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這絕非溫家禾的作風,如果他不再愛她,會親口告訴她,絕對不可能透過其他人來轉達。
可是,有那麼一瞬間,她又不太確定了,這幾天他沒有一封訊息一通電話,分明是在躲著她……
「很快的,你會死心,也非死心不可!」周悅舞越過她走進大樓裡,管晴恍惚的看著她在警衛慇勤的帶領下踏進電梯。
她被阻擋在外,周悅舞卻備受禮遇。
親眼所見,她感覺眼眶微微刺痛,心口呼吸困難。
同時間,溫家禾穿著睡袍站在落地窗前,垂眸看著外頭的車水馬龍。
他看見一抹橋小的身影緩緩走過寬闊的馬路,那女人抬頭朝他這個角度望著,他瞇起眼,想看清楚那女人的面容,可距離太過遙遠,怎麼也看不真切,他想推開落地窗踏出陽台,可頭部突然產生的鈍痛感讓他打消主意。
頭痛的症狀已經逐漸減輕,身體經過檢查並無大礙,因此醫師同意讓他出院回家休養,原本母親堅持他必須回宮家或者聘請貼身看護就近照料,兩項提議通通被他拒絕,在經過幾番協調加上周悅舞主動提議之下,為了讓擔心他的家人放心,他勉強同意周悅舞暫時搬進他的住所,就近照顧自己。
比起跟陌生看護同住在一個屋簷下,他寧可選擇熟悉又合拍的周悅舞。
大門傳來聲響,他一轉身,看見周悅舞帶著燦爛明亮的笑容進門。
有一瞬間,她的笑容跟另一張模糊的笑靨重迭在一起……
「Benson,我買了小籠包,這可是我花了四十分鐘才排到的呢,你可得賞臉吃啊。」她走到他面前,邀功似的拿高食盒。「怎麼皺眉頭呢,我記得你很愛吃小籠包的,難不成我記錯了?」
他回過神來。「我都回台灣這麼多年,小籠包早吃膩了。」
「哼,明知道我在紐約有多想念台灣的美食,你這是在跟我炫耀嗎?」
「炫耀倒沒有,不過我最近是不是曾去過一趟紐約,帶了人同行,他看過護照,幾個月前的確有入境紐約的紀錄。
她僵了一瞬。「Benson……你想起來了?」
他皺起眉頭。「並沒有,只是一些非常瑣碎的片段,一閃而逝。」
她暗自鬆一口氣。「你的確來紐約找過我,不過只有你自己一個人,你帶了我最愛吃的牛肉三明治,那天我們還一起在頂樓花園喝了紅酒,你陪了我整個晚上,那晚,我們很快樂……」那是她心底最大的奢望,能擁有他的獨寵和陪伴。
「抱歉,我忘了。」溫家禾半點也想不起來。
她並不介意。「Benson,你無須刻意去回想消失的記憶,那一點意義都沒有,我問過宮大哥和伯母,這幾個月來你的生活一如往常,跟過去沒什麼兩樣,除了工作還是工作,唯一不一樣的是你在律師界的名氣扶搖直上,聽說連國內最知名的王牌律師都是你的手下敗將呢,真是厲害。」
「Michelle,比起你的成就,我還差一大截。」紐約最炙手可熱的年輕畫家,多少知名品牌爭相合作。「不過話說回來,我們認識這麼多年,怎麼沒聽你提起,原來你後台這麼硬?」
「嘿,這是後悔當年在紐約時沒慇勤的追求我嗎?現在還來得及,我就在你面前,近水樓台先得月,這一次你可要好好把握喔。」
溫家禾只是笑笑,伸手接過她手中的食盒朝餐廳走去。「小籠包都要涼了。」
看著他消失在餐廳門口的身影,周悅舞眼裡閃過一抹失望。
她嘟著嘴走過去,半開玩笑似的抗議,「Benson,我究竟哪裡不好,你說說看嘛,難度不要太高的話,我可以考慮為你改變。」
他將食盒放在桌上,淡淡的回道:「Michelle,你很好,不需要為我改變,我只是……」
他頓了下,黑色瞳眸裡閃爍著讓人猜不著的深沉情緒。「我目前並不想談感情,一切以工作為重。」
他毫不猶豫的拒絕讓周悅舞一顆心直往下沉。
不過她並不氣餒,既然從紐約追回台北,她就已經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將他從管晴手中搶回自己身邊不可。
第8章(2)
管晴並不死心,她連續幾天都到訪,但依舊被警衛給擋下來。
這天,天空灰濛濛的下著雨,氣溫偏涼,管晴特地早起前往溫家禾所住的公寓停車場出入口守株待兔,她已經無計可施,只好用最笨的方式,說她傻也好,不肯死心也罷,她必須見他一面。
她只想問他還要不要她,只要他一句話,她會離開的,但她深信他不會如此狠心將她推開。
守株待兔的笨方法得到了最好的結果。
早上七點五十分左右,管晴看見溫家禾的車子從車道裡頭緩緩出現,準備左轉。
她眼明手快的跑過去,擋在車子前面,眼看車頭即將撞上她,她緊張的閉上眼——
車內的溫家禾緊急踩下煞車,才沒撞上這突然跑出來的女人。
他打開車門下了車,冷峻著面容來到管晴面前。「你這是做什麼?」
管晴睜開眼睛,激動得上下打量他,他一如記憶中意氣風發,意外似乎沒有造成他身體上的傷害,真是萬幸。
她眨去眼裡瞬間浮上的淚霧,乖乖自首。「對不起,我知道這方法很笨又很危險,但我已經沒有辦法,只好出此下策。」她口氣裡帶著一絲情人間對話才有的嬌嗔。
溫家禾卻皺起眉頭,語氣疏離又清冷。「我車子的行車記錄器清楚拍下整個過程,倘若你打算以此要脅我付出任何賠償金額,恐怕得讓你徹底失望了,我是律師,你想打官司的話,我很樂意奉陪。」
她一怔,嘴角剛剛揚起的笑容瞬間凝滯,清楚看見他眼裡的冷漠。
「怕了?那就馬上讓開別擋住我的去路,這件事我不會予以追究。」說著,他轉身走回車上。
管晴追過去,抓住他的西裝袖子。「家禾,你——」
「你認識我?你是誰?」
這句疑問宛如一道巨雷,劈得管晴頭昏眼花。
「你究竟是誰?」他的音嗓冷酷得讓人發顫。
她盯著他再認真不過的冷漠表情,花了一些時間才找回說話的能力。「我、我是管晴……家禾,你別跟我開玩笑,你怎麼可能不認識我?」
「管晴?」他反覆琢磨這個名字,眉頭驀地一鬆。「我想起來你是誰了。」
聞言,她眼裡浮上的並非是驚喜,望著他那益發深沉冷漠的眸瞳,她背脊發涼,一顆心逐漸往下沉……
「正好,我今天也有事要找你,我們找地方好好談一談。」他示意她上車。
她機械似的繞過車頭,打開另一個車門上了車。這是她熟悉的位子,但車內的氣氛卻不再是熟悉的曖昧熱絡,而是冰一般的清冷。
是今天的氣溫又下降了嗎?為何她感覺冷意從腳底往上蔓延,將她整個人團團籠罩住,揮之不去。
溫家禾瞥了管晴一眼,想著先前發生的事。
他出院後,只花了半天的時間便說服父親和大哥讓他重新回到工作崗位。
他恢復狀況良好,頭也不再疼痛,至於失去的那一小段記憶,所有人都告訴他只是小事,沒必要特別在意,既然如此,他認為自己已經可以重返工作。
宮明洋說不過他,便將先前收回去的幾個案子重新交到他手中,其中包括北區A8這塊土地都更計劃。
宮俊生則提出與SA集團聯姻的看法,他認為必須把握機會,既然他跟周悅舞是舊識,彼此相處上十分融洽,加上周家有意願結親,周悅舞又對他一往情深,宮俊生對這件婚事樂觀其成。
溫家禾是失去了一部分記憶,但他清楚記得自己對Michelle純粹是好朋友情誼,他欣賞她的才華,她開朗熱情的個性讓兩人得以自在相處,但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感情成分,至少他對Michelle並沒有這樣的想法,也不贊同什麼商業聯姻。
幾天前,就在他收拾公事包即將下班時,大哥突然拿了一份資料給他,是有關北區A8這塊土地的都更計劃。
他拿到資料迅速翻閱,很快瞭解到這塊土地為何沒有繼續進行下去的原因。「我花了半年卻沒完成,還建議公司改變都更計劃?為什麼?」他不解的詢問大哥。
宮明洋聳聳肩。「我也不清楚,總之你自己看著辦,你要怎麼做我沒意見,但我希望你能抽空見見管晴小姐,跟她……好好談一談。」
「嗯,我會盡快找她談,不過在那之前我得先搞定其他三戶。」
短短三天之內,溫家禾已經迅速談好其他三戶,三個老人家都簽下願意搬遷的合約書,並同意出售房子和土地。
眼前,只剩管晴這個釘子戶。
今天,他原定早上要去拜訪管晴,沒想到她自己找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