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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湛露

  「我不去。」她皺著眉低下頭。她的生命裡向來沒有「遊玩」這兩個字。

  「不是讓你去應付誰,只是天天辦案你不覺得累嗎?過日子要有張有弛才好,也算是我為你餞行吧。」幽幽地望著她,他突地又改口,「不,或許該說……為了記住這次別離。」

  這回換作是她被震動了。隱隱的,好像有什麼不對的感覺蔓延之後佔據心底?她的眼波和他一觸即分。是他知道了什麼?還是明白了什麼?

  ***

  嫣無色正在擦拭自己心愛的彎刀,一張臉忽然湊過來,從下往上地盯著她看。

  「幹什麼?」她用刀背拍向那人的臉,那人笑著閃躲到一邊。

  「無色啊,什麼時候你才肯答應和我比一場呢?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圓月彎刀和我的秋水劍,到底哪個更厲害?」

  「江湖中有武林排行榜,你去找前十名比過之後再來找我。」

  她的回答總是這麼冷冰冰地拒人於千里之外。

  獵影,同樣是神捕營最出色的捕頭之一,當年因為力破宮中一樁井內兇殺案而被封為四品捕頭。和嫣無色不同的是,他的案子一般都在京城範圍內,很少出京。而他向來不修邊幅,總是喜歡和乞丐窮人混跡一起,很少有人能在第一眼就看出他是個怎樣厲害的人物。

  此時他笑嘻嘻地說:「我又不想做天下第一,和那些人爭強鬥狠做什麼?只是野戰總說你的圓月彎刀可以讓他在五十招內就被砍中,而我卻用了一百零三招才刺中他的衣角,如果我和你比,到底會用多少招才能傷到彼此呢?」

  「無聊。」嫣無色懶得理他,「野戰的話能信嗎?」她哼了一聲,「他這輩子說過的實話大概都沒有一百句。」

  「哈哈,太誇張了吧?」獵影又伸了個懶腰,「今天天氣這麼好,難怪皇宮內的那些嬪妃們吵著要去遊湖,少不得我們也要活動活動了。」

  「你也去?」她本以為主子只叫了自己。

  「我現在雖然被叫作捕頭,但是快和禁衛軍差不多了,皇上一外出就要我隨行保護,大概又怕鬧出什麼兇殺案吧。哈,大白天的,朗朗乾坤,有我獵影隨護在左右,看妖魔鬼怪誰敢進犯?」抽出劍在空中亂舞了幾下,他一副洋洋自得的樣子。

  「獵影,最近主子有什麼事嗎?」她漫不經心地拋出這個問題。

  「什麼事?主子哪天不是一大堆的事?你問的是哪一件啊?」獵影收起了劍。

  她沉吟片刻,「昨天他說要為我餞行。」

  聞言,獵影鬱悶地垮下臉。「你又要走啦?還是你走運,每年都在外面閒蕩,早晚我要和主子請調外派,不能再在京城裡窩著了︱」

  「但是主子從來不給人餞行的。」她打斷他的自言自語,「而且主子的話很奇怪。」

  「奇怪?怎麼奇怪?」

  蹙著眉,嫣無色卻沒有再說下去。她不知道該怎樣複述主子的話,他說要給她餞行,後來又說為了記住這次別離。

  別離……這麼傷感的字眼在文人墨客的詩詞中經常出現,她看了只覺得矯情。每年她都在外面跑,一年回京城不過四五次,每次離開都是匆匆而去,主子除了交代任務之外,再沒有多餘的話和她道別,這一次有什麼特殊的?

  「喂,無色,你話不要說一半啊!」獵影被勾起了興致,無奈她卻偏偏在關鍵時刻頓住,急得他幾乎要上竄下跳了。

  「時間不早了,我們趕快走吧。」一低頭,她將彎刀插入腰畔的環扣,匆匆出了神捕營的大門。

  ***

  太子殿。

  司空政此刻陰沉的神情與平日的溫和寬厚可截然不同,在他桌案前站著幾個臣子,此時都一聲不吭地垂手肅立,大氣都不敢出。

  「沒有人可以給我一個解釋嗎?」他冷冷地說:「安大人,你是兩代老臣了,又是御史,為什麼蕭昊管轄的明州出了這麼多奇怪的案子,卻沒有看到一件彈劾他的奏折?」

  安大人急忙躬身。「蕭大人身為地方官,一直執政清明,那些案子似乎都是空穴來風,所以……」

  「混帳話!窮人犯案小罪嚴懲,富人犯案重刑輕判,這都是空穴來風?那麼近幾日在京城內外聚集的十幾名明州喊冤百姓都是假的了?」司空政陡然起身,幾位臣子從沒見他如此震怒,嚇得連忙跪倒。「就因為他姊姊是父皇的寵妃,所以你們就網開一面,故意放他一馬是嗎?」

  「微臣不敢。但是……」

  「你不敢,但你已經這麼做了。」司空政目光犀利如刀,掠向旁邊幾位臣子身上,「你們幾個呢?和他也是一樣的心思吧?趙大人,戶部這幾年接連減免了明州的稅收,是誰的意思?」

  「是陛下。」

  「我當然知道這是父皇的旨意,但是最初是誰向父皇動議這件事的?難道明州真的窮到需要減免賦稅來周濟嗎?」

  趙大人擦了把汗,「這個……因為明州治理得很好,所以附近州縣如果遇到災害,就會有大批災民湧到明州避難。這樣一來,明州的壓力加大,所以……」

  「他蕭昊如果缺錢,為何這幾年從不要朝廷的撥款救濟?」司空政一針見血地質問。「一方面不要朝廷的銀子,以表示自己治理有方,一方面又不向朝廷交出應該繳納的賦稅,將大筆款項留在自己身邊,你們就沒想過這裡面會大有問題?」

  「臣等愚鈍,沒有想到這一層。」趙大人的頭幾乎磕到了地上。

  「我看你們不是沒想到,是想得太周到了。」司空政一拍桌案,「照你們這樣子為臣,我司空皇朝亡國之日大概是不遠了!」

  這個罪名扣得很重,眾人再不敢多言半句。

  太子殿中的一位太監在書房門口徘徊良久,司空政早已看到,但是故意不去理睬,此刻見那太監徘徊得更急,才高聲問:「有什麼事?進來說!」

  「殿下,遊湖的時辰已經到了,萬歲那裡正催著呢。」

  「知道了。」他銳利的眸子依舊盯在幾位臣子身上,「從今日起,你們幾位請記住我這句話──若想永遠為官,就要憑良心辦事,否則我一個都不會饒過。

  「你們幾人今年的俸祿不必領了,就拿去救濟鳳陽縣剛剛遭受蝗蟲災害的百姓吧,這也算是給你們積一些功德。還有,誰若是想做父皇的密探,將我今日說的話告訴父皇,就請便,但是你們也要想清楚,二十年之後,這個江山是誰執掌,到時可有你們抱怨的機會?」

  ***

  司空政匆匆理裝。

  今日不同於平日上朝,不必穿得那麼隆重正式,所以他穿了一件銀白色為底,上繡淡青色竹紋的長衫,髮冠也沒有用平日金燦燦的太子冠,只用最常見的墨玉箍將髮髻固定,翠綠的鳳尾竹做成的髮簪穿過其中,這身打扮讓他乍看起來與一般的文人雅士沒什麼區別。

  「太子哥哥,你怎麼還在這裡磨蹭?」五公主司空嬌在門外嬌聲喊著。

  他回頭一笑,又恢復了溫文爾雅的兄長姿態。「沒有落夕可以煩,現在就天天來煩大哥了?你還真是只著急的麻雀。」

  「說他們做什麼?」司空嬌小臉一板,「誰是落夕?宮裡有這個人嗎?」

  自從不久前,傳奇公主落夕突然「染病身亡」之後,關於她的話題就成了宮中的禁忌。

  「說來真是奇怪,她在這裡的時候人們天天談論她,她不在了,彷彿連一點影子都沒有留下,大家的忘性都是這麼大嗎?」司空政像是故意地感慨了一句,「這世上無論沒了誰都還是和從前一樣的。」

  「沒了太子哥哥可不行。」她笑著跑上前挽住他的手臂,「太子哥哥今天怎麼顯得這麼感傷?落夕去就去了吧,我替她高興,替三哥高興,難道你還有什麼不高興的?莫非你……哎呀,莫非你和三哥一樣,也喜歡……」

  司空政哭笑不得地一把掩住她的嘴,「我的公主殿下,不要信口胡說,你和她在我心中都一樣,都是我的好妹妹。」

  「是嗎?」她的眼睛滴溜亂轉,「我看你一直對她很好,還以為你會有一點點喜歡她呢。」

  「我心中的佳偶不是落夕的樣子。」

  「那是怎樣的?」司空嬌急急地問。

  他笑著屈指彈了一下妹妹的腦門,「以後有機會再告訴你。」

  門外早有太監備好了車馬,見兩人出現,眾人躬身齊呼,「太子殿下千歲,五公主千歲。」

  這聲音著實雄壯威武,讓司空嬌更是得意地仰起頭,「太子哥哥,看你多威風呀,要不是跟著你出門,我都沒有這樣的排場。」

  司空政還是那樣輕輕一笑,向馬車四周環視了一圈,看到獵影正對著他擠眉弄眼地笑,嫣無色站在馬車前直視著他,目光依然是那麼堅若磐石,他也對兩人分別還以一個微笑,邁步走上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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