
「那麼我的小隨從可是在你們手上?」
她點頭,「他和四哥、五哥在一起。」
陸天緩緩夾起一塊肉片——可真是為難小童了,跟兩個凶神惡煞的山賊處在一室,鐵定是嚇壞了。
吃飽飽,徐阿瑛才想把杯裡的酒全數飲盡,陸天卻先一步握住她的手。
「等等。」他先是抹去她嘴角的油漬,再仔細輕拭她的每根手指,「吃完東西先擦乾淨,再來喝酒。」
「這麼麻煩做什麼?」她撇嘴,卻沒抽回被他小心伺候的手。
「不麻煩,你若懶得做,以後就由我來替娘子動手。」
「咚」一聲,她的心不知被什麼一撞,臉蛋也莫名的發熱,直到她回過神,才注意自己的手早已擦乾淨,而影響她的男人正溫柔的對著她笑。
她迅速抽回手,故作正經的舉杯一飲,「只有你們這些文人才會搞那麼多花樣,吃東西就吃東西,還搞什麼擦手,怕髒呀!」
第4章(2)
沒錯過她害羞的神情,陸天很高興自己捕捉到妻子小女人的一面。「娘子,現在你可以解釋一下,為什麼你左臉上的胎記不見了?」
嘴裡的酒水嗆了出來,徐阿瑛瞪著身旁的男人,對耶!她好像從來沒跟他解釋過她臉上的胎記,那麼……「你怎能認出我?」此時才發現這個愚蠢的問題。
陸天的臉上沒有訝異,「因為我早就知道了。」知道她的胎記是假的,那是畫上的。
「耶?」怎麼可能,她作假了這麼多年,除了幾個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外,可是把山寨裡所有人都騙得死死的。
「我是你的夫婿,跟你同床共寐一段時日,豈有看不出的道理。」多虧大哥,他自小就見多了易容的面孔,是不是顏料他一看便知。
這麼說好像也對,徐阿瑛不禁想起以往住在一起時的情景,難怪他老是趁她梳洗的時候離開房裡,想必是給她獨處時間以整理臉上的假胎記。
這時她才體會到,原來她的相公是這麼的體貼人,突然源源不絕的暖意又湧現了。「其實我臉上是真的有胎記,一出生時就出現在左臉,那個胎記我印象中娘也有,可不知道為什麼,自從我十五後那胎記就一日比一日淡,到了前年,幾乎就看不到了。」
聽見她提到自己的娘親,陸天的黑眸閃過一抹光,隨即逝去。
「看不到豈不是更好。」姑娘家總是希望面容漂亮,誰會喜歡臉上長東西?
「你又為什麼要自己補個胎記上去?」
「我需要它。」她抿抿唇,「沒有那塊嚇人的胎記,我要如何要凶使狠當個大當家?又要怎樣才能做個讓人聞風喪膽的山賊頭?」她指著自己姣好的面貌,「你自己說,我這模樣能嚇人嗎?」
凝視那張即使裝凶也嚇不了人的容貌,片刻後,陸天必須承認,她說得沒錯。
「但你不一定要當山賊……」
「當年如果不是義父把我撿回去,我一個人不見得能活到這麼大;我既然做了大當家,就會扛下這個責任,絕不會放下寨裡那幫兄弟,他們跟了我這麼多年,我們是一家人,我要照顧他們、保護他們。」她的眼神堅定,斬釘截鐵道。
是是是,何不說她是當山賊當上癮,換成普通女子她還不習慣呢!
「除了幾個我比較親近的兄弟,寨裡其他人都不知我的原貌,甚至那兩座山頭的傢伙我也瞞著,可一旦出了寨,為了下替兄弟們添麻煩,我都會用原本的面貌出現。」
少了塊胎記的容貌,雖然只是左半邊臉不一樣,整體給人的感覺卻是大大不同——一個凶神惡煞、一個清秀嬌憐。
「我明白了。」陸天道。
要是讓曾被打劫過的人注意到,別說徐阿瑛可能有危險,就連整個山寨的人也有危險。
「老實說,我挺不習慣這張乾淨的臉,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我。」她還是喜歡醜醜的。
「我卻希望能常常見到你這模樣,不想你終日在自己臉上作畫。」口氣中帶著憐惜,他用指腹輕輕描繪她的五官,「顏料用久了會傷皮膚,我注意到每當天氣轉熱,你臉頰周邊都會出現些微紅紅的小疹子,那就是顏料用太過的後果,長期下來,你的臉會受不了的。」
不知為什麼,見他為自己不捨的模樣,她心中那種熟悉的柔軟部分又出現了,於是她做出連自己都訝異的妥協,「那以後我只有外出打劫時才塗上,行了吧?」
他勉強點了頭,「我不能勉強娘子怎麼做,你只要知道,我不願意見到你身上有一丁點的不適。」
「我知道啦!好了,既然我們都吃飽,可以通知四哥、五哥上路了。」
上路?「我想,我還沒辦法跟你一起回山寨去。」暖玉還沒到手呢!
「我不是說回去。」
「不回去,那是要上哪裡?」
「二當家說,我們當時成親太倉促,如果我要留住你……」她突然不自在的咳了咳,「總之找到你後,我必須去你家探望你的爹、娘,告知你爹、娘我們已經成親的事,這樣你就賴下掉了。」
陸天失笑,這根本就是強迫告知長輩他已娶妻,令他不得否認吧!「可是我還不想帶娘子去見他們呢!」
一道銳利的視線掃來,他急忙解釋,「我的意思是,我得將南宮家的隨僕送回去,而且我已答應南宮老爺會在這裡停留數日,直到南宮老爺把我要的暖玉送來給我。」
她抿緊唇,「那之後,就可以去見你的爹、娘了嗎?」
想說不,可看她凶狠的表情,他吞下那個字,「好好好,想見就見,都隨你了,不過我話先說在前頭,我爹、娘跟一般人有點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他們……」該怎麼說呢?他試著簡單解釋,「對世人來講,他們是無惡下作的……惡人。」
「那又如何,只要他們是你的爹、娘就得了。」徐阿瑛不假思索道。
管他什麼惡人、善人,那很重要嗎?她自己不都是個山賊,是什麼身份一點也不重要吧!
因為她的答案而一怔,陸天隨後笑了,他摟過妻子,在她頰上落下一吻。「你說得對極了!我真是愈來愈喜歡娘子這種直串的性子。」
那些假仁假義的偽君子,世上已有太多了,令他厭惡,這也是為什麼他會喜歡上這樣性子的女人當他的老婆。
「那你何時要回南宮府?」她微微低頭,掩去臉上因他的誇讚而浮現的紅雲。
「明早吧!」他比比那頭的床,「你不是要聽我說江湖故事,說那林鳳嬌是如何獵中郭晏那男人嗎?」
水眸歡喜的綻亮,她拍手叫好,「好好好,那我們就快點上床去!」一眨眼,她已溜到床頭邊,還不忘揮手要他快點上來。
真沒見過上床上得這麼勤快的女人!他搖頭,一股甜意卻蕩漾在胸口。
兩人隔日一早,先同五哥、四哥說明緣由,讓他們先回寨,再領著飽受驚嚇的小童離開客棧。
不過不是先回南宮府,而是替徐阿瑛買幾件合適的衣裝——畢竟她這副不男不女的裝扮難免遭人側目,但要勸她穿上正常女裝,還真是費了他一番口舌。
不過當陸天見到換裝後的妻子,真覺得這些口水都是值得的——徐阿瑛沒有艷麗的外表,也沒絕美容貌,但她姣小秀麗的臉蛋,襯著一身湖色的淡藍輕紗,真是別有一種靈秀優雅的感覺。
面上少了那抹深色胎記,水汪汪的雙瞳反倒更顯得晶瑩清澈,看似無邪,卻又在不經意問流露出若有似無的成熟傲氣,著實吸引人。
拿起方才買來的髮簪,輕輕插入她的發問,他整理她些許散落下來的髮絲。
「娘子,你很美。」眼中有著讚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