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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董妮

  「那不是血,我檢查過了,是紅色顏料。」

  「是不是血不重要,要緊的是,這個染紅的破娃娃所代表的涵義。」

  「一個破娃娃能有什麼涵義?」

  「如果把這個洋娃娃拿給犯罪心理學家分析,他可以給妳一份幾萬字的報告。」鄭士衷對她伸長手。「所以,把娃娃拿來。」

  「唉!」她歎口長氣。「我把洋娃娃丟掉了。」

  「什麼?」他一掌拍向講台。

  砰!木製的高大講台居然在他一掌之威下解體,花飾、講稿、試用品、麥克風……紛紛掉到地上。

  袁媛呆了,來幫忙的助理們呆了,連一些早到的下線也呆了。

  鄭士衷無辜地看著自己的手。「我根本沒有用力——」

  第五章

  夜光PUB裡,鄭士衷一手拿著一個染紅的破娃娃,一手握著一塊碎木頭……這就是今天中午被他一掌擊垮的講台碎片之一。

  他的臉色很難看,袁媛站在一邊縮得小小的。

  「很好,好極了。」他咬牙,洋娃娃的手臂快被他捏得變形了。「那些威脅信都是開玩笑,不會真的付諸實行?」

  袁媛又縮了一下脖子。

  他就覺得奇怪,怎麼可能他一掌下去,講台就垮了?就算他要打爛一張拼裝的電腦桌,也要用上十幾拳;更何況是飯店會議室那種一人高的大講台,哪有可能隨便就被打壞?

  中午的時候她急著開產品說明會,不讓他多盤問。

  幸虧他當警察時的職業本能還在,收集了一些講台碎片,又殺去她的辦公室翻出被丟掉的破娃娃,終於找到威脅成真的直接證據。

  「妳可以跟我解釋一下,為什麼一個被巴掌打壞的講台,它的斷面切口會這麼平整嗎?」

  當然,這有何困難?她又不是沒讀過偵探小說。「因為講台事先被鋸子之類的工具破壞過了。」

  「那妳還說威脅信都是寫來發洩的,不必當真?」

  「以前是這樣沒錯啊!」根據她接威脅信長達十年的經驗來看,對那種東西認真是自討苦吃,誰知道這次會變樣?

  「以前沒人寄這種破東西給妳。」他一巴掌連同洋娃娃一起拍在吧檯上。

  「大哥大,拜託,小力點,我這PUB上個月才重新裝潢,不想這麼快再修一次。」酒保小派把一杯龍舌蘭放在鄭士衷面前。

  「小派,你說我是不是很可憐?被恐嚇就算了,還要被罵。」袁媛巴著酒保要啤酒。

  小派看一眼吧檯上紅通通、被割得亂七八糟的洋娃娃,做了個噁心的表情。

  「小媛,如果妳要聽公道話……收到這種東西還不報警的人,確實該罵。」小派歎口氣。「記得我們讀大學時,妳第一次收到威脅信,我就勸過妳,做人低調點,妳也沒聽我的,還當著全班同學的面把威脅信捏成一團丟進垃圾桶。是啦!妳那樣是很帥,帥得讓人超想扁的。」

  「小派,你用腳趾頭想也知道,當年那封威脅信是王某某寫的,她是嫉妒繫上選系花,我的得票數比她高,一時意氣罷了!為了這一點小事去報警,我才沒那麼閒。」

  「不好意思喔!我的腳趾頭不會想事情。」小派撇嘴。

  鄭士衷訝異地看著他們。「你們是同學?」

  小派和袁媛一起點頭。「是啊,高中三年、大學四年,合起來七年。你不知道嗎?」

  他們沒說,鄭士衷怎麼可能知道?

  他們同班了七年,那她的初戀情人……該不會就是小派吧?

  鄭士衷看著小派,他和袁媛是同學,應該也同年,那就是三十歲,但小派……金色的長髮,戴著鼻環,一臉大濃妝……因為小派的五官很有型,所以這種裝扮不僅不醜,還別具魅力。

  以前他還頗欣賞小派的特立獨行,但現在知道小派有可能是袁媛的初戀情人之後……看著小派,再瞧瞧袁媛,真是一點也不相配。

  難怪怎麼找都找不到袁媛口中所謂的初戀情人,他根本想不到目標會是小派嘛!

  果然,不管是當警察還是做徵信社,都不該有先入為主的看法,否則永遠找不到真相。鄭士衷搖頭,甩開腦海裡不知道是無奈、生氣、抑或悲哀的感覺,問道:「有王某某這種名字嗎?」

  或許從袁媛收到的第一封威脅信,可以推究出她常常受到恐嚇的原因。

  「我只記得她姓王,名字早不記得了。」袁媛聳肩,對於不在乎的人她通常不太會記得。

  「是王莉莉。」小派補充道。

  「那位王莉莉因為選系花輸給小媛,於是對小媛懷恨在心?」

  「不是的!」袁媛搖頭。「初選的提名是繫上同學發起的,是否進入決選則不止要看得票數,還得當事者同意。我那時忙著賺外快,哪有時間去搞那玩意,記得最後我們的系花還是王某某嘛!」

  「是王莉莉。」小派補充。

  既然如此,這個王莉莉應可排除了。鄭士衷又問:「小媛,那妳最近有沒有得罪什麼人?」

  「怎麼可能?做生意就是要和氣生財。」袁媛說。

  「才怪,妳就算得罪人,自己也不會知道。」小派潑她冷水。

  「我哪有這麼遲鈍?」袁媛很不服氣。

  鄭士衷和小派卻不約而同點頭。「妳不止遲鈍,神經還非常大條。」

  「你們……」袁媛氣得灌啤酒解悶。

  鄭士衷沒理她,又問小派:「小派,你知道她最近有得罪什麼人嗎?」

  「她得罪的人可海了。」小派扳著指頭數。「台中黑虎幫的王大仔,上個月在店裡要泡一個小妹妹,被她破壞,就說要給她斷手斷腳;台南區的皇冠大使叫翁什麼的,也說她搶人家下線,要她走著瞧;就連柳哥前陣子也被她氣到,直說要打她屁股……」人數是手指加上腳趾都數不完。

  鄭士衷聽得臉黑一片。

  袁媛大聲喊冤。「胡說,隨便吵一下嘴就叫得罪,那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朋友?」

  「問題是連柳懾那麼沉穩的人都會被妳氣得跳腳,妳就該檢討了。」鄭士衷瞪她一眼。

  袁媛打個哆嗦,討厭,又被他電得手腳發麻了,趕緊低眉垂首努力想,她真的有惹火過柳懾嗎?沒印象啊!

  鄭士衷繼續向小派請教。「小派,按你說的,她得罪的人中,有沒有誰可能會做這種事?」說著,遞上那個破娃娃。

  小派沒有接,直揮手。「這麼噁心的東西,只有那些心理不正常的人會幹,我剛才說的那些人,沒有一個是這種類型的。」

  鄭士衷專注地看著洋娃娃,犯人用刀把娃娃的臉割得亂七八糟,再以紅色顏料噴染娃娃一身,什麼意思呢?

  「可能需要找我以前的同事幫忙了。」警方有專門的檢驗室可以查出娃娃的來源、割娃娃的利刃,以及顏料品名;可惜他沒有找到裝娃娃的紙箱,要不然還能查到寄出地,甚至檢驗指紋。想到這裡,忍不住再瞪她一眼,都怪她,什麼都不在乎,收到這麼恐怖的威脅物也只看一眼就扔進垃圾桶,害他去她辦公室翻了半天,最後在大樓管理員的指示下才在垃圾集中箱裡找到娃娃,至於外頭的包裝紙,已經被撿去做資源回收了,誰撿的,管理員也不知道。

  袁媛心一麻,最怕鄭士衷發火了,他一生氣,桃花眼的電力就會呈幾何倍數增強,那不止是勾人,而是要電死人了。

  「衷哥、小派,我突然想到明天要出差,今晚要回去整理行李,我先走了,你們慢慢聊,拜!」好吧,她孬,又愛他,又怕被電,她認了。

  看著她倉皇而去的背影,小派噗哧一聲笑出來。「我說衷哥,你的桃花眼可真夠力,小媛也算是天不怕、地不怕了,卻連你的一個白眼都受不了。」

  袁媛走了,可鄭士衷對小派還有疑惑,因此定定地看著他。

  小派打了個寒顫。「衷哥,你有什麼話直接說,這樣看人很恐怖。」勾魂電力不是每個人都吃得消的。

  「小派,你……覺得小媛怎麼樣?」

  「做事很認真,有點傻大姊個性……幹麼這麼問?」小派突然明白了。「衷哥,我聽到一些流言,你在幫小媛找初戀情人,你不會以為是我吧?」

  鄭士衷點頭。

  「你搞錯對象了,我從來沒有跟小媛交往過。」拜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袁媛愛的是鄭士衷,他還會白目到去喜歡她?神經。

  「沒有交往過,不代表小媛對你沒意思。」

  「她喜歡的人是你。」

  他知道,問題是,他不可能跟她在一起,所以要轉移她的目標,那麼曾經令她心動過的男人就是最佳對象了。

  「在我之前,她還有一個初戀情人。」應該只有這個人能真正帶給袁媛幸福。

  真的有這個人嗎?以小派對袁媛的瞭解,她要有喜歡的人,不會不說的。

  「這一點我不清楚,但我覺得不太可能。」

  鄭士衷倒認為自己找到目標了,改天探一下袁媛的口風好了。

  「對了,小派,小媛是做了什麼事,惹得柳懾想打她屁股?」他掏出一張鈔票付帳,順便八卦地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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