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
吳振貴頓時嚇得屁滾尿流,不斷磕頭求饒。「小人該死!小人不知是大人,小人是一時失心瘋才會口出惡言,大人不計小人過,不知者不罪,請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樓天臨一臉嫌棄。「滾!不要再讓本官看到你。」
「是是!小人這就滾!這就滾!」吳振貴不敢起身,連滾帶爬地離開。
銀衫看著吳振貴窩囊的身影直搖頭,原主是瞎了嗎?竟把終身托付給這樣沒擔當的渣男……唉,說別人,她自己不也一樣,前生所托非人。
「你不是說不認識他嗎?」樓天臨眨也不眨的看著她,這個他想一起過日子的姑娘,他對她的瞭解太少了。銀衫輕輕咳嗽一聲,很窘地說:「我也是剛剛才想起來,我們定了親,他們家把我退親了。」
樓天臨瞪著她。這種事能臨時才想起來嗎?
銀衫也知道自己的說法難以取信於他,便解釋道:「就是……我之前腦子一時不清,曾為了退親之事撞了牆,那時得了離魂症,很多事都忘了。」
他的目光掃過她平靜無波的瓜子臉,還有那雙黑白靈動的眼眸。
她這是真平靜還是假平靜?她為了那小伙子尋死過,而那小子才剛走,她真能平靜?
不管真假,她能淡定,他卻抹不掉心裡不悅的感覺。「為什麼不跟他說你現在能掙錢了,你家不窮了,要他別退親?」
銀衫瞧著他奇怪的神色,她長長的睫毛一揚。「大人,我都忘了他是誰了,又怎麼會想嫁給他?」她那無辜又單純的神情,令樓天臨的心不受控制的狠跳了一下。
究竟是怎麼回事?這般悸動究竟是怎麼回事?
「話說回來,大人,您會武功?」她對這個比較有興趣,方才都沒看清他是怎麼讓吳振貴跪下的,是彈指神功那類的嗎?
被她饒富興味的瞧著,樓天臨心口微微發熱。怎麼?她這閃亮亮的眼神是在崇拜他嗎?
他咳了一聲。「你不知道嗎?我大寧朝的男子講求文武雙全,習文習武都是基本。」
他的拳腳功夫和學問是一起並進的,只不過他對學問的興趣濃了些,雖然對拳腳功夫不太上心,但該學的也都學會了。
「要是我會功夫,就能保護自己和弟弟妹妹了。」銀衫感歎地道。
在巧繡莊時,那夥計動手推她,她站都站不住,這般手無縛雞之力的要如何守護弟弟妹妹?樓天臨一向不是個熱心助人的主,可此時卻鬼使神差地說道:「你想學,我可以教你。」
銀衫衝他笑了笑。「大人和我又不住一起,要如何教我?」樓天臨沉默不語,一雙黑眸眨也不眨的看著她。
住一起不就好了?
他沒有家眷,幾個房間都空著,她想用幾個房間都行,全家都帶來也行……
自然了,這種話只能想想,絕對不能說出口,貿然邀姑娘家同住,他要成登徒子了。
「快點吃吧!」他收回綺思念想。「菜涼就不好吃了。」
「大人也吃。」
銀衫吃了很多,但還是剩下很多,她心裡想著要是弟弟妹妹們也能吃到這麼好吃的菜就好了,可這頓是縣令大人出的錢,她也不好說自己想打包。
她還在猶豫不決,就見樓天臨吩咐小二把剩下的都打包。銀衫耳根有點熱。
他這是要打包回去給縣衙裡的人吃吧?幸而她適才沒有開口,不然就糗大了。
第五章 共騎生情愫(2)
出了八寶樓,銀衫心想佔用堂堂縣令大人這麼久時間,該是分道揚鑣的時候了,不想樓天臨卻是先一步開口。
「想不想到明月書坊去看看?鄭老闆日前特地派人到衙門跟我說,你的書已經在排版了,要先印刷出一百本的樣書來看效果,還問你何時要動筆寫《童三寶闖天關》第二部。」
「在排版了嗎?」銀衫掩不住的興奮,她對這裡如何印刷也頗為好奇。安步當車,兩人來到明月書坊。
鄭逢春見到銀衫簡直像見到財神爺似的,兩眼閃閃放光。「孟姑娘,我把你那《童三寶闖天關》看了三遍,這才交去排版,實在意猶未盡,童三寶掉進魔窟結果如何?能先透露些情節給我知道嗎?」
銀衫一笑。「不好意思鄭老闆,具體情節我還在構思,我也不知道童三寶後來會如何。」鄭逢春不死心的追問道:「那姑娘預計何時會完成?何時能將手稿送來?」
「寫好了自然會送來。」樓天臨直接結束鄭逢春的糾纏,轉而說道:「鄭老闆,孟姑娘想到印房看看,可是方便?」
鄭逢春陪笑道:「沒問題、沒問題!」
看個印房,縣令大人也陪著來,兩人關係不一般啊!
他慇勤萬分地親自帶他們到書坊後方的印房,並且拍胸脯保證道:「我們明月書坊是縣裡最大的書坊,做的活字也最多,可以同時印刷好幾本書,是那相思書捨萬年都趕不上的。」
銀衫聽他自吹自擂,想的是若他看到後世是怎麼印刷的,肯定目瞪口呆。
撇除技術,這印房倒是四面敞亮,她參觀了一會兒,大致知道是怎麼作業的。
說難不難,就是把膠泥燒製的一個個反文單字排好,放在鐵板子上,加上特製的藥劑之後火烤,待涼之後,活字便都固定在鐵板上了,用完之後再火烤便可以拆下來。
看了片刻,不能太擔誤人家工作,他們告辭。
鄭逢春送他們出去,不忘再三叮嚀交代,「姑娘寫好第二部要快些送來啊!不然我派人去取也行!」兩人走遠,邊走邊聊。
樓天臨笑道:「看來鄭老闆很想看到你的第二部小說。」
「這事急不得,我得先練好字。」說到練字,銀衫想到她出了耕硯齋便丟了錢袋,不由得對他陳情道:「大人,衙門裡的捕差大人們抓扒手嗎?若他們扒的是富人便罷,若扒走窮苦人家的生活費,窮人家要喝西北風了,扒走救命錢還可能把人活活給逼死。」
他原先以為她想讓他幫忙抓偷她錢袋的扒手,不想她卻是將心比心,不想有人跟她一樣受害。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定會好好整頓,不叫宵小猖獗。」
銀衫真心誠意的說道:「大人體恤民情,是百姓之福。」
樓天臨不禁微微挑眉,他不大喜歡聽她說這種話,像是他們很生分似的。銀衫看了眼天際。「大人,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大人也回衙門吧。」
樓天臨一早便想好她說要回去時,他要說些什麼,此時聽她開口要走,他便瀟灑回應,「我送你回去。」
銀衫卻正經地道:「萬萬不可麻煩大人,大人借我兩文錢即可,我坐牛車回去。兩日後我會再來見岳老闆,借貸的錢到時候再送到衙門裡還大人。」
她心中所想的是,已經麻煩他夠多了,絕不可以再讓他為了她跑一趟。樓天臨卻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的看著她。「不借。」
他就想騎馬送她回去,他就想要在她身邊多待一會兒。
「大人……」銀衫抬眸看著他,有些無言。
她實在不明白他在想什麼,身為縣令,他就那麼沒事做嗎?
「事實上——」樓天臨看著她的目光漸漸染上些熱度,想到兩人共騎就令他口乾舌燥。「我正好有事要到銀杏村視察,順道送你。」他今天非要送她不可,任何事都無法阻攔他。
「既然如此,那麼勞煩大人了。」既是順道,她接受起來也較心安理得。
樓天臨的馬來時就借放在巧繡莊的馬廄裡,巧繡莊也不遠,兩人便信步過去取了馬。
這是銀衫兩世為人第一次騎馬,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上馬,尤其那匹通身雪白的高頭大馬十分扎眼,神駿異常,讓她覺得騎在它身上會很冒犯。
這也是樓天臨頭一回載人,他的坐騎從不讓人碰,天愛曾鬧著要讓他載,他也不搭理。他輕鬆地翻身上馬,跨在馬背上,伸臂將銀衫抱上馬匹。
銀衫以為自個兒要坐在他身後,他卻是讓她坐在他身前。
她驀然想到前生,她很嚮往坐在機車前,男朋友在身後摟著她騎車的畫面,看別人也都那樣,可啟軒總是不答應,說危險。
「我來背。」樓天臨取下她肩上的大包袱。
他一帶韁繩,馬兒飛馳起來,銀衫低呼一聲,似乎有些害怕。他順勢而為,緊緊攬著身前的她,嘴角泛起了濃濃笑意。
原來得償宿願是這種感覺,他殿試高中狀元的那日尚且沒有得償宿願之感,今日卻讓他嘗到了這般滋味。銀衫沒騎過馬,剛開始是有點怕,但沒一會兒便適應了。
適應了之後,她時而睜開眼睛,時而瞇起眼睛,感受迎面而來的風拂在臉上,還沒享受夠呢,她家就到了。樓天臨俐落下馬,他伸臂把銀衫抱下來,兩人共乘一騎之後,他對她的各種情愫益發濃烈。
「大人,勞煩把我的包袱給我。」銀衫被他抱了兩回,心裡也是微有異樣觸動,莫名的不敢與他視線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