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今晚,岑子黎只會更想得到她,強烈的程度遠超過他原先的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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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研究顯示,男性汗水中的化學物質對女性情緒、生理和心理的性反應,擁有絕對的影響。所謂的化學物質,也就是引起性反應的費洛蒙,氣味類似動物的麝香,經由人類鼻內的梨鼻器感應接收,再由大腦相應的神經元傳送反應。
有關他和她之間,舒柏昀不會使用愛這個字眼。強烈的吸引力,她不是沒有感覺到,只是她認為那純粹是因費洛蒙的,是生理面的影響而非感情面。
憑借吸引力,他們或許擦搶走火引起熱戀,只是期限恐怕很短暫,舒柏昀推測短則三個月,長不出半年,主因為兩人之間的價值觀差異太大,很快就會出現難以溝通的裂痕。
保持距離或許是比較理性的作法,但舒柏昀不願意將他視為普通朋友,畢竟岑子黎是為了救她而受傷。
於是,要清楚去定位兩人的關係,對舒柏昀而言有些困難。
通常舒柏昀會在中午看診休息期間或是夜晚回家前去探視岑子黎;這天午後,當她發現岑子黎不明原因頭痛到無法休息,即使服用了止痛劑,還是絲毫不見效,她立刻請了好友巫心寧到醫院替岑子黎按摩。
巫心寧和舒柏昀站在病房門外,透過門上的玻璃窗,巫心寧偷瞄了一眼病房內的岑子黎,和舒柏昀竊竊私語起來。
「妳說的冷酷無情的總裁先生就是他?」
「對。他說他頭痛得很厲害,在後腦左側的部位,我想可能是心理因素;他是個工作狂,似乎閒不下來,住院休息反而引起焦慮,他的大腦沒有受到外傷,或許芳香治療對他會有效。」
「不是啦。」巫心寧拉住舒柏昀,微笑地說:「我是說他就是那個很會接吻、卻拒絕跟妳談愛的總裁先生嗎?」
舒柏昀瞪了她一眼。
「我們可以不要在他面前討論這個嗎?」
巫心寧斜睨著她,眼眸的笑意逐漸擴張。
「我覺得他長得很不錯,很像某種……栗悍狂野、獸性的黑馬王子之類的。」
舒柏昀微蹙眉宇,用警告的語氣說:
「等一下妳千萬不要在他面前提到什麼狂野獸性之類的。」
「放心啦,我絕對不會洩露半點我們談話的內容。」巫心寧輕拍了下舒柏昀的肩,要她不要擔心。
誰知岑子黎固執到不肯讓陌生女人在他頭上按來按去,更不要說讓那些花花草草的香味停留在他皮膚上了。
「正確地說,那是可以舒緩頭痛的熏衣草、羅馬洋甘菊和天竺葵組合成的精油,不是花花草草這麼簡單。」
巫心寧以專業的口吻對岑子黎解釋,岑子黎不接受就是不接受,他就是非常固執到寧願痛死在病床上也不願意嘗試的地步。巫心寧束手無策,只能在舒柏昀耳邊小聲說:
「我現在知道妳為什麼說總裁先生既頑固又難纏到極點了。」
「沒錯。他確實很難纏。」
「他不願意配合我也沒辦法。」巫心寧把精油放到舒柏昀手中,然後語氣曖昧地說:「或許我們的冷酷無情總裁先生願意讓妳的手指在他的頭皮上發揮一點作用,畢竟你們很適合接吻。」
「我不是說別提這個?還有,我根本不會按摩。」舒柏昀又把精油推回去,理智地說:「或許我應該請外科醫生幫他照斷層掃瞄,確定他的大腦沒問題。」
聽見她們竊竊私語,似在密謀,岑子黎臉色顯現不悅,以冷酷的語氣對舒柏昀說:
「我的大腦沒問題,不要賣弄妳的小聰明。」
「驕傲,又有很高的戒心。」巫心寧小聲對舒柏昀說。
「我說的沒錯吧,頑固、難纏、驕傲又有戒心。還有,這個冷酷無情總裁先生是我看過好勝心最強的病人。」舒柏昀完全贊同巫心寧的說法,點頭繼續數落岑子黎的缺點。
而岑子黎糾正她說:「我並不是妳的病人。」
「對,沒錯,他不是妳的病人,他是妳的未婚夫。」巫心寧以一種看好戲的表情對舒柏昀說,然後又把精油塞回她的手中,轉身離去。
舒柏昀急忙叫住她,尷尬驚慌地說:「妳真的不幫忙?」
「我真的幫不上忙。或許外科醫生也幫不上忙,他不是真的頭痛,只是受不了醫院讓他失去自由,我每次住院超過三天,也會出現和他一樣煩躁不安的狀況。」
類似的感受,巫心寧不是沒有過。說完之後,巫心寧隨即離開,留下舒柏昀獨自面對岑子黎。他躺在病床上,閉著雙眼,看似正不耐地忍受疼痛,而她也不認為他有作假的嫌疑,至少絕對不像那次喝酒後的虛假哀號。
護士說岑子黎昨夜沒睡好,今天早、午餐幾乎沒看他動過餐點,舒柏昀走過去坐在床沿,他眼睛沒有張開,但是也沒睡著的跡象。
「你以前會像現在這樣頭痛嗎?」
「不可能。我煩的時候會上健身房,絕對不會躺在床上不動。」
「你再忍兩天,主治醫生說不是後天就可以出院?」
「我想現在就出院。」
「小說和CD一點都沒用?我以為它們可以打發一點時間。」
「小說我大學就看過了,古典樂我從不去聽它。」岑子黎不耐煩地說。
「是嗎?」舒柏昀疑惑地說:「你在客廳放了一架鋼琴,我以為你喜歡古典樂。」
「我只有在思念某人的時候才會彈琴,我現在一點也不想思念她。」
「或許你可以在院區內散步,到處看看。」舒柏昀建議。
岑子黎連看都不看她,不耐煩地抱怨:
「到處都是病患、醫生和消毒藥水的可怕氣味,有什麼好看的。」
舒柏昀輕歎一口氣,眼底流露關心,看著他微蹙眉的表情、眼眸因疼痛而染上微淺的憂鬱,她的手輕輕碰觸他的臉。
「你願意讓我幫你按摩嗎?」
「有何不可。只是我不覺得會有用。」他一臉煩躁不安地說。
「也許有用,不試怎麼會知道。」
話說完,舒柏昀把病床的床頭搖高一點,坐在他身後,然後將按摩油倒在手掌中,空氣中飄散植物清香的味道,她溫柔的指尖緩慢地沿著頭皮按摩到他的後頸,直到緊繃的肩膀。
「放輕鬆。」她輕聲在他耳邊說。
岑子黎覺得或許是她的手指發揮了一些作用,而非香精的療效,他真的感到有些舒服,甚至發出慵懶的聲音。她的指尖停留在他的太陽穴上,輕柔地按壓著。
「你可以想像一些令你感到幸福的畫面。」她說。
「像是什麼?」
「陽光穿透海洋,你第一次潛進海底,魚群在四周,彷彿在飛翔,絢爛的紅珊瑚上點點氣泡吐出新的生命。」
「該死!我想到的是另一個畫面。」岑子黎回過身突然拉住她的手阻止她的碰觸。「這只會讓我腎上腺加速。」
舒柏昀不敢問他想起了什麼,只督促他說:
「你應該聽我的,只想些乾淨的畫面。」
「我的頭不痛了。」岑子黎斷然地說。
向來冷漠的他卻以熾熱的眼神凝視著舒柏昀,該死!她的香精治療讓他想起她穿著薄紗跨騎在一匹黑黝毛色的駿馬上,奔馳於青翠茂盛的曠野。
舒柏昀不相信他的頭真的不痛了,但他的眼神勸她最好停下來。糟糕!巫心寧的建議一點都不管用,她無端激起了他的慾火。
舒柏昀抽開手,突然站起身,尷尬的微笑著。
「我還是當精神科醫生就好了。」
這時,護士進來要他吃藥,舒柏昀趁機離開病房,岑子黎怒瞪著她離去的背影,一臉不甘願。
「我想出院!」
舒柏昀聽到他的怒吼,卻假裝什麼也沒聽到,趕緊離開病房。
第六章
夏末,風微涼的夜晚,燠熱的暑氣在突如其來的陣雨後消失。
舒柏昀正準備出門;今晚她隨性地穿著一條喜歡的淡藍色牛仔褲和白襯衫,出門前一刻,她折回臥房在頸際動脈噴上玫瑰花的香氛,這才搭乘電梯離開華廈頂樓的豪華寓所。
從岑子黎出院之後,這是他們第一次相約用餐。舒柏昀特地選了一家氣氛輕鬆、餐點別具風味的餐廳,這間餐廳她經常光顧,對它熟得就像是自家的廚房。
重要的是,他們不需要盛裝出席,不需要使用繁複的餐具,更不需要隨時注意餐桌禮儀,甚至用手抓食物也不會引來側目,卻可以吃到風味絕佳的地中海餐點,整個過程就像是在家中客廳沙發上用餐般悠閒。
舒柏昀很清楚,如果她把岑子黎帶到這間她熟悉的餐廳用餐,就表示她已把他視作非常親近的「朋友」,這個定義有點介於「朋友」和「戀人」之間,擺盪猶豫。
餐廳距離舒柏昀住處約有兩三條長街,岑子黎把車停在華廈停車場,他們選擇散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