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豪情感染了若兒,她興奮地鼓勵他。「你能,你一定能。」
她的鼓勵振奮了他的心,他低頭看著她。「你真的相信我嗎?」
「相信!九年前我不是說過你是英雄,能做大事嗎?難道你忘了?」
「沒忘,正因為沒忘,我才帶你來這兒。」他凝視著她的雙眸,仍然是那雙不尋常的黑眸,可是他現在已經不會再因為直視她的眼睛而感到迷惘失措。
「王上的抱負一定能實現。」若兒沉醉在他飽含深情的目光裡,卻沒忘記為他而擔憂。「可是,在王叔的領地裡,王上得步步小心……」
她沒把話說完,但她的目光已經將她的憂慮與恐懼告訴了他。
「不要擔心,兩個月內我一定遷都。」他在她嘴上落下安慰的一吻,指著遠方豪情萬丈地說:「要想建立強大的國家,王宮不能困守一隅,必須往更開闊的地方遷移。我要率領我的部族進入中原,沒人可以阻止我們走向文明與繁榮。」
克制著他那一吻對她身心造成的影響,她摟著他的腰,用最美麗的笑容表達對他的欽佩之情。
「王上不愧為拓跋後人。」她真誠地讚賞道:「拓跋先祖百年前為求生存,無懼艱險,帶領部族出荒山、越險峰,來到草原逐水草而居。如今,王上為了宏隆祖業,謀族人福祉,將引領族人棄遊牧而逐田耕,這比當初拓跋先祖之志更需要勇氣和魄力。若兒為王上高興,相信大鮮卑神靈也會保佑王上馬到成功。」
「若兒!」一聲飽含深情的呼喚從拓跋圭口中逸出,他緊緊抱住她,似有東西堵在喉嚨,令他哽咽難言,眼眶發燙。
她的話直撞他的心扉,那是極少有人能碰觸到的內心世界。可是她總是能輕易地碰觸到,並將他難以言傳的雄心壯志準確地用語言表達出來,毫無疑慮地支持他,這讓他備感欣慰。
雖然度過了即位後的第一次危難,為自己鋪平了今後的治國道路,然而他深知以後的路途更艱難,他需要更多的鼓勵和支持。
自幼他就常聽長者敘述先祖的舊事,多年的逃亡生涯,讓他接觸到漢文化的進步,於是引導他的部落到中原去的理想在心中逐漸成形。可是他的理想和抱負卻被許多人譏諷為「癡心妄想」,他深知要改變固有的生活習慣很困難,可是他沒有想到一個牧羊女竟有如此的智慧和胸襟理解他、支持他,他為有這樣的知己而激動,為她與自己的心意相通而高興。
「你是我的知己!」他強壓抑著氾濫的情感對她說:「你一次又一次地幫我、救我,還這麼懂我……」
被他緊摟在胸前的若兒,含糊不清地回答:「你說得對,我懂你!同年同月同日生,我不幫你,誰幫你?」
她的話讓拓跋圭開心地笑了。「這就是上天要我們彼此相屬的證據。」
他相信她確實是懂他的人,也確信她是神靈安排給他最好的女人。回想起九年前,當他生命危在旦夕時,正是她鑽到桌子下,掐他的腿、扯他的褲腳,示意他逃跑;在霧濃風高的山坡下,也是她未卜先知地告訴他,他將來定能拜將封王、做大事業;在他的王位遭受質疑,經受血統風波時,也是她盡全力幫助他、保護他。
他們生於同年同月同日,從第一次見面,他對她就有一份難解的感情,而她對他則是全然的信任和支持,這難道僅僅是巧合嗎?
不,他不認為那是巧合!
鮮卑人對神靈的敬仰與迷信,令他絲毫不懷疑,他與懷裡的女孩有著深不可測的淵源和關係,他今生今世一定要守護她,也讓自己得到她的守護。
拓跋圭將她推離一點,看見她堅定的笑臉,他激動地說:「我不想再對你說謝謝,因為你是我的女人,我倆是一體的。」
他的話讓若兒的笑容僵住。「不,我是你志同道合的朋友,不是你的女人。」
原以為自己的回答會招到他激烈的反駁,沒想到他竟眸光閃閃,帶著詭譎的笑容俯身靠近她。
若兒以為他要親她,可是沒有,他的嘴離她很近,卻沒有碰觸到她。
他灼熱的目光在她臉上徘徊,一股陌生但很親匿的熱流直衝她的心頭,她情不自禁地偎向他,尋求依靠,仰起臉來懇求他更多的疼愛。
感覺到他身體散發出來的熱量,她的心跳得異常猛烈,粉紅染上了她的雙頰。
他的唇如她所願地趨近她,輕輕地刷過她的香腮,那蜻蜓點水般地碰觸在她心中掀起狂潮,他溫暖的呼吸拂過她的肌膚、那種感覺讓她全身火熱。
她忘記先前信誓旦旦地否認自己是他的女人,忘記自己只做他朋友的堅持,更忘記兩人身份地位的懸殊,只是本能地轉動著頭去尋找他,可他始終不讓她得逞。
就在她失望得幾乎尖叫時,他們的嘴終於相遇,並緊緊地黏在了一起。
她釋然地喟歎著,用力摟住他。此刻,親吻他、擁抱他,似乎再自然不過。
這時的他,只是一個她所深愛的男人,是她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同命人。
她不去想這樣做會導致什麼結果,只是盡情地釋放全部的熱情擁抱他,只要他現在的溫柔和愛,而不去想明天或未來……
第六章
拓跋圭對她起伏的思緒瞭若指掌,但他並不解釋,因為用說的沒用,他會用行動證明給她看,她不僅是他志同道合的朋友,更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沒有用的。」與他毫無距離地親近,讓她更深地觸及到他的心,當體會到他的親吻不僅飽含情感,更充滿誓言和承諾時,她在他深情的吻中低喃。「我們不該追求沒有未來的快樂。」
「不許這樣說。」拓跋圭抬起頭來阻止她,注視著她的目光有一剎那變得十分凶狠,但很快又轉柔了。「我們當然有未來。」
他低頭連連親吻她,彷彿要說服她似的。「不要懷疑,也不要否認,有大鮮卑神的保佑,我們的未來會像今天的天空一樣雨過天晴,永遠明亮。」
若兒看著他,知道無法說服他,但仍然希望他能聽她的,讓他們盡情享受此刻的幸福就好。「雨過天晴並不表示不會再烏雲密佈,王上如果喜歡我,就讓我們保持原狀,那樣我的天空才能永遠明亮。」
「做我的女人,你的天空就不明亮嗎?」拓跋圭俊眉深鎖。
「沒錯,做你的女人會很……」
一個熾熱的吻堵住了她的口,她的血液再次沸騰,她的臉色因此而紅潤發光。
他撫摸著她濕潤紅腫的雙唇,親親她明亮的眼睛,得意地笑道:「只要在我懷裡,你永遠會像現在這樣明亮美麗。」
若兒無法否認他這個觀點的正確性,在他懷裡,她會永遠亮麗,因為那亮麗來源於她的快樂。可是,如果這樣的快樂不能持續,那又有何用?
她將臉深深埋進他的頸窩,將難以掩飾的惆悵藏起來,她不要讓感傷情緒破壞他們相聚的美好時光,誰知道以後他們還有多少能像這樣獨處的機會?
相知、相憐、相愛及相守,這是一條對他們來說最自然不過的路,兩人都知道無論事情如何發展,他們都正沿著這條不平坦但充滿幸福的路相伴而行。只是他們不知道,這條路上將有多少坎坷等著他們,他們得戰勝多少危難才能相守?
也許,這就是大鮮卑神給予他們的愛的考驗!
稍晚,當他們騎馬回到牧場時,晏子和柯石皆如釋重負,因為他們正被那群精力充沛的羊兒折磨得苦不堪言。
「王上,我們正擔心您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呢?」柯石擦拭著頭上的汗,期待地看著王上。後者正小心翼翼地將那位能馴服最狂烈野馬的女孩抱下馬,並沒有回答他,於是他略顯不滿地嘀咕。「姑娘是馭馬高人,需要那樣伺候嗎?」
晏子用手肘頂了不解風情的大個子一下。「你少多嘴。」然後再轉向正與「馭馬高人」四目相接、默默傳情的王上,遲疑地說:「王上,該回宮了。」
拓跋圭沒有反應,若兒卻被喚醒了。她輕推身邊的他。「王上,你回去吧,我的羊兒都跑散了。」
拓跋圭回頭往四處一看,果真,原來成群的羊只跑得到處都是,有幾隻竟然跑到遠處,混雜在馬群裡。
他戲訝地望向他的兩名衛士。「你們可真能幹!」
兩名衛士羞愧而笑,大個兒說:「這些羊會欺負人。」
晏子說:「而且也太調皮了。」
若兒笑了笑,接過柯石手中的牧羊鞭,輕輕地搖著,嘴裡發出一串悅耳的呼喚聲,那些羊只就咩咩叫著從四面八方湧來,很快就圍繞在若兒身邊,令兩名衛士看得眼珠都快從眼眶裡掉出來了。
若兒蹲下身,抱起一隻跑過身邊的小羊羔,小羊羔發出快樂的叫聲。
「瞧,它們一點都不欺人,也不調皮,只要你願意跟它們玩。」她對柯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