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落,小廝拉著自己險險躲過那第七刀,元一生氣急攻心,忍不住怒道:「你……何方人氏,有種報上名來,我定叫你吃下……啊!當心左邊!快拉開我——」眼看刀口差一寸就要削掉自己的鼻頭,元一生一對眼珠子瞬間爆凸,差點就要噴出去。
「娘的!還敢撂狠話,乾脆剁成肉末丟去餵狗!」彌樂生一臉凶狠,佝淒的身子靈活的在桌椅問穿梭,堵得三人幾乎沒有路逃。
「等等!爺爺你先慢著砍!」多安突然叫道。
「他罵俺矮,俺不可能放過他!」彌樂生氣呼呼道。
「當然不放過他,我只是想到他的名字很好玩,既然叫做元一生,肯定可以死上九次,所以爺爺你何不讓他死上九次,讓他變成名副其實的九死一生再剁爛他呢?」揮著黃帕兒,彌多安不懷好意的賊笑。
聞言,彌樂也了笑,「嘿嘿,這點子倒是不錯,俺也好久沒練刀法了,就拿他來開刀。」抬刀,猛揮!
「娘喂……」二人一聽,瞬間噴淚!
果然橫行霸道三個月還是資歷太淺了麼?所以才會挑到這般狠毒的姑娘,死一次嫌不夠,竟要他們死九次,還要剁爛他們引她家開人肉包子店的是不是?
揮著汗淚,三人非常狼狽的左躲右閃,沒注意身後就是階梯,彌樂生一刀劃下,三人一時不察,咚咚咚的全滾了下去,彌多安見狀,才道可惜,不料三顆人球竟奇異的回彈了上來。
見狀,彌多安嘖嘖稱奇,跳下板凳連忙衝到樓梯口查看——原來元一生等三人教一名大漢給拎住了衣領,自樓梯的拐彎處給拖了回來。
「彌姑娘,許久不見。」大漢身前的藍袍男子溫溫招呼。
「哦……好久不見、好久不見。」隨口回了句,連忙探頭覦了眼摔得鼻青臉腫、活像貓熊的元一生,彌多安捧腹大笑,笑夠了,才正眼理會眼前的男人。
體態精實、品貌端正、玉樹臨風,看著她沒臉紅,嘴角也沒掛著一灘水,看來是沒染病……唉,可惜了。
多安拋開黃帕兒,很有禮貌地問:「公子你哪位?」
「……在下歐陽飛溟。」歐陽飛溟沉默了片刻才開口。
「歐陽飛溟?我沒聽過這個名,你會不會認錯人了?」想也不想就說。
聞言,歐陽飛溟眼神沉下,心裡竟有一股不快。
曾猜想過她可能會忘了自己的姓名,卻沒想到她是徹底遺忘他!在她心底,他真如阿貓阿狗一般不值得記憶麼?
第三章
見眼前的男子沒接話,彌多安也不想多費心在他身上,越過他,她眼尖的發現客棧裡外湧入愈來愈多的人,心裡打了個突,於是急忙忙的回首。
「爺爺,走了走了,鬧成這樣,人家掌櫃肯定告官了,咱們不是還要去找那歐什麼的公子麼?別惹麻煩了。」
偷偷朝已經摔暈了的元一生等人身上補了幾腳,心滿意足的彌樂生轉身正想招呼,匆聞孫女兒這麼一說,腳一滑,差點摔下樓梯。
「笨!死你了!」食指一彈,打在孫女兒頭上。「人就在你身前,還要去找誰?找鬼啊!」
摸摸額頭,多安有點不爽地問:「人在哪裡?我怎麼沒看到?」
這次彌樂生就很想直接摔下樓梯,因為實在太丟人了!人就站在眼前,還敢問得這麼大聲,他彌樂生怎麼會養出這麼丟人的孫女兒?
萬般不好意思的看了眼歐陽飛溟,連忙陪笑道:「歐陽公子你別見怪,我這乖孫女什麼都好,就是記性不好,呵呵。」
「彌姑娘是貴人多忘事,在下可以理解。」
順著自家爺爺說話的對象看去,彌多安總算注意到身前的男子一直沒離開,淡淡的對她和爺爺笑著,好似彼此認識。
「你就是那個姓歐什麼來著的公子?」
「在下歐陽飛溟。」
「歐陽飛溟……」眨巴眨巴的打量眼前的男子,模樣是挺好看的,尤其那雙深邃的黑眸感覺起來深不可測……側頭想了好一會兒,總算找回一些有關於他的印象。
「啊!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身手九等九的奸商!真巧?你也來用飯?」
身手九等九的奸商?!
她對他的印象就只有這樣?
歐陽飛溟哭笑不得的望著她。「不是,在下本是要到書肆裡去看看新進的紙,經過客棧時發現裡頭似乎有熱鬧,於是進來看看。」
「是麼?可我看你不像是個喜歡熱鬧的人呀!不過這樣也好,省得我和爺爺為了找你,到處問人。」彌多安快言快語,直覺不可思議,沒多想,於是忽略黑眸裡瞬間閃過的異樣。
「兩位為在下而來,不知所為何事?」
「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有事要你對我負責。」彌多安說得雲淡風輕,旁觀的人卻是聽得臉紅心跳。
歐陽家最品行端正、相貌堂堂、玉樹臨風的三公子,竟然被一個外地來的姑娘家要求負責引究竟三公子是對人家姑娘做了什麼好事?
一雙雙藏在桌子底下看戲的眼睛全瞠得好大,就連哭喪著臉的掌櫃也加入行列,屏氣等待東宿城裡有史以來最轟動的八卦開演。
「姑娘要在下為何事負責?」不愧是最玉樹臨風的三公子,表情仍舊淡然,完全下為所動。
「還不是你送我的那只夜梟!」彌多安噘著嘴,不悅道,順道打斷一群人曖昧的思想。
「哦?墨十做了何事?」
「我管他是墨十還是墨八,總之他是你送我的小夜梟,就是屬於我的人,可他竟然給我偷跑,你說這不是太過分了麼?他是你家養出來的,他跑了,你當然要對我負責。」
語畢,一陣好大的惋惜聲自耳邊響起,彌多安疑惑的目光掃過眾人一圈,最後還是回到歐陽飛溟身上。
她這個人是記性壞沒錯,但是記仇的本領可不差,誰對不起她過,她絕不忘記!
歐陽飛溟八風吹不動,態度沉穩地問:「墨十不是那種人,究竟發生了何事?」
「是大事呢!」彌樂生不甘寂寞,擠上前來。「歐陽公子你有所不知,你離去的隔天清晨,俺山頭突然闖來八名怪裡怪氣的獵人,揪著俺的衣襟就討人,俺一聽曉得是來追公子你的,就裝傻,非常義氣的沒供出你。」
「多謝彌老先生行俠仗義。」忙不迭稱謝,而後才問:「只是對方可有為難你
「嘿,這就是重點了!他們那群人簡直是土匪,找不著人竟然要殺俺們,幸虧你留下的那名壯士功夫了得……」
「是輕功了得,才過了五招,就抓著我們往山底下逃,實在太丟臉了。」彌多安不屑地插話,卻被自家爺爺拐了一記肘子斷話。
彌樂生笑咪咪繼續道:「總之,多虧了那名壯士,要不俺和俺孫女早就二命嗚呼了!不過壯士帶著俺們逃出山林後,不多久便失去蹤影,俺擔心壯士是遇了難,於是特地雇了馬車前來東宿城告知公子此事。」笑咪咪的說得好真誠,絕對不承認自己其實是因為怕返回山頭會被人繼續追殺,才特地來找靠山。
「原來如此。」歐陽飛溟垂眸沉吟了會兒,然後才沉穩的開口:「或許墨十是真的出了什麼意外,不過您老人家也別太擔心,墨十功夫不凡,不是可以欺負的人,倒是兩位長途跋涉必定是累了,寒舍就在附近,若兩位不嫌棄,可否讓在下略盡地主之誼?」
「歐陽公子你真是客氣,不瞞你說,俺身上也沒有太多的盤纏,正愁著接下來該怎麼辦呢,你這一說,俺總算鬆了口氣。」
「爺爺,你身上不是有一千……」
摀住那張很不識時務的小嘴,彌樂生言笑晏晏接道:「歐陽公子,俺們就打擾了,請公子帶路。」
歐陽飛溟淡淡一笑,回頭跟侍從吩咐幾句,才領著兩人離開。
曲終人散,沒聽到什麼八卦的眾人一哄而散,徒留下掌櫃和一地的杯盤狼藉以及殘椅斷桌。
嗚嗚,一邊是中書大人的公子,一邊是三公子的朋友,兩邊都不能得罪,這筆帳他向誰討去?
「掌櫃莫慌,三公子吩咐,一切賠償由他負責,至於元家公子,勞煩掌櫃幫忙帶回元家。」歐陽飛溟留下的侍從開口幫掌櫃解了套。
「那小的該怎麼向元大人交代?」掌櫃心慌慌地問,畢竟元公子傷得不輕哪。
回頭,看向那被踹得鼻青臉腫的元一生,掌櫃不忍觸目的別過臉去。
「……就說元公子走路不小心,跌下梯子,摔傷了。」
喝!會不會推得太乾淨了?
掌櫃聞言,表情扭曲的對上那侍從的眼……
是誰說過三公子是他們東宿城最品行端正的公子的?
究竟是誰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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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歐陽飛溟,東宿城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人稱三公子的歐陽飛溟是家中排行最小的公子,因自小聰穎過人,憑著與生俱來的生意頭腦,十五歲時便拿著家中幾畝地做起生意,幾年下來,頗有成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