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又是一萬兩?所以岳鋒說皇上的國庫恐怕沒有主子爺的大,不是開玩笑?
「東西收好,閉嘴,別讓人知道。」
侯一燦滿足地歎口氣,他肯定是屬松鼠的,喜歡到處挖地藏果實。
沒辦法,上頭那只黃鼠狼老闆雖讓他四處去斂財,卻成天覬覦他的財產,哪裡水澇旱災,非得逼他出點血,真把他的家庫通國庫了?所以啊,有好東西還是放在侯大將軍名下比較安全,因為黃鼠狼會刨他的地,可不會去刨大將軍的。
這是第幾座藏寶莊了?侯一鈞越拿越頭痛,直覺想把地契塞回弟弟懷裡。
侯一燦笑眼瞇瞇地望著大哥,其實他有個小秘密,不確定是直覺還是錯覺,他老覺得大哥是前輩子的賀鈞棠。
上輩子賀鈞棠是他最要好的朋友,賀鈞棠對他有嚴重的罪惡感,老認為他會和小霸王打架、染上艾滋病,是為了替他打抱不平。
自從得知他染病,賀鈞棠就一路陪伴,把他從低潮中拉出來。
賀鈞棠開化妝品公司,日以繼夜工作,賺的辛苦錢卻拿來讓他坐享其成,讓他當個名不符實的總經理,在平均薪資2、30K的時代裡,他坐領高薪,還能到世界各地去旅行。
賀鈞棠對他的好,好到讓他慚愧。
總之,賀鈞棠是他最信任、最要好的朋友,所以前世他才會把亮亮托付給他。
既然前輩子是賀鈞棠養他,這輩子就換他來養侯一鈞。
「你什麼時候進宮?皇上想見你。」
又不能表彰,見面有啥屁用?侯一燦翻了個白眼,回答「我不是受重傷嗎?」
「受重傷的人能夠成天往外跑?」要裝病也裝得像一點,成天蹦躂,當皇上是個傻的啊?
侯一燦歎道:「好啦好啦,明兒個找時間去見見,知不知道皇上找我幹麼?」
「許是要問堂姊的事。」
唉,這兩位還真看對眼了,他不反對當國舅爺,可皇上那個後宮實在太令人髮指,「好事」多到罄竹難書,把堂姊往宮裡送,不就等於把雞腿晾在雪球眼前嗎?「不能再拖拖嗎?」
「皇上需要皇子。」侯一鈞直指重點。
「就算堂姊真的懷上龍胎,皇上有把握保得住?」侯一燦反問,他可不相信鎮國公的威力夠大,能鎮得住宮裡那兩位。
「你有辦法嗎?」兵行詭道,偶一為之,可他家的弟弟從不走正道,他喜歡東彎西拐繞小巷,可繞著繞著,每回都讓他第一個找到目標。
侯一燦垂下眼睫,片刻,抬起眼,笑得讓人冷汗直流。「外室。」
堂堂鎮國公府的嫡小姐當人外室?這像話嗎?「不成,祖父絕不會同意的。」
「那就讓皇上熬著唄,是他缺兒子,堂姊又不缺。」在這個小三名正言順的時代,養在家裡和外頭有什麼差?
這話就只有弟弟敢說!侯一鈞沒好氣地道:「你就不怕把皇上逼急了,直接下令,讓祖父把堂姊往宮裡送?」
桃花眼轉兩圈,桃花眉勾三下,侯一燦拍拍大哥的背說:「放心,交給我。」
「你好好處理,別讓皇上跳腳。」
「嗯嗯,安啦!」
「阿燦。」侯一鈞欲言又止。
「怎樣?」
「別和二皇子走得太近,父親手握兵權,我又在軍中,若是被認為選邊站了,很危險。」最近謠言四起,他擔心皇上多想。
「放心,這件事皇上知道。」意思是,此事是老闆點的頭。
哥是個武將,但是心思細膩,做事有計劃,追求完美的程度讓人驚訝,這幾個特色和賀鈞棠簡直
一模一樣,如果他們真的是同一個人,那麼前世亮亮歸他,這輩子公平起見,亮亮是不是該歸自己了?
這是個傻念頭,卻常在腦中一閃而過。
視線一轉,侯一燦發現……「哥,你的玉珮呢?」
他們的生肖是老鼠,他命人刻了兩塊玉珮,米奇和米妮,一人配戴一塊,他的那塊送給關宥慈了。
聞言,侯一鈞嚴肅的劍眉微彎,淡淡地道:「送人了。」
若仔細看,會發現他的耳垂微微泛紅。
侯一燦不滿。「喂,那是我給你的,你怎麼可以送人?」
「你自己那塊不也送人了?」
侯一燦撇撇嘴,「以後不送東西給你了。」
「最好。」侯一鈞揚揚手中的地契。「最好連莊子都別送。」
有人收禮收得這麼囂張的嗎?侯一燦瞪他一眼,轉身快步離去。
望著弟弟的背影,想起那只不知為何叫米妮的老鼠,他放縱笑容外洩。
那塊玉珮他送人了,送給一個把生活過得很粗糙的姑娘,她不溫柔、不賢慧,卻真誠率直,能夠帶給人溫暖。
吁一口氣,他真希望能夠盡快回北疆,他想她了……
第七章 不同的閱歷(1)
騎白馬,沒有過城牆,城牆上面也沒有三十六把刀,但侯一燦臉上是滿滿的春風得意。
對啊,因為他剛剛義正辭嚴地成功說服皇上搞外遇——
侯家不需要一個後宮妃子來增光,我們要侯家女兒安安穩穩地活著,若非堂姊需要皇上的愛情才會快樂,我才不想要一個萬人景仰的堂姊夫。
這話讓皇帝感動不已,侯家和別的世家不一樣,不要權、不要利,功勞全是自己在戰場上一刀一槍掙來的,而侯家女兒不要名分,只要愛……
高高在上的皇帝不缺金、不缺銀,獨獨缺少感情,他沒有父親,只有父皇;沒有兄弟,只有競爭敵手;沒有妻子,只有貴妃皇后,那顆枯萎的心靈,需要感情來澆灌呀。
於是,皇帝將養外室的重大任務交到他手上,還送了他十家鋪子,就在他剛走過的那條路上,那是京城最貴、最繁華也最多人搶的地段,等同於台北市的信義區。
說說,他怎能不得意?天啊!他應該改名叫做聚寶盆。
那年他買下第一間鋪子同文齋,然後慢慢地擴展,到後來食衣住行什麼店都開。
上輩子得到艾滋病,對於事業,他的態度很隨便,但這輩子,他身強體健,卻不想上戰場,攢銀子成了他的重大成就。
在同文齋下馬,韁繩一丟,侯一燦快步走進鋪子裡。
關宥慈正在和楊掌櫃說話,他半聲招呼不打,拉著她直接往後面跑,雪球見狀便也跟著跑。
楊掌櫃考慮了一下下,還是不確定自己該不該跟著跑。
但跑不跑不重要,重要的是,內定媳婦已經被主子爺訂走,唉……時勢比人強,看來他只能放棄了。
關宥慈被拉著進了自己的房間,侯一燦從懷裡掏出從大哥那裡搶來的匕首,綁在床頭,一面說道:「這匕首見過不少血,能避邪。」三兩下綁好後,他轉過身,笑出一張桃花臉。
「以後,你就不怕作惡夢了。」
她突然覺得心頭暖暖的,是孫嬸告訴他的吧,沒想到他竟放在心上了。
「我昨天沒作惡夢了。」
她也大吃一驚,天天都重複的事,昨天竟然會破例?
她試著尋找原因,可是這幾天,她的生活作息照舊,只除了……除了失蹤的他回來了。
「不管有沒有都掛著吧,反正不佔位兒。」他湊上前,在她耳邊又道:「作惡夢不丟臉,我床頭也掛一把,和你這把是一對的。」
他怕她覺得作惡夢丟臉,在安慰她?這麼體貼,難怪所有人都喜歡他。
「好。」她點點頭。
「來,我們說說正事。」侯一燦拉著她走到桌前坐下。
「什麼正事?」
「我看過你寫的小說了。」
「咦?」才剛回京,事情多如牛毛,他這麼快就看過了?
「是楊掌櫃讓你寫的?」
「不,是我自己覺得可以試試。」
「喜歡寫嗎?」
「嗯,挺有意思的。」
「知不知道你的小說問題出在哪裡?」
「知道,情節架構不豐富。」
她佔優勢的地方,是對女子心情的描述比其它人更細膩,因此買書的客人幾乎都是女子,她們對她的評語是感同身受。
「知不知道為什麼你寫不出大架構、大佈局的故事?」
關宥慈搖頭,對於這點,她也很苦惱。
「因為你的生活經驗太少,沒有騎過馬,如何描述乘風的快感?沒有進過青樓,怎麼寫出紅塵女子的哀傷?沒有見識過歌舞昇平的景象,你如何敘述太平盛世?要當一個好的寫書人,就要多走、多看、豐富閱歷。」
他說得她蠢蠢欲動。
侯一燦又道:「我這陣子很閒,要不要帶你到處走走看看?」如果不理會大老闆的話,如果把事情都丟給岳鋒的話,他確實很閒。
「可以嗎?」望著他,關宥慈的疑問從他們有這麼熟嗎,變成他為什麼對她這樣好?
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都不是容易解答的問題,所以……問題擱置。
他笑得風流倜儻、俊逸非凡,「當然可以!」
青龍寺樓高二十八層,是京城最高的建築,長生殿位於最頂層。
不是人人都可以登樓,因為門票一人一百兩,這種錢,打死關宥慈都不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