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想,你怎麼還會要一個曾用詭計、謊言欺騙過你的女人?如果我是你,定是連見她一面都不願見的,更甭提與她同居一室了。」皇甫行被他激到,挑起昔日的疙瘩來。什麼風度?全都去他的!
「我不是你,所以我還要她。這樣不是很好嗎?你不要,而我要,再也不會起衝突了。」冥劍淵沒中皇甫行的計,被激得發怒,仍是一派雲淡風輕,彷彿過去的事對他再也造成不了影響。
皇甫行徹底被冥劍淵的話以及態度激怒了,他氣得腰桿僵硬挺直,似隨時都會繃斷,可為了不讓冥劍淵瞧出端倪,他硬是不讓臉部洩漏出一絲激忿的表情來。
冥劍淵嘴角含著笑意,再喝了口黃山毛峰。當他一冷靜下來,不論皇甫行怎麼激他、刺他,都能輕鬆應付了。
江湖傳言,他們兩個人曾為了爭奪「天下第一美人」衣嫿淨而割袍斷義、恩斷義絕,可當兩人發現她心若蛇蠍,充滿城府、算計,便懸崖勒馬,及時回頭,果斷地作出不要她的決定,可惜的是,兩個人的友誼再也無法修復填補。
事實上,他們兩人的確是為了衣嫿淨而決裂,但儘管兩人都離她而去,可心中卻依然深愛著她,才會一個為她執著至今,即使已娶妻生子,心底仍舊放不下她;另一個則因她至今未娶,表面上說恨透衣家所有人,實際上仍控制不住激狂的心,日日夜夜想她、戀她,否則不會在中毒自知難愈之後,興起見她的念頭。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皇甫行聲音略帶尖銳地問。
「我決定娶嫿淨為妻。」冥劍淵拋下令皇甫行無法接受的決定。
「你瘋了不成?別忘了她曾對你做過的事,你娶她為妻,難道不怕她再次欺騙你?難道你不怕會受到天下人恥笑,說你抗拒不了美色誘惑嗎?」皇甫行當場變臉,急切地要他打消娶衣嫿淨的念頭。
昨日冥劍淵對他提及要娶衣嫿淨一事,他當冥劍淵是隨口開了個玩笑,並不是認真的,不料今日冥劍淵再度提起,他才赫然發現冥劍淵是認真的,而他非常不喜歡冥劍淵的認真!
「我從來就不在乎天下人如何說我,他們要笑便笑、要罵便罵,與我何干?嫿淨欺騙我也好、盜取幽冥劍譜也罷,我就是要娶她。」他既已打定主意,就不會輕易改變。
「她不會嫁給你的。」皇甫行說得十分篤定。就算衣嫿淨想嫁,他也會讓她打消念頭,拒絕冥劍淵的求親。
「她嫁不嫁與我無關,我想娶就成。」冥劍淵擺明了就算她不肯嫁,他也會硬娶,反正她嫁他是嫁定了。
皇甫行合上眼,強壓下滿腔怒火。他不能動怒,其實只要仔細想想,就會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冥劍淵再怎麼樣也不可能會不在乎衣嫿淨做過的事,他不過是表面說得瀟灑罷了,實際上肯定不是那麼回事,他不會讓冥劍淵唬過去的!皇甫行再睜開眼時已充滿了信心。
「你是想看我會有何反應,所以在同我說笑嗎?」
「不!從頭到尾我都沒在和你說笑,莫非你瞧不出我的認真?」他自以為說得夠誠懇了,豈知會無法取信於人。
「你真想這麼做?」
「我與嫿淨同居一室是事實,你不認為身為堂堂男子漢,就該負起應負的責任嗎?」冥劍淵說這話是挑釁了。
「你可以不用負責。」皇甫行恨透了冥劍淵此時說話的口吻,那像是在對他下挑戰書似的,教他恨得牙癢癢的,卻又不便發作。
「這句話出自你口中,真教我訝異,你不是最講求道義禮法的嗎?」冥劍淵不斷地往他的痛處踩下,毫不留情。
皇甫行被激得想當場使出飛雲掌,一掌擊斃冥劍淵!他有自信中了「英雄愁」的冥劍淵絕對抵擋不了他的攻勢,可是他又不想讓冥劍淵死得太痛快。冥劍淵得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在冥劍淵的生命力未被摧毀之前,他不會動手的。
「她不是個值得男人為她犧牲負責的女人,就算你不負責,也沒有人會說一句不是,你我都很清楚,不是嗎?」皇甫行定定地看著冥劍淵,臉不紅、氣不喘地撒著謊。
「值不值得不是由旁人說了算。」
「看來你是打算要一意孤行了?」
「看來是如此。」
「你們兩人於情於理都不該在一起。」也不能在一起!他絕不允許!就算是要毀了衣嫿淨,他也會橫下心來蠻幹。反正既然得不到衣嫿淨,那不如毀了她,正如十多年前所做的那樣,讓衣嫿淨待在「菩提寺」,兩人不得相見!可由今日的結果看來,十多年前他太過仁慈了,今日才會讓他們再次相聚。這一次,他將不再心慈手軟。
兩個活著的人是很難拆散,但……只要死了一個,讓另一個活下來,試問天人永隔的兩人要如何再雙宿雙棲?
「就世俗的眼光看來的確是如此。」他從不否認他背叛了好友,可當他第一眼見到衣嫿淨時,他的雙眸便再也無法自她身上移開。不能否認的,他先是被她絕倫的美貌所吸引,但相處過後便發現她個性單純澄淨,儘管明白自己擁有過人的美貌,她也不會以美貌作為手段來支使、利用他人,所以他才會無可救藥地愛上她。
「讓她走,讓她回到該待的地方,別再與她見面。」皇甫行沉著聲要求,給他最後一次機會選擇。
「如果能放手,早在見到她的第一面時我就放手了,不會等到現在。」冥劍淵定定地看著皇甫行,拋下無形的戰書,拒絕了他的要求。
「很遺憾聽你這麼說。」皇甫行搖了搖頭,接下戰書,心下已有了主意。
兩個男人的目光炯炯有神地在空中交會,太多的愛恨情仇橫亙在兩人之間,使他們倆再也無法敞開心胸對對方真誠的微笑,只能不斷的虛與委蛇、刺探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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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衣嫿淨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剛醒來的她頭腦還不太清楚,滿腦子疑問,不解自己怎麼會睡到這麼晚,又怎麼會沒聽見寺內鐘響以及師姊們做早課的聲音?還有,珍珠人呢?珍珠怎麼不在身邊?
她一臉迷茫地看著陌生的房間,房內的物品充滿了陽剛之氣,沒一件屬於她的物品,直到看見懸掛在一旁的幽冥劍時,這才赫然想起此刻她人已不在「菩提寺」,也不是待在「幽冥山莊」僻靜的廂房內,而是在冥劍淵的房中。
想起昨夜他說要娶她的話,心中頓時充滿甜蜜卻又帶著濃濃的哀愁,天知道當她聽他那麼說時有多開心,她等那句話等了十幾年,原以為今生再也聽不到了,沒想到竟還有讓她等到的一天。雖然不能嫁他為妻,可是單單那一句話就足以支撐她度過漫長的下半生,不管未來會發生什麼事,那句話所帶給她的無比力量與勇氣,會讓她有辦法一一去面對的。
還有,他昨夜看她的眼神是那樣溫柔、充滿感情,就和十多年前如出一轍。她沒膽追問他為何會以那樣的眼神凝望著她,或許他是一時恍神了,但無論是出於何種原因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記得那一刻的美好,它熨燙溫暖了她的心,使她不再感到孤獨無依。
在門外候著的宣兒耳尖地聽見裡頭傳來的細微聲響,確定衣嫿淨醒了,趕忙敲門準備好好服侍她。今兒個一早,莊主便命她要好好服待衣姑娘,不得怠慢,這前後的差別態度令她摸不著頭緒,可身為下人是沒資格質疑主子的決定,不管主子交代什麼,盡力做好便是。
既然主子改變了態度,她也得跟著改變對衣姑娘的態度才成,所以便守在房門口等晏起的衣姑娘,好侍候衣姑娘梳洗打扮。
「衣姑娘,您醒了嗎?我是宣兒,我打了水來讓您梳洗,我能進來嗎?」宣兒敲著門輕喊。
宣兒的話讓房內的衣嫿淨嚇了一跳,她立即穿好衣衫,開門讓宣兒進來。
「衣姑娘您早,昨夜睡得可好?」宣兒笑瞇瞇地捧著水盆進房。嚴格說來,當下人實在夠辛苦的了,先前主子對衣姑娘的態度是不聞不問,賀叔又命她好好監視衣姑娘,不得有誤,教她得板著張臉,不理會衣姑娘的懇求,而現下不過是短短地過了一夜,就有截然不同的轉變,教她得漾著笑臉服侍衣姑娘,同時暗地裡祈求衣姑娘別記仇,在莊主面前告她一狀。
「還不錯。」衣嫿淨不怪宣兒的態度轉變,也沒打算為難宣兒,她明白身為下人的宣兒也是身不由己,主子說什麼,她只能遵從。
宣兒從旁察言觀色,見衣嫿淨沒有生氣,似不打算計較,這才鬆了口氣,趕忙服侍衣嫿淨梳洗過後,再為她梳頭。
衣嫿淨一頭長髮柔細似綢,散發光澤,使宣兒不住地讚歎。衣嫿淨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美,她就像仙子下凡塵般,舉手投足都讓人為之傾倒,宣兒深信只消衣嫿淨到鎮上城內走一遭,肯定會迷得眾家男子神魂顛倒!如此美得不可思議的美人竟然會讓她見著,她真覺得好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