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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沈韋

  「還是皇甫行有理智、有見的,一看穿你的真面目便及時回頭,不再讓你玩弄於股掌之間,劍淵真該學著點。」賀淮生不住地抱怨,多期望冥劍淵能和皇甫行一樣,不讓情感牽著鼻子走。

  衣嫿淨聽見賀淮生提及皇甫行,不由得臉色大變,這才想起怎麼不見冥劍淵的蹤影,莫非此刻他人正和皇甫行在一塊兒?

  「賀叔,怎麼不見劍淵的人?」她慌張地找尋冥劍淵。

  「我在與你說話,你怎麼突然要找劍淵?不會是想要他幫你求情吧?我告訴你,沒有用!任誰都無法改變我的想法!」賀淮生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更加不悅了,他不喜歡她顧左右而言他,亦斷定她是想拿劍淵來壓制他。

  「賀叔,我沒那個意思,我只是有好一會兒沒見到劍淵了,所以想見他。」

  「你說的謊言無法取信於我,我勸你還是省省吧!好不容易劍淵可以和皇甫行趁此機會修補裂縫,重新建立交情,我可不會讓你不安好心地前去破壞!」嘴巴上堅持不透露冥劍淵的去向,卻已不知不覺地漏了口風。

  「是,賀叔。」一確認冥劍淵的去向,衣嫿淨便沒法把心思繼續放在賀叔身上,她急著想擺脫賀叔,去見冥劍淵,不讓皇甫行有機會再傷害他。

  「你現下人暫時待在『幽冥山莊』,我勸你安分點好,不然我會不留情面,讓你顏面掃地!還有,我說的是暫時,千萬別以為你可以長久留下來!」賀淮生繼續叨念警告,要她別得意忘形,畢竟夜路走多了是會碰到鬼的。

  「賀叔您教訓的是。」衣嫿淨心不在焉地附和著,根本沒細聽賀淮生說了些什麼。她愈來愈覺心生不安,也不曉得他們兩人單獨相處會發生何事,不親自過去瞧瞧不行!

  賀淮生沒發現她心不在焉,心想她總算還有點良知,願意誠心受教,這讓他稍稍滿意,一滿意便又滔滔不絕地說著做人處世的大道理來感化她,希冀她能重新做人,不要再機關算盡,否則害人終害己。

  「賀叔,您一定渴了,喝杯茶。」衣嫿淨倒了杯茶遞給賀淮生潤潤喉。

  「嗯。」賀淮生接過茶飲用,冷冷的茶水讓他低皺眉頭,可教訓她好一會兒,口乾得很,也計較不了這許多,便咕嚕咕嚕地喝完一杯,隨即又張口闡述做人的大道理。

  「這丫鬟真是糟,居然沒換下這隔夜的茶水!賀叔,您坐一會兒,我出去喚人沏上新茶。」衣嫿淨假意低呼,不待賀淮生同意,便拿起滿滿的茶壺順利走出房外。

  「的確,這些個丫鬟不仔細盯著,總是會貪懶!不過你也怪不得她們,許是她們也討厭你,才會故意不沏茶過來,所以你得立下決心,重新做人,免得天天都累得劍淵陪你一道兒喝隔夜茶……」賀淮生嘀咕著,她不懂得做人的道理,遭人討厭是應該。

  他沒料到衣嫿淨這一出去可是不會再回房了,滿心以為她會再回來聆聽訓示,因此耐著性子等她,他可是還有長篇大論等著說給她聽呢!

  第六章

  有人說過,假如冥劍淵和皇甫行之間沒有衣嫿淨,那麼他們會是永遠的好朋友,他們哥兒倆縱橫江湖,肯定會讓一些邪魔歪道聞風喪膽,其他江湖俠士也肯定會以他們倆馬首是瞻。

  可惜哪!風光的場景只能端賴想像了,現下在江湖上呼風喚雨的人是皇甫行,冥劍淵縱然建立了「幽冥山莊」,可就名頭來說,終究沒皇甫行來得風光,所以說冥劍淵這個跟斗是栽大了,不僅丟了美人、失了友誼,連同本該擁有的好名聲與地位也全都沒了。

  連皇甫行也問過自己,倘若他和冥劍淵之間沒有衣嫿淨,那麼他們倆的友誼是否真能長存?答案他自己再清楚不過。

  不可能。

  縱然他們之間沒有了衣嫿淨,他與冥劍淵的友誼仍不會維持太久,因為他終究無法接受冥劍淵比他強的事實,所以就算沒有衣嫿淨,他們還是會為了別的事而決裂。

  不過因為衣嫿淨,所以是冥劍淵對不起他,使他成了受害者,擁有絕佳名聲。從前他絕不認為有何損失,反而欣喜冥劍淵自毀名聲,結果等他意識到真正失去了什麼時為時已晚。現在,他好不容易逮著機會得以扭轉乾坤,就算沒有十足的把握,也要硬著頭皮蠻幹。

  冥劍淵在恍然大悟後才算真正看清皇甫行這個人,赫然發現皇甫行所說的每一句話,所做的每一件事背後都藏有目的,所謂的真誠很難從皇甫行身上找著。

  他的確是對不住皇甫行,的確是不顧朋友道義奪了皇甫行的未婚妻,可他一點都不後悔,尤其是在看穿皇甫行的真面目後,更加認為做了正確的事。充滿野心的皇甫行壓根兒就不適合嫿淨,或許皇甫行是愛著嫿淨的,但對嫿淨的愛絕對不比對權勢、名聲的渴望來得多,不然當初皇甫行不會說放手就放手。

  現在皇甫行或許發現嫿淨遠比權勢、名聲更加吸引他,那全是因為皇甫行兩者都獲得了,如今剩下的缺憾即是失去嫿淨,所以才會再興起奪回嫿淨的念頭。

  冥劍淵沒打算任皇甫行妄為,他是中了毒沒錯,可不表示他就會像個死人般,無法有所行動,他會讓皇甫行瞭解,這世間並非所有是都是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

  他們兩人凝視對方良久,皆不再出聲,暗自評估著對方的決心與目前己方所掌控的籌碼。

  「我一直都很珍惜你我之間的友誼,就算曾經失去過,我卻認為與你還是朋友,所以該說、該勸的,我還是會說、會勸。」皇甫行打破沉默,他的心已慢慢平靜下來,不再激動,他知道自己得冷靜才能說服冥劍淵放棄衣嫿淨,他若愈是激動,只會使事情愈糟,讓冥劍淵對他有所懷疑,更加堅持不放手。

  「從前的確是有過一段美好的日子。」冥劍淵並不否認與他曾有過美好的情誼。

  「可惜你硬是要破壞。不過如同我說過的,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嫿淨不適合你,別忘了她是『衣家莊』的女人,『衣家莊』的人算盤打得可精了,她留在你身邊定是另有所圖,你不小心防她就算了,為何還要與她更親近呢?」皇甫行表現出理智來同他說道理,一副「我全都是為了你」的模樣。

  「愛情就是這麼沒道理,不是嗎?很多時候明知道不可以、不能夠,卻偏偏硬是往死裡闖,即使會遍體鱗傷、受盡天下人唾罵,依然無怨無悔。」

  「你是在指你自己?」好一個「即使會遍體鱗傷、受盡天下人唾罵,依然無怨無悔」,這些話聽在皇甫行耳中非常刺耳。

  「不錯。」冥劍淵笑了。

  「結果不也告訴你,你錯了嗎?為何現在的你還要一味地往萬丈深淵跳?」冷靜下來!千萬得冷靜,不能自亂陣腳!只要他冷靜,所有事就會照他的安排進行,絕不會出差錯!

  「因為我發現我不能沒有她。」冥劍淵坦然告訴皇甫行。

  「是嗎?那真是個令人感到遺憾的答案。」

  當衣燼淨找到他們兩人時,他們倆正面對面坐著,喝著黃山毛峰聊著天,看來似未起衝突,這令衣嫿淨稍微放了心。

  衣嫿淨甫一出現,冥劍淵和皇甫行立即感受到她的存在,兩個男人同時轉頭看她,一個眼中、唇角都充滿了溫柔的笑意,另一個則是對她又愛又恨,恨不得化為狂風驟雨,將她席捲摧毀。

  「怎麼不多睡會兒?昨夜你忙了一晚,夠累的。」冥劍淵起身牽她進入「天長亭」,將她安置於身畔坐下。

  「睡了一夜,我已經不累了。」怕皇甫行誤會,她尷尬地想解釋,可若當著冥劍淵的面向皇甫行解釋澄清也不對。解釋、不解釋都不對,著實教她陷入兩難。

  「既然已經不累就好。你來得正好,我剛和皇甫提起咱們要成親的事,依咱們和皇甫的交情,這件事不管怎麼說,他都得頭一個知道才行。」冥劍淵的語調正常自然,還帶著欣喜,宛如他輿皇甫行一直都很要好,友誼不曾破裂過;宛如嫿淨不曾是皇甫行的未婚妻,且皇甫行對於他們的婚事樂見其成。

  「這消息來得太突然了,不僅咱們還沒談好,也會嚇到皇甫大哥的。」她壓根兒就沒答應要嫁給他,結果過了一個晚上,他已迫不及待地向賀叔與皇甫行宣佈,她真真弄不清他在做什麼,心裡又是怎麼想的?

  「嫿淨,你太小看皇甫了,他可是堂堂的武林盟主,什麼陣仗沒見過,豈會被這麼個小消息給嚇著?」冥劍淵笑著要她別想太多,只管專心等著當他的新娘就好。

  打衣嫿淨出現後,皇甫行銳利的眼眸就沒自她身上移開過,他眼尖地瞧見她頸際的吻痕,一個接一個、深深淺淺的吻痕,是冥劍淵留下向他示威的吧?看得他心如刀割,恨不得將冥劍淵挫骨揚灰,可是他卻得忍住,儘管心頭火燒得正旺,還是得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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