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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湛露

  令狐笑淡望他一眼,轉過身去,「難怪總無法將你重用,以你的純良之心處事,只怕會害了令狐一族數百年的基業。」

  這個突如其來的嚴厲批評讓令狐九擰起眉,「這麼說,七哥是要罰她跪到死才肯甘休了?」他的口氣也不由得強硬了一些。

  「給我一個放了她的理由。」令狐笑開出條件,「為什麼你總要保她?說服我,我放過她。」

  令狐九回答,「你若願意放就放,何必跟我要什麼理由,這令狐家上下,向來是你說一不二,理由是什麼對你來說一點不重要,不是嗎?」

  在令狐笑的房內外還有許多下人,以及幾個旁系親屬,他們在令狐笑面前向來是大氣都不敢喘,眼見令狐家最不得寵的令狐九居然敢挑戰他的權威,話語中並透出指責之味,不由得為他捏了一把冷汗。

  令狐笑的神情卻沒有一點起伏變化,他只是微點了下頭,「不錯,你說的對,在這個家裡我的確掌握不少人的生殺大權,跟你要理由也顯得矯情。不過,既然我覺得她很可疑,我就不會讓她舒舒服服地留在府內,你明白嗎?」

  令狐九的背梁有點發涼,「你是什麼意思?」

  他微微一笑,「除非你能保證她的安全性,讓她和你寸步不離,否則,今天的懲罰,我不保證在日後的哪一天不會再發生。」

  令狐九被觸怒了,脫口便說:「好!既然七哥這麼說了,那麼我便跟七哥要了這個人,從今以後她會寸步不離地跟著我,七哥是不是可以饒她一命了?」

  說完,甚至也不等令狐笑回答,轉身頭也不回地衝出去。

  來到廚房大院,小情依然僵直地跪著。他走過去,雙手一拉,提著她的肩膀將她拉起,沉聲說:「從今以後你跟我做事,不用再聽從其他任何人的指派。」

  小情先是露出吃驚的表情,接著雙膝軟軟地又倒了下去。

  令狐九攬過她窄窄的肩膀,將她半拖半拉地摟在懷裡,然後在執事等人詫異的目光中,帶著她,昂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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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情就這樣成了令狐九的貼身婢女,而這事也成了令狐家的一則話題。因為誰也想不到,一向不起眼的令狐九居然會為了一個卑微的啞巴下人頂撞神聖不可犯的令狐笑。

  有不少好事之人悄悄跑去窺看兩人,卻不免更覺奇怪。小情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女孩,長得也沒什麼特別之處,一個小啞巴更不會說什麼甜言蜜語來迷惑主子,怎麼令狐九會為了她去惹令狐笑?

  但是當事人卻不在乎這件事掀起的風波有多大,令狐九還是默默地過著自己的日子,小情也不再像在廚房幫工愁眉不展跟隨在令狐九的身邊跑前跑後,她很盡心地伺候著他。

  所以,即使身處爭議的漩渦之中,他們卻泰然自若,有如置身事外一般的自在。

  原本令狐族人都以為令狐九這樣頂撞令狐笑會受到重罰,因為就在一年之前,家中一位小妾為了爭奪聖上賞賜的禮物而與其他侍妾爭吵起來,令狐笑出面調停,那名小妾仗著自己是令狐笑的小媽頂撞了他幾句,令狐笑立刻沉下臉,喝令將她轟出門。

  他這一動怒,居然沒有人敢為那名小妾求情,就是令狐笑的父親,也在令狐笑面前訓斥了那小妾幾句之後,悄悄送她些銀兩,安頓她到府外另找居住去了。

  令狐笑的權威無人可以挑戰,由此可見一斑。

  為什麼這一次他卻對令狐九如此寬容呢?

  眾人又看不懂了。

  轉眼秋天已過,冬天悄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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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天氣真的是冷了很多。令狐九的毛筆剛碰到桌上的硯台就發現硯台中的墨已經有些干凝了。

  「小情!」他抬頭呼喚,等了半天卻不見小情的影子。「這丫頭這個時候能去哪裡?」他乾脆親自動手磨墨。

  「九哥,你那個啞巴小跟班呢?怎麼不在?」令狐琪又趴在窗台上了。

  令狐九反問:「今天你的功課都完成了?」

  「當然,七哥還誇我寫字有進步呢!」令狐琪今年不過七歲,生性活潑好動。與其他有些勢利眼的家族中人不同,他其實挺喜歡這個沉默寡言的九哥,他們書房又在隔壁,所以功課一寫完就愛來這裡找令狐九閒聊。

  「九哥,天氣都這麼冷了,你怎麼還沒穿上棉衣?」令狐琪大感意外的,頓了頓又問:「難道管家沒把新制的棉衣給你送過來嗎?」

  「新制的棉衣?」令狐九這才注意到他的身上穿了一件有白裘毛鑲邊的棉外套。

  「是啊,上個月金針繡坊的人不是來給每一房的主子量尺寸製衣嗎?昨天都送來啦,難道九哥的還沒做好?」

  令狐九淡淡一笑,沒有回答。

  令狐琪非常聰慧,見他這樣笑,眼珠一轉,驚呼,「難道他們連量衣都沒有給你量嗎?」

  令狐九將目光調回到書本上,沉默不語。

  令狐琪思忖了好一會兒,小聲說:「九哥,是不是因為你上次得罪了七哥,所以他故意針對你啊?」

  他開口道:「你應該把心思放在書本上,其他事情不用想那麼多,也與你無關。」

  「你不恨七哥嗎?」令狐琪又問。

  他失笑道:「恨他?我與他又沒有什麼殺父之仇、奪妻之恨,我為什麼要恨他?」

  「但是……」令狐琪的眼睛看到他桌上的硯台,開始為他抱不平,「七哥真的有點偏私,昨天我還看到他送給三姐一隻用玉石鑲底的硯台,你這個都缺掉一角,太破爛了。」

  「那麼珍貴的東西是擺著看的,不是拿來用的。」令狐九磨了一陣子墨,心頭卻是平靜不下來。小情離開很久了,不知道她是去了哪裡,也不知道她為什麼還不回來。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食指彈了下弟弟的腦門,「十三弟,你練武的時間快到了,別讓七哥久等了哦!」

  「哎呀,我差點忘了。」令狐琪急切地轉身要跑,忽而又轉回來,吞吞吐吐地低聲說:「九哥,剛才我的話都是開玩笑,你可千萬別往心裡擱,也別跟人說。」

  令狐九一怔,立刻明白他指的是剛才他替自己抱不平的那些話,也明白他是害怕話若傳進令狐笑耳裡會惹惱他,於是笑著摸摸他的頭,「放心吧,九哥剛才只顧著寫字看書,沒太注意你說了什麼。」

  令狐琪這才滿意地跑掉。

  令狐九調開視線,看向路的盡頭,小情正從那邊走過來,手裡好像還端著什麼東西。

  他的眼神一刻也未離開,而小情已經越走越近,臉上還煥發著喜悅的神彩。然而就在她即將走到書齋院前的時候,從另一邊走來了幾個人,令狐九清清楚楚地看到其中一人的腳突然向前多伸了幾寸,驟然絆到了小情的腳前,而她因為注意力都在自己手上的東西,完全沒留意其他,一下子被結結實實地絆倒了。

  令狐九急忙跑過去,將倒在地上的她扶起,同時也看到滾落一旁,原本捧在小情手裡的東西,是—暖手爐。

  手爐裡的炭已經撒了一地,最要命的是,那些炭有不少撒到她的手上,她的手背被燙出一片紅腫。

  令狐九怒而轉身問道:「三姊,為什麼要欺負她?」

  站在他身後的是他三姊令狐琴和她的貼身侍女。此時她很無辜地張大眼睛,「你說我欺負她?我和她又沒過節,我為什麼要放低身段,跟一個小丫頭過不去?」

  令狐九剛才很清楚地看到小情被絆倒的一幕,所以壓抑不住心頭憤怒,挺身就起要與三姊理論,但是他才剛起身就被小情拉住衣襟的一角,使勁地拽了拽。

  他低下頭,看到小情強帶笑容的小臉,她對他輕輕搖了搖頭,然後指了指散落的炭和手爐,隨即爬過去想把炭重新撿回來。

  他心疼得面容都揪緊了,眼看著她被凍得青白的手指居然去摸還在燃燒的紅炭,不由得歎息著將她強拉回來,掰開她的手去檢視那些燙傷。「傷到沒有?疼不疼?怎麼這麼不留意?已經燙到就要更加小心,不能讓自己再受傷了。」

  他心中有氣,怒視了令狐琴一眼,帶著小情向回走,並對她說:「我們回去,我幫你擦藥膏……」

  「真不知道誰是主子,誰是奴才?」令狐琴在他身後嘲諷地笑道:「該不會你準備把這個丫頭收房吧?要說一個是啞吧,一個是石頭,也算是絕配。」

  令狐九頓住腳步,斜身冷冷地看著她,「三姊,請你說話放尊重點。長幼有序我尊你為姊,但是如果你故意對我身邊人不利,也別怪我翻臉無情!」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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