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為楊媚抓准男人這個心理,所以鳳笙這兩年來才得以保持完璧之身。
她要在最頂點時,將鳳笙給拉下,讓自己獲得最高的報酬。
這兩年來,客人們嘗盡鳳笙的美艷潑辣,也該讓玉樓春的老主顧換換口味。
「楊媚,你要做什麼?」鳳笙不傻,她在玉樓春打滾這些年,從默默無名的小婢成為西陵城第一花魁,不知看過多少女人哭著被楊媚推上台,任那些男人喊價競爭,將寶貴的初夜高價賣掉。
「我的丫頭,你怎會不知道呢?」
楊媚掐著鳳笙,任猩紅的印子留在她雪白的肌膚上,現在的她,在自己眼裡不過是件即將被拍賣的貨品。
「楊媚,你敢這樣對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她的性子剛烈,楊媚若敢跟她硬碰硬,絕對討不了便宜。
見她威脅,楊媚惡狠狠地甩了鳳笙一個巴掌。「做鬼?你要做鬼以前,還得替老娘賺進大把銀兩!」
鳳笙被打得暈頭轉向,嘴角流出血來,但她的目光卻進出冷冽的寒意。
楊媚不以為意,對著手下喊道:「將她推上台去,今晚重頭戲要來了!」
在門外聽到這一切,小翠連忙衝進來阻止。「嬤嬤,不好吧!」
「怎麼不好?她不上去,難道你這醜丫頭要代替她上去嗎?」楊媚睞小翠一眼。
「我、我是說……」小翠看見鳳笙嘴角流血,模樣好不狼狽。
「我是說鳳笙姑娘平日多美啊,現在被嬤嬤打那麼一掌,臉都腫起來了,只怕會嚇壞客人。不如這樣,讓小翠替姑娘上點妝,然後換件漂亮的衣裳,到時候,客人說不定還會開出天價呢!」
「瞧!你這醜丫頭倒是挺懂我楊嬤嬤的心呢!」楊媚笑吟吟地看著小翠。
「這是小翠應該做的,若不是嬤嬤當初好心,小翠只怕要流落街頭。」她低垂著頭,不敢看楊媚的眼。
「哼,你倒是有良心,可是偏偏有人不知好歹。」楊媚挑高眉,對著小翠說:「打理那丫頭的事就交給你,我回頭找人去放消息,今晚玉樓春可要熱鬧了!」
「是的。」小翠乖順的朝楊媚福了福身。
楊媚朝那兩個架住鳳笙的男人示意,要他們先離開,又回頭交代小翠。
「我說啊,你可別給我耍什麼鬼主意。」她深深地看了小翠一眼。「如果膽敢放這丫頭走,我絕對扒下你一層皮,聽見沒?」
「小翠不敢!」
楊媚冷哼聲,甩袖就出了房門,開始準備今晚鳳笙初夜的競價會,她甚至指使底下人,務必將消息放給玉樓春所有老主顧,以及對鳳笙特別疼愛的大爺。
一想起白花花的銀兩堆在眼前,楊媚的眼都笑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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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還好吧?」小翠掩上門後,急忙跑到鳳笙跟前,掏出錦帕將她嘴角的血漬拭去。
「不礙事。」鳳笙冷淡地說,面頰上傳來的火熱卻讓她忽視不了。
「姑娘,嬤嬤說要拍賣你的初夜……」玉樓春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小翠哪裡不懂?說穿了,不過是高級的窯子,可不是只有陪酒賣笑,做做樣子就好。
「你不怕嗎?」
鳳笙輕笑,冷眼看著她,反問一句。
「如果是你,怕是不怕?」
「小翠助姑娘逃走如何?這樣就不必忍受那種屈辱了。」
鳳笙待她本就不錯,平日客人大方,給鳳笙許許多多珠寶首飾,她也會見自己辛苦,偷偷塞些小飾品給她拿去兌換銀兩花用,又甚至是給她客人打賞的錢。
「小翠攢了一些錢,姑娘拿了那些錢逃出去,還可以找處不錯的地方安身,你說好不好?」
鳳笙見小翠說得口沫橫飛,情緒好不激動,卻仍舊無動於衷。
「姑娘,你別什麼話都不說,嬤嬤就要賣掉你的初夜了!」
比起小翠激動的樣子,鳳笙一派沉靜,也似乎是理智過了頭。
「逃?你以為我能逃到哪裡去?」如果她逃了,她這做人家丫鬟的小姑娘,就要被楊媚那惡婆娘給剝下一層皮。
「所以姑娘寧可讓自己的初夜就這樣被賣掉?」小翠扯著她的袖口。
「難道姑娘,就沒有一個想要替他守住清白的對象嗎?」
鳳笙曾經對她說過,縱然身處在這種花街柳巷中,也要謹守自己的清白,倘若有天遇見個真心人,才不會因此而後悔。假若幸運,還可以脫離這裡也說不定,換得自由之身,並非是場夢。
小翠的話,讓她忽然想起裴徹,那張剛毅的臉龐浮上她心頭,胸臆中滿是暖烘烘的感情。
「小翠,說是一套,做又是另一套。人生並沒有你想像中那樣簡單又順遂。」鳳笙輕歎一口氣。
「或許,某天當你遇到心愛的人,也會擁有和我一樣的心情。」
曾經,年輕不服輸的她,在等待愛情來臨之前,以為只要為對方保有最完美的自己,最真誠的熱情,就能克服一切,但是天真的她,卻忘了世人的輿論與眼光。
直到友福對她的叫罵,鳳笙這才真正明白,縱然自己活得多理直氣壯,最煎熬的不是自己,而是一起生活過的親人。
她的存在,終將成為他們最重的包袱。
「小翠,如果可以,有機會就離開玉樓春吧!」鳳笙語重心長地說:「反正到哪裡都可以打雜伺候主子,又為何要在這裡呢?」
「姑娘!」
「你還年輕,未來還長遠得很。而我呢,老實說,青春已不再了。當嬤嬤說最近買了個女娃回來,我心裡就已經有底了。」她站起身,走到屏風後脫下紗衣,換上衣裳。
小翠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邊,替她更衣。
「姑娘……你真要順著嬤嬤的意?」
「這是每個玉樓春第一花魁必經的路。」鳳笙說得雲淡風輕,不當成一回事。
「你知道嗎?當年被踢走的花魁,也是因為我出現而被迫賣掉初夜。後來,我取代她的地位,穩坐西陵城第一花魁的位置。」
驕傲自滿的她,到頭來也是無可避免走到這一步。就像當年在她眼前,哭著求嬤嬤不要將自己給拍賣掉的花魁一樣,鳳笙記得那時她還拉著自己一道求嬤嬤。可是心高氣傲的她,怎可能多事?她只是冷冷地揮開那位花魁的手,眼睜睜看她被人架上樓台,任底下那群如狼似虎的男人漫天喊價。
終究,她也是走到這一步了。鳳笙感歎,不過才兩年的光景,就輪到自己被架上樓台的命運。
「所以,只聞新人笑,不見舊人哭。日子一久,你總會見到的。」鳳笙拉攏衣襟,話清淡如風般,一吹就散掉了。
「姑娘,難道你真不走?」小翠不信,姑娘的性子有多烈,怎可能任由嬤嬤做主?
「我再和你多嘴一句吧,在我當小婢的時候,也曾有個丫鬟放走被推上台的花魁,結果嬤嬤將丫鬟活活打死。」鳳笙穿整好衣裳後,到鏡台前梳理凌亂秀髮。「事後,也逮回逃跑的花魁,打斷她的手腳,再扔進河裡活活淹死。」
小翠倒吸一口氣。「怎可能?官府不逮人?」終究也是一條人命吶!
鳳笙冷笑,眼裡鄙夷的神態盡露。「這個世道,笑貧不笑娼啊!」玉樓春有錢有勢,還有許多王公貴爵在後頭撐腰,誰敢動?
與楊媚交好的人什麼妖魔鬼怪都有!這點鳳笙可是相當清楚。
「但是姑娘……」小翠不死心,還在勸說。
「你出去吧!妝我自個兒畫,去門邊守著,我很快就好。」看著鏡中的自己,鳳笙已經見不到太多的情緒。
如果一切真是命,那她也要選擇自己心甘情願的方式,轟轟烈烈地走一遭,才不會愧對自己。
她,藍鳳笙——絕對不向命運低頭!
第七章
「二當家,那不是鳳笙姑娘嗎?」桂貴揉揉眼睛,瞧著樓上那張絕麗的容貌,在今晚似乎更是風情萬種。
「真奇怪,今兒個玉樓春特別熱鬧哩!」
此刻,玉樓春高朋滿座,而且還是比平日多出三倍以上的人潮,其中還不乏有衣著貴氣的王爺,來的都是西陵城內有頭有臉的人物。
裴徹與桂貴還未踏至玉樓春的大廳中央,就被一個穿灰衣的小跑堂攔下。「爺兒,您也是來參加競價的嗎?」
「競價?」裴徹挑高眉,聽不懂對方的話。
「啊!您是裴府的二當家!」小跑堂眼尖,認人的功夫堪稱一流。
「算你這小子識相!」說起自家主子的威名,他桂貴敢打包票,在西陵城內沒人不識得。
「小子,你們玉樓春今晚有啥名堂?全都鬧哄哄地,該不會有戲班來這兒唱戲吧?」
桂貴東張西望,忽地與台上的鳳笙對望,忙不迭朝她揮手,笑臉以對,孰料竟換得鳳笙的冷漠以對。
「二當家,我說鳳笙姑娘是不是今晚心情不好呀?瞧她那張臉臭得像剛從水溝裡撈上來哩!」
「兩位爺兒,今晚玉樓春這麼熱鬧,當然是托咱們大紅牌鳳笙姑娘的福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