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家禾並未急著找管晴,就連自己受傷的經過似乎也一無所知,這讓站在病床旁的四個人眼底閃過一絲疑惑。
「家禾,有關整件意外的始末……你想不起來嗎?」宮明洋看著他,小心翼翼的問道。
意外?溫家禾眉頭比方才攢得更緊。「我的頭持續痛著,難不成是感冒發高燒留下的後遺症?嗯……我好像想起一些事,我當時人正在開會,突然一陣頭重腳輕,接著就失去意識了。」
感冒?高燒?
所有人一怔,面面相覷。
溫家禾小時候體弱多病,後來送到美國讀書時有知名的營養師幫忙調養身體,加上他養成運動的好習慣,身體逐漸變得強壯,鮮少生病。
去年冬天,一次寒流來襲,溫家禾得了重感冒卻依舊埋首工作中,因高燒不退加上缺乏休息體力透支的關係,導致他在一場會議中途昏了過去。
那是他成年之後唯一一次生病,被緊急送醫後,躺了幾天才痊癒。
「讓醫師再來檢查一次。」宮俊生沉聲吩咐。
宮明洋迅速又按了一次鈴。
溫以柔完全說不出話來,她感覺自己好像快暈過去,宮俊生見狀及時扶住她,讓她先到沙發上坐著。
主治醫師很快又趕至病房,緊接著又是一番檢查問診。
「腦部是很精密的,受到重擊後會發生什麼事誰也說不準,不過初步的檢查顯示溫先生目前狀況還算良好,至於選擇性失憶可能只是暫時性,也可能永久無法恢復,總之,得等做完相關檢查,結果出來後才能給各位更明確的答案。」
選擇性失憶?他失去一部分的記憶?哪一部分?溫家禾皴眉。
「我忘了什麼?」
「家禾,你手頭的案子就暫時交給明洋接手吧,至於生活上的瑣事不必費神去想,這幾天你好好休養,等身體好了之後再進公司上班。」宮俊生淡淡吩咐著,他的神色一改先前的凝重,顯得放鬆許多。「喔,對了,有件事你倒是不能不認帳,你已經答應我跟你大哥一起接管集團,這事可不能反悔。另外,周小姐從紐約特地回國探望你,順便陪周副總裁一起前來商討合作案,看來我們跟SA集團的合作不會再有任何變數,我想這都是托周小姐的福。」
他何時答應過接管集團?
美國SA集團合作案又是什麼鬼?
Michelle跟SA集團的周副總裁又是什麼關係?
溫家禾一點印象都沒有,他是在什麼狀況之下改變想法答應接管集團的?這應該有原因吧?
他嘗試著去想,後腦勺的鈍痛感卻變得更強烈,最終他只能躺下來,無力的闔上眼。
溫以柔擔憂的替他拉起被子蓋好,彎身輕聲安撫兒子。「聽你爸的話,別費神想,你忘掉的只是一些大不了的事,不要緊的,別給自己壓力。」
「嗯。」身體出狀況,他怕是暫時也沒心思多想。
溫以柔心疼的還想開口說什麼,宮俊生阻止了她。「讓家禾好好睡吧,我們先回去,明天再來看他。」
周悅舞不想離開,她必須利用機會爭取和溫家禾獨處,好發展感情。「宮總裁,請允許我留下來照顧Benson。」
宮俊生倒沒有反對。「周小姐,家禾就麻煩你了。」
身為SA集團總裁的長孫女,周悅舞的家世背景簡直無可挑剔,加上她在紐約的名氣以及和兒子過往的私交,兩人若能趁此機會順理成章在一起,那將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走出病房,宮俊生有點不放心,他走離病房一小段距離之後,低聲提醒妻子和大兒子。
「你們別跟家禾說太多,也別提起管晴這個名字,既然姚靜不可能了,我屬意周小姐跟家禾結親,有了周小姐這個後盾,將來力石集團和SA集團便能聯手做更多的生意。」
「家禾只是暫時失憶,他很快會想起來,」溫以柔並不認為該隱瞞。「或許這只是誤會一場,我們不能片面相信姚靜的話。」
意外發生經過倘若真如姚靜所說,是管晴將兒子推下樓,她自然對管晴的所作所為感到生氣,但若事實不是這樣呢?以她對管晴的瞭解,管晴不像是會討要土地的人……「俊生,管晴該不該離開,應當由家禾自己來做決定,我們不能插手。」
「爸,我同意溫姨的看法,讓家禾恢復記憶才能知道覽手到底是不是管晴。」宮明洋不認為隱瞞會是好的決定,畢竟這場意外現在成為了羅生門,發生意外的樓梯口並未裝設監視器,沒人能得知意外發生始末,唯一的目擊證人姚靜,聽說今天一早已啟程飛往歐洲,至於管晴,她並未有機會替自己澄清,因為從事件發生到現在,父親下令立即開除管晴,不允許她再踏進集團一步,更嚴禁接近在醫院VIP病房區域。「依我看,以家禾的個性日後一旦想起來,後果我們怕是無法承擔。」
溫家禾表面看似溫和,即便生氣動怒也從未聽他對誰說過一句重話,總是冷靜的表明自己立場,但被隱瞞、被朦騙就另當別論了,更何況這件事涉及感情,宮明洋擔心一旦弟弟恢復記憶,怕是會鬧得天翻地覆不可收拾。
「等家禾恢復記憶再看吧,我們只是不說,又沒杜撰謊言欺騙他。」宮俊生執意以利益考量。「總之,家禾沒有恢復記憶也無所謂,不管是不是管晴做的,他們之間的關係到此為止,我不會追究這件事,但也不准管晴再接近家禾一步。」
他中意的媳婦人選姚靜已經選擇退出,宮家和姚家的合作破了局,要不是又冒出一個周悅舞,恐怕他們力石的利益會下滑許多,他絕不允許管晴再來攪局。
溫以柔看宮俊生態度強硬,她也只能選擇閉嘴,不再和他爭辯什麼。
而宮明洋就算想替管晴說話,卻也只能聽從父親和溫姨的決定。
三個人短暫交談做出決定之後,宮俊生和溫以柔暫時先返家休息,宮明洋則必須趕回公司坐鎮。
管晴被力石集團開除,工作沒了無所謂,她一點也不在乎。
但她已經整整一周見不到溫家禾,打電話給他總是轉入語音信箱,每每到醫院護理站詢問,也被擋在外頭不得其門而入。
有關溫家禾的狀況被保密得滴水不漏,但她仍舊天天到醫院,這樣持續到第八天,被她追問到很煩的某護士給了訊息。
「溫先生今天早上已經出院,他身體狀況恢復良好,」這無疑是好消息,對管晴和每天被追著問的護士而言都是。「小姐,你以後別再來這兒煩人了,要找溫先生去他家找吧。」
管晴一得到消息馬上轉而趕往溫家禾的公寓,她手裡持有門卡和鑰匙,但卻被認識的警衛擋在一樓大廳,連電梯都不准搭。
「管晴小姐,真是抱歉,我們當警衛的也是按令辦事,住戶提出的要求我們必須遵守溫律師有特別交代,除非他同意,否則不能讓訪客擅自上樓。」
管晴傻眼了,她連忙拿出手機。
過去幾天,每一通撥出去的電話都轉入語音信箱,她傳過去的訊息溫家禾都不曾讀取,今天這通電話卻連打都打不通——因為她撥的號碼是空號。
她持續又撥了幾通,還是一樣的結果。
「管小姐,請回吧。」在警衛深感抱歉的目光下,管晴黯然離開。
她實在想不透,溫家禾為何不肯見她?電話也不接,甚至連手機號碼都換掉?她無法理解,低著頭走出大廳,心緒陷於一片混亂之中……
「管晴。」
一聲叫喚讓管晴停下腳步,她倏地抬頭循聲往右看,周悅舞就站在不遠處。
管晴眼眸一亮,帶著一絲希望快步上前。「Michelle,你見過家禾了嗎?我聯絡不上他,現下只有你能幫我了。」
「我怕是幫不上忙。」周悅舞連考慮都沒有便開口拒絕。
「你也沒有家禾的消息?」管晴感覺心中的迷霧更深了。
「不,事實上,我現在每天都跟Benson在一起。」周悅舞甜蜜一笑,所說的每一句都打擊著一臉驚愕的管晴。「Benson答應跟我以結婚為前提交往,我們的關係深受兩家長輩看好並祝福,等我跟Benson舉辦婚禮之後,未來我們兩家將會進行許多合作。」
管晴以為她聽錯了。「我跟家禾彼此相愛,我瞭解他,他不可能答應這種事。」
「我認識Benson十年了,有誰能比我更瞭解他,更適合他?管晴,別再糾纏Benson,今天我是看在朋友一場對你提出勸告,你對Benson而言並不重要,要不他不會輕易就將你從記憶中抹去——」周悅舞突然閉上嘴。
「這話是什麼意思?」管晴更加陷入五里霧中。「Michelle,請你把話說清楚。」
「該怎麼說才能讓你死心呢?這樣吧,我明白告訴你,我跟Benson會在近期內宣佈婚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