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就是他的存在就跟阿貓阿狗差不多,是個不用記憶的路人甲了?
沒料到她口齒竟是這般伶俐,更沒料到自己之於她竟是這般的無所謂,歐陽飛溟頓時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不過為了接下來的計劃,好話多說一點準沒錯。
「彌姑娘,不瞞你說,在下對於面相略通一二,姑娘妍資艷質、相貌不凡,談吐之間更是流露出不俗的智慧,相當不凡,人說,不凡之人必有特別之處,在下今天實在領教了。」
嗯,真是漂亮的台階,還是蜜糖做的呢,不踩下去就太辜負人家了。
「歐陽公子,其實你也不錯啊,雖然是九等九的好手,不過總有一天也會變成一等一的。」做人一定要懂得禮尚往來,但是經典的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也是不可以忘的。
「多謝姑娘鼓勵,在下會自我期許的。」唇邊,不自覺的又露笑意。
「那很好,至於你說的血棠的解方呢……」盈靈的眸子轉了個圈,先是看了眼自家爺爺的屋子,而後才又放到歐陽飛溟身上。
「其實我也不小氣,解方當然可以給你,不過天底下總是沒白吃的午餐,不如咱們打個商量吧!」
「任何條件,只要在下做得到,姑娘儘管開口。」
他的大方讓彌多安感到很爽。
銀鈴般的又笑了兩聲,她跳下大石,跑到他面前,仰頭興奮道:「雖然我住山頭,但可不是土匪,當然不會獅子大開口,所以我的條件就三個!只要你留下一筆錢,許我三個願望,外加賞我一隻可愛的小夜梟就行了!」
扳下三根手指頭,彌多安覺得自己真是太客氣。
診療費用錢付,救命之恩用三個願望償還即可,至於小夜梟……她自願幫他養食客,不賴吧!
聽著她的條件,他輕笑出聲。「姑娘提出的條件下難,在下答應。」
「真的?」這麼慷慨?早知道就把十個手指頭都用光!
他解下腰間的騫和玉給她。「這是在下經常佩掛的玉珮,以此作為信物,他日你若有事相求,拿著這個玉珮到東宿城找一戶歐陽人家,歐陽家必定協助你解決問題。」
「哦?」她把玩手中的玉珮,瞧不出它哪裡好,倒是喜歡它背後的用處。
「至於錢財……」歐陽飛溟忽然做了個手勢,讓甫抵達附近的手下現身。其中一人垂著頭,捧著銀票快速來到兩人身邊。他接過銀票。「千兩銀票,夠麼?」
「夠!只要有錢就行了。」自動自發的抄走銀票,塞入袖袋裡。對於金錢她不怎麼有概念,反正是拿來向爺爺交差用的,多少沒差啦。
「至於你說的小夜梟……」怎會不明白她要的夜梟是指人呢,深邃的黑眸一瞬,指著身邊的人道:「就他吧。」
順著手指的方向,彌多安對上一雙沉默的眸子,接著上看下看,怎麼看都是虎背熊腰,左看右看,絕對都是鋼筋鐵骨,沒殘缺、沒生病,非常健康的一個人,一看就知道不好玩、沒有趣、毫無挑戰性。
撇嘴,非常嫌棄的開口:「差強人意,不過勉強可以接受。」
她嫌棄的表情盡收他眼底,令他無聲的笑了。「那就這麼說定了?」
「說定了。」依舊是撇著嘴,腳下卻快速的踱到自己的房門前。
「你等我一下,我這就進房將方子寫給你,你拿了方子就走,要不讓我爺爺逮到,否則你又有得受了。」
想起爺爺適才的茅廁論,彌多安忍不住又噗哧偷笑了兩聲。
推門,進入房內,彌多安渾然不覺背後一雙黑眸緊緊鎖住自己的一舉一動,只是喃喃自語道:「哼,還說自己有多了不起,根本都是唬人的吧?人家夜梟全飛上來了還在房裡傻傻吃飯,要是衝上來的是強盜,我不是小命休矣?果然靠山山倒,靠人人老,明兒個先來研究看看有沒有防身的好藥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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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日後。東宿城,好福氣客棧二樓,小二才剛送上飯菜。
「爺爺,好多人看著咱們呢!」
「別理他們,吃飯。」
「哦。」乖乖捧起碗筷,一雙靈而柔媚的鳳眼卻溜溜的對上好幾雙偷覷她的眼。不一會兒,好幾張臉全紅咚咚的別了開來,剩下幾張還敢正視她的,嘴角全掛了一灘水,眼神特別呆滯。
彌多安大感奇怪,直覺認為這東宿城裡的人都有毛病,而且還是腦筋受創的那一種。
想當年她還是小女孩時,山腳下的村民們見到她總會誇她可愛,可自她十歲後,山腳下的人一旦看著她,卻都不會說話了,一個個傻愣的模樣就和這東宿城裡的人如出一轍。
當時她沒有多想,只是討厭其中幾人看她的眼神,於是趁著爺爺不注意,將那些人全踹到溪中洗眼睛。
不料其中有人竟不諳水性,差點因此喪命,此事氣壞了村長,勒令她和爺爺不准再入村,所以自那日起,爺爺總是一個人到更遠的村莊買東西,而她就負責在山上看家。
不過話說回來,這群人會不會是傳染到了某種疾病?
一群病人就在眼前,不好好研究看看實在技癢啊,就是不知道這群人裡有沒有人願意自告奮勇當她的病人?
「好個國色天香!」桌邊,驚歎隨著一襲白袍出現在兩人眼角。
「北方有佳人,傾城又傾國,以前認為不可思議,如今總算明白……姑娘,你是哪裡人?可否與在下交個朋友?」
嗡嗡嗡……嗡嗡嗡……哪來的蚊子這麼吵?
彌多安懶得理會,開始動筷吃飯,沒有抬頭。
「姑娘別害羞,食量大不是件壞事,你一定是餓了三天了吧?在下不會取笑你的。」以為彌多安不抬頭是羞於一桌駭人的飯菜量,元一生自以為是的裝大方。
嗡嗡嗡……嗡嗡嗡……真的很吵耶!
「如此絕色,合該是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怎會跟著一個矮老頭呢?眼見就要入秋了,姑娘身子骨單薄,怎耐得住秋風冷冽,不如……」
看著兩人身上的粗布粗衣,估計是外地來的窮苦人家,元一生心喜,言語之間更加大膽了。「今晚就到我家住下吧!在下元一生,是中書府的少爺,若冷,在下是可以幫姑娘暖暖床的。」
隨著放肆的話語,一隻豬手竟大膽的伸向彌多安,彌多安靈活一閃,挨向自家爺爺。
「爺爺,有人罵你矮!」突然告狀。
「矮?!」一用飯就忘了全世界的彌樂生總算回神。瞠眼,很有流氓味道的用力砸出手中的碗筷,抄起腰間菜刀,短短的右腳舌地踩上長板凳。「哪個王八羔子罵俺矮,俺砍了他!」
「就是他!」
纖纖細指立刻比向元一生,後者見狀,腳步心虛的往後退了好幾步。
「娘的!俺活了一甲子,只有三個人敢說俺矮,其中兩個已經死了幾十年,另一個被俺砍了一十六刀,現在斷手斷腳的在某個小城裡討錢,臭小子,你也想當乞丐麼?」彌樂生瞪著還算人模人樣的元一生。
元一生被彌樂生發狠的模樣嚇得有些腿軟,於是急忙忙亮出身份。「老人家你別生氣,在下元一生,是中書府的少爺,沒有惡意……」
彌樂生啐了一口,斷了他的話,「俺管你有一意還是沒二意,你罵俺矮,俺就要砍死你!我砍!我砍!」話才落下,抄著鋒利的菜刀就往那白亮亮的袍子揮去。
左邊一揮,右邊一揮,揮得客棧裡驚叫聲四起,揮得桌倒椅翻花生飛,原本在一旁用餐的客人全嚇得抱頭鼠竄,沒膽子的連滾帶爬的逃下樓奔出客棧,有膽子的縮起脖子藏在幾張沒被掀掉的桌子底下看好戲。
「臭老頭,你聽清楚了沒?我爹乃是當朝中書……」
「輸你家個屁!」彌樂生殺紅了眼,看到那白袍就揮刀。「俺打遍大山小山,從沒輸過,你敢咒俺輸,俺砍死你!」
沒料到彌樂生竟是這般凶蠻惡狠,元一生東跌西撞的抱頭鼠竄,卻總快不過那凌厲的刀口,眼看胯下的小弟弟就要不保,才想起自己今日出門曾帶了人,終於放聲大喊:「殺人啦,快來人哪!全死光了是不是?」
「少爺!我、我們來了!」兩名小囉嘍白著臉自元一生背後現身。
一人一邊往後拉,帶著元一生接連躲過「絕後一刀」、「斷手二刀」、「砍頭三刀」、「斷腳四刀」,元一生躲得臉色慘白,兩名囉嘍救得手軟腳軟,趁著第五刀還沒劃下,三人抱在一起發抖兼喘氣。
「哼!蛇鼠一窩全不是好東西,俺這就替天除害,看刀!」沒給三人太多的時間喘氣,彌樂生菜刀一揮,又是一陣驚天動地。
」好耶好耶!爺爺砍他砍他!」彌多安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撿起某位姑娘遺落的黃帕兒站在板凳上蹦蹦跳跳,搖帕吶喊。
「你……混帳!知道我是中書府的少爺還敢動我……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