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就在膽怯了,不想田氏卻將箭靶轉到她身上,陰陽怪氣的說道:「我說老二媳婦兒,把一點米糧給你公婆就那麼肉痛嗎?竟然指使大丫頭來鬧?我沒有你這種不孝媳婦兒,從現在開始你不是我媳婦了!」
「娘,您在說什麼啊?」杜錦娘嚇得不會動了,不是媳婦兒是什麼意思?孟家要休了她嗎?
「太好了!」銀衫見機不可失,便大聲地道:「是奶奶說的,我娘不是您的媳婦兒了,既然我娘不是,我和弟弟妹妹們也都不是您的孫兒了,從此我們和孟家一刀兩斷劃清界線,沒有任何關係!」
「衫兒!」杜錦娘見銀衫口出狂言,嚇得魂飛魄散。
孟百海眼裡浮現一抹戾氣。「爹、娘,既然他們不識好歹,索性把他們從族譜裡除名,這孤兒寡母的,省得日後拖累咱們。」
在這裡撕破臉最好,那三兩銀子已經進了他的口袋,他是絕不可能吐出來的。
甘氏也重重點頭。「爹、娘,孩子他爹說的不錯,大丫頭都說不希罕咱們孟家的姓了,咱們還希罕他們不成?就把他們從族譜除名,看他們以後怎麼在村裡立足。」
田氏咧了咧嘴,痛快地道:「好!就把他們除名,看這大丫頭還敢不敢沒大沒小!」
銀衫是求之不得,她巴不得和這群極品親戚劃清界線,以後做生意賺的錢才不會被他們攀親帶故的搶走。但是,她知道這對杜錦娘來說是青天霹靂,這時代的女子,丈夫死了,又被婆家除名,代表就是被休了,是棄婦。而她和弟弟妹妹們也一樣,在族譜裡除名是一個很大的懲罰,等於以後他們和孟家沒半毛關係了,在村裡就是被孤立的一家,出了事也不會有任何人來聲援他們,在外面也不能打著孟家的旗號做事。
她握了握杜錦娘冰冷的手,堅定的說道:「娘別怕,一切有我,我不會讓你和弟弟妹妹餓上肚子,你相信我,咱們出了族譜會活得更好!」
杜錦娘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衫兒,要是你爹回來知道這件事……」
銀衫眼神堅定不移。「爹不會怪我們的,我相信爹會明白的。」
「怎麼?娘兒倆在嘀咕什麼?」老三孟百川的老婆楊氏也加入陣營。「是不是後悔了?這世上可沒有後悔藥哪。大丫頭,若是後悔,你現在就向爺奶還有你大伯父、大伯娘磕頭認錯,說不定看在你爹的分上,就不把你們除名了。」
銀衫秀氣的眉堅毅的擰起來。「擇日不如撞日,既然要除名就今日除名吧,省得還要過來相見。」
「聽聽,這丫頭好大的口氣!」甘氏火上加油地道:「爹、娘,若咱們今日不將他們由族譜除名,倒叫大丫頭給看輕了,以為咱們不敢將他們除名哩。」
她跟她孩子的爹想得一致,為了那亮堂堂的三兩銀子還有其他吃用,今日非跟銀衫斷絕關係撕破臉不可。孟老爹蹙著眉頭。「老大,去把你大伯父請來,再把族裡其他長輩親戚都叫來,我倒要看看這丫頭有多大能耐,不過是拿些米油竟敢喊著要由族譜除名,豈有此理。」
銀衫見他們是非黑白全顛倒了,也懶得多費唇舌,今日若能跟孟家脫離關係就是最大的收穫了。
孟百海興沖沖的去了,孟家的親戚都住得近,聽聞這等大事全部迅速跑來了。
眾人來,自然又鬧騰了一陣,問清了原由是老大媳婦上老二家拿了點米油要孝敬公婆,老二媳婦兒就帶著閨女上門鬧,定要討回去,還斬釘截鐵的說要由孟家族譜裡除名。
聽完甘氏說的原由,眾人紛紛指責杜錦娘不孝。
於是,除名儀式正式開始,由孟老爹的兄長,也就是孟家的族長主持,他動筆寫了一長串,意思就是孟老爹家二房從此脫離孟家族譜,不是孟家的人了。
除名儀式不需拿去村長那裡公證,所有在場的孟氏族人都是見證,因此族長寫完兩份,戶長孟老爹一份,被除名的二房一份,這就算完成了。
握著那張紙,銀衫心裡很踏實,她抬起頭來看著眾人,視線刻意停在孟百海和甘氏臉上,清楚響亮的說道:「金金,你聽好了,往後若大姊不在家又有人上門搬東西,你就報官抓賊!」
兩日後,銀衫第二次上巧繡莊,似乎岳十娘早有交代,因此見她來到,店掌櫃馬上招呼她到裡間暖閣。
「孟姑娘好生守時。」一個丫鬟打起珠簾,岳十娘笑吟吟的進來,同時隨手放下層層帷幔。「事不宜遲,肚兜已經縫製出來了,孟姑娘這就穿給我看如何?」
這間暖閣原就是她招待城裡貴婦千金的地方,為了讓她們能毫無顧忌的試穿衣裳而打造,因此隱密性十足。饒是同為女子,要在岳十娘面前寬衣也是令銀衫十分羞澀,可為了發家致富,給她娘和弟弟妹妹過上好日子,那犧牲色相也是值了。
岳十娘目不轉睛的看著銀衫試穿,待銀衫穿上略做調整,渾圓的雪峰之間形成迷人的深深溝壑,那兩塊窄小布料有著勾魂攝魄的效果,她簡直是屏息凝視了。
「太美了,實在太美了……」岳十娘嘴裡低喃,眼中一片讚詠。
她是女人尚且看得目瞪口呆,要是叫男人看到,豈不為之瘋狂、癡迷?
銀衫被岳十娘那露骨的眸光看得直髮熱,她指著罩杯的內緣,微赧地說道:「若是不夠豐滿的姑娘可以在這裡縫進襯墊,那麼便會顯得更豐滿好看。」
岳十娘一點就通,她歎服地說道:「孟姑娘太有才了,怎麼會想到這麼做?這麼一來,平乳的姑娘也不用愁了。」
銀衫笑了笑,後世的太平公主才真的不用愁哩,隆乳盛行,人人都能做波霸。
「那麼,我先換下來,再和岳老闆談細節。」
她也不好意思對著岳十娘脫下胸罩,便轉過身去。一瞬間,岳十娘眸中掠過一抹驚詫異色……
銀衫脫下胸罩,穿上她原來的肚兜,想著是否要給胸罩命個名,以跟肚兜區隔。
兩者原本就不同,是她一開始為了讓岳十娘聽懂才會把胸罩說成肚兜,如今岳十娘已充分瞭解,她覺得有必要給胸罩起名了。
「孟姑娘和樓公子是怎麼認識的?」
就在她把衣服一件一件穿上時,岳十娘突然閒話家常地問道。
銀衫一愣,岳十娘怎麼會突然問起樓天臨?她思忖著,樓天臨沒向岳十娘表明縣令身份,表示他不想讓岳十娘知道,那麼她也該當替他保密。
她避重就輕的說道:「樓公子是好人,有一回我背著生病的弟弟卻沒銀子看大夫,在醫館前束手無策,是樓公子經過伸出援手。」
岳十娘推敲著。「所以,你們實際並不相熟,孟姑娘也不知樓公子的身家背景是吧?」銀衫含糊地道:「嗯,我不知道……」
岳十娘一直打聽樓天臨的事,莫非……
她看岳十娘梳著婦人髮式,應當是個有夫之婦,不可能對樓天臨存了別的心思吧?銀衫整理好衣裳,一個丫鬟進來上茶,兩人遂坐下來談正事。
第六章 從族譜除名(2)
岳十娘直奔主題,「孟姑娘上回說乳房大小很容易歸類,不知是怎麼個歸類法?」
關於這個問題,那日銀衫走後,為了證明她腦子不差,她也思考了很久,卻是想破頭也想不出所以然來。
「岳老闆請看。」銀衫將整理好的罩杯表給岳十娘,她依現代對罩杯尺寸大小的分類,先區分胸圍,再區分罩杯,A、B、C等尺寸則換算成這裡的尺寸,一目瞭然,清清楚楚。
岳十娘看完之後,打從心裡甘拜下風。「孟姑娘想得實在周到,十娘佩服。」
「岳老闆,事實上這衣物並非肚兜,您也看見了,它並不是圍著肚臍的,而是圍著乳房的,它的名字叫做雪兜。」
小說裡都形容胸部為雪胸、酥胸的,酥兜不夠唯美,便擇了雪兜。
「雪兜嗎?」岳十娘連連點頭,眼睛忍不住閃閃發亮起來。「這名字甚好,也能區隔它和肚兜的不同。」
「正是這個理。」銀衫又細細說道:「另外,咱們一開始便要做好商標管理,日後若有人仿做,也不能把咱們的商標照著仿造。」
「商標?」岳十娘沒聽過這個詞,但她也不笨。「孟姑娘的意思是,像高檔茶葉那般,在包裝打印上巧繡莊的名字嗎?」
目前還沒有哪家綢緞莊這麼做,大家只知道上哪間綢緞莊買布買衣裳或訂做衣裳,但衣裳上頭並沒有標記是出自哪家,大家都是憑繡工認店家,憑自己的喜惡選擇店家。
「不錯。」銀衫點了點頭。「這是讓客人知道他買的是真貨還是仿做品,也讓客人知道唯有咱們巧繡莊賣的雪兜是品質最好的。」
岳十娘自認做生意的手腕一流,卻也沒想到那裡去,她對年紀比她小上許多的銀衫已是佩服得五體投地,連聲問道:「孟姑娘究竟是如何想到的?府上可是有人從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