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幫你背進去。」
樓天臨這些行為都是潛意識的,當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幫她提鞋都甘之如飴,何況是背包袱。再說了,這麼大的包袱,怎麼可以讓她那麼弱不禁風的纖細小肩來背?他是男人,該當他來背。
「大人,還是給我吧,我自個兒背進去就好。」銀衫也不知道自己的臉為何有些燙。
她微微無措的模樣落入樓天臨眼裡,那長長的睫毛微微掀動,雙眸又清澈得像湖水一般,一下子就撩動了他的心弦。
他心跳怦然,兩頰發熱,隨便找了個借口說道:「我想看看來寶。」
孟來寶是托他的福才治好的,他說想看孟來寶,銀衫也不能再拒絕了。
兩人進了家門,卻發現家裡好像被打劫過,鍋碗瓢盆散落一地,桌椅也都倒了,這情況令見多識廣的樓天臨也眉心一皺。
他是縣令,大白天的盜匪如此猖獗,這是在打他的臉。
「娘!金金、銀銀!」見兩個大妹妹披頭散髮的像打過架,銀衫的心瞬間提到了胸口。「怎麼回事?有土匪闖進來嗎?」
「大姊!大人!」孟金金迎了上來,氣急敗壞的說道:「大姊!大伯娘帶人來過了,把咱們的東西都搬走了。」
孟銀銀憤慨道:「值錢的都搬走了!大伯娘帶了好幾個人,我們攔不住也打不過,只能眼睜睜看他們走!」
「豈有此理!」銀衫一聽,頓時怒不可遏。「娘呢?」
孟金金道:「娘被氣得暈了過去,在屋裡躺著,這會兒才醒過來。」
銀衫忙去檢查被搬走了什麼,一看發現他們不但把米油等她添購的日常物資搬走,連掛在牆上的風雞臘魚也不放過,全都拿走了,她新添的幾床被褥也沒倖免於難,都被搬光了。
她回房打開小匣子一看,果然,她用銀票兌的剩下三兩現銀,要日常花用的,也不翼而飛,只有她縫在枕頭裡的銀票還在,應是他們沒想到她會有這張銀票,否則就是翻箱倒櫃也會找出來。
她匆匆進房去,見到杜錦娘躺在床上流淚,她過去扶杜錦娘坐起來。
「娘,別哭了,起來把外衣穿上,咱們上爺奶家理論去!若是不說個清楚,日後大伯娘他們還會來這樣肆無忌
憚的搬東西,咱們沒有安生的日子好過。」
「你說……要上你爺奶家理論……可、可是……」杜錦娘結結巴巴,還沒去就先膽怯了。
銀衫神色凝重。「別可是了,娘,你聽著,咱們不能這樣任由他們欺負,女兒是怕自個兒過去,他們會說我不是孟家的人,沒資格說話。娘好歹是孟家的媳婦兒,總能說上話,娘要是不想咱們東西再被搶光,就跟女兒走一趟。」
杜錦娘六神無主,腦子裡亂烘烘的也沒個主意,聽銀衫說得有理,牙一咬便同意了。
杜錦娘垂首跟著銀衫出房門,驀然見到屋裡有個氣宇不凡的陌生男子,還抱著孟來寶,頓時嚇了一大跳。銀衫介紹道:「娘,這位是縣令大人,上回就是托大人的福,來寶才得以平安無事。」
「原來是縣令大人!」杜錦娘慌忙跪下磕頭。「民婦拜見縣令大人,多謝大人救我們家來寶的性命,民婦來生給大人做牛做馬報答大人的恩惠!」
樓天臨虛扶一把。「大娘不必多禮,快些起來。」
銀衫把杜錦娘扶了起來,對樓天臨道:「大人先回去吧,我們得去我爺奶家一趟,把我們的東西討回來。」樓天臨不假辭色地道:「他們這是竊盜罪,我陪你們去吧。」
適才銀衫去檢查失物時,他已聽孟金金說了過程,他現在滿心都在銀衫身上,怎容得下她被人欺負?
銀衫想到他的官威確實好用,尤其是對孟家那幫極品肯定有用,但她不想利用他,再說孟家人都不可理喻,她不想髒水潑到他身上。
她看著樓天臨,堅定地道:「不用了,大人,這是家務事,大人插手反而不方便,我自己可以解決,請大人無須掛心。」
樓天臨沉默不語,一會兒才道:「好吧,既然你這麼說,那麼你自己當心點,若要幫忙便到縣衙找我。」他心中想的卻是,我如何能對你的事不掛心?但她堅持要自個兒去,他也不能強陪,暗中派人看著便是。
銀衫感激地道:「明白了,多謝大人,大人請回吧。」
第六章 從族譜除名(1)
銀衫目送樓天臨離開,直到他騎在馬背上的身影成一個遙遠的黑點,她這才在腦中把上孟家要講的話理了一遍。
既然要討回失物,那就要有目擊者,杜錦娘肯定是沒法陳述事實的,於是銀衫又帶了孟金金同行。母女三人趕緊趕到孟老爹家的時候,天快黑了,她們全餓著肚子。
銀衫也不客氣,敲門都免了,自己開了門,登堂入室之後也沒再把門關上,故意要讓街坊聽到。屋裡一張圓桌,孟家人正在吃晚飯,見她們娘三人來了,錯愕之餘紛紛站起來。
孟彩蝶率先發難,她瞪著銀衫。「你這喪門星,不是叫你別再來了,怎麼又來了?」
銀衫抬頭挺胸,堂堂回道:「我也不想來,但你娘偷了我的東西,我得來討回去。」
「我偷了你什麼東西了?」甘氏不在乎的笑了笑,顯然就是不承認,要銀衫她們吃啞巴虧。
銀衫勉強壓住心中火氣,沉聲道:「金金你說,你都看到什麼了?」
孟金金毫不畏懼,大聲說道:「我看到大伯娘帶人來搬走我們的東西,連被褥都不放過,全搬走了。」
甘氏挑了挑眉毛,對銀衫冷哼道:「你不是說沒銀子嗎?那家裡那些東西怎麼來的?你去偷的搶的不成?」她就是聽聞銀衫從城裡回來後大肆給家裡添了許多東西,這才去看個究竟,沒想到大有收穫,不但糧米物資
很多,還讓她找到三兩銀子!三兩銀子啊,聽說他們從城裡回來那日,是一輛大馬車送他們姊弟三人回來的,許多村裡人都看見了。衫丫頭肯定去城裡做了什麼勾當才有那些銀子和東西,她的猜測絕不會錯,這當中肯定有什麼。
「我的東西怎麼來的,跟大伯娘沒半毛關係。」銀衫下巴微揚,淡淡道:「現在就請大伯娘把東西還給我。」
甘氏哼道:「怎麼會沒關係,那些都是你爹之前一點一點向我們借的,我不過是討回來而已。」
銀衫眼中微微有些凌厲目光閃過。「難道我爹也跟你們借了三兩銀子嗎?」
不想,孟百海卻煞有其事的說道:「大侄女,你爹確實跟我借了三兩銀子,你大伯娘不過就是把你爹欠我們的銀子取回來罷了。話說回來,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為人子女怎麼可以藏著掖著銀子,不先替你爹還債呢?」
一派胡言!銀衫忍著氣。「大伯父,您說我爹向您借了三兩銀子,可有借據?」
孟百海蹙眉。「自然是沒有,自家兄弟要什麼借據,只不過我沒想到你爹會有借無還,就這樣撒手人寰一走了之,當初他可是擔保他一定會還錢,我才會看在手足情分上借的。」
「我爹沒有死。」銀衫面色漸漸沉凝下來。「等我爹回來,我會問清楚他有沒有跟大伯父借銀子,如果有的話,我一定有借有還,但是現在,無憑無據的就說我爹跟大伯父借了三兩銀子,我不能信服,請大伯娘先把銀子還給我。」
孟百海斜睨著她。「你這丫頭,還怎麼問?你爹都死了,死無對證了。」
聞言,銀衫直勾勾看著孟百海,凌厲地道:「是啊,死無對證,現在任憑大伯父怎麼說都是對的,我也可以說大伯父向我爹借了三兩銀子,大伯父何時要還?」
「你這丫頭,現在是在對誰無禮?」田氏像被點著的炮仗似的,忽然向前,一個巴掌甩在銀衫臉上,劈頭蓋臉的破口罵道:「死丫頭!你眼裡還有沒有長輩?你爹娘是怎麼養你的,一點教養都沒有!」
這一巴掌把大家都打愣住了,可大伙很快回過神來,除了銀衫三人,其他孟家人全都露出了幸災樂禍的嘴臉。
銀衫被打得臉上熱辣辣的痛,她瞪著田氏,這個偏心到家的老虔婆,若有朝一日她發了家,她一粒米都不會給她!
「奶奶為什麼要打大姊?」孟金金氣得漲紅了臉,兩隻小拳頭握得死緊,像極了要咬人的小野獸。
田氏氣不打一處來,兇惡的瞪回去。「你再多嘴,連你也打!」
銀衫雖被打得頭昏眼花,但還是拉過孟金金將她護在自己身後,眼神好似寒冰一般。「誰敢打我的弟弟妹妹試試,看我會不會放過你們!」
「不放過又如何?」孟彩蝶耀武揚威的走到銀衫面前,挑著眉把臉湊近,挑釁地道:「怎麼?你想打爺爺奶奶,打我爹娘嗎?好啊!把事情鬧大,晚輩打長輩,看理站在誰那邊!」
「走吧,衫兒……」這場面令杜錦娘怕到不行,她臉色發白,整個人都在顫抖,好像隨時會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