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一事,胡萊連忙出聲。
「悅兒,這件事情你通知他們兩位了嗎?」
「這十年來,他們兩位一直音訊全無,連校長都不知他們的下落,我根本無從通知他們。」胡悅兒說著,朝前方那張紫檀木的大書桌走去,拉開抽屜,取出胡嶢事先準備好的東西,遞給三人。
胡曜垂目看了一眼手裡的一把劍,劍身佈滿了奇怪的符咒。
胡萊與胡梭手裡的則是一副精鋼鑄成的手銬與腳鐐。
「悅兒,你給我們這些東西要做什麼?」三人異口同聲的問。
「屆時恐怕就要靠這些東西制住校長了。」胡悅兒幽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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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顧這間巨大的收藏館,時允茴的目光瞬向前方一具龐大的石像,她莞爾一笑。
「前一陣子埃及的人面獅身像在一夕之間失去蹤影,鬧得沸沸揚揚,還有人指證歷歷說它被外星人給偷走了,原來它居然跑到這裡來了。」
她陡然想起,多年前他曾經問她,想要什麼東西做為她救了他的謝禮,她當時玩笑的隨口說,想要埃及的人面獅身像,想不到,他竟然真的把它給搬來了。
胡嶢輕撫她那頭幡白的髮絲。
「我本來還打算弄來一隻恐龍,可惜胡梭那小子把它讓給別人了。」
恐龍?那也是她當時隨口說想要的。
原來他一直有把她的話放在心裡!她心頭發燙,求生的意志瞬間熱烈起來。
「嶢,你準備要怎麼做?」他帶她回來後,並沒有再像幾年前一樣,拿藥給她服用,也沒再請來一堆醫生和奇人異士為她治療。
她的衰弱是因為自身元氣的耗盡,現代醫學沒有任何方法可以挽救她的生命,她委實想不通他要如何救她?
「很快你就會知道了。」胡嶢輕掬起她的臉龐,彷彿想將她此刻的容顏深烙進腦海深處,看得是那麼的專注。「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了。」
他身上那抹與生俱來的淡香繚繞在她鼻翼間,她心尖顫震著,深睇著這六年來魂縈夢繫、思之念之,卻無法相見的男子。
他低問:「等你復元之後,想去哪裡?」
她搖首,「我這幾年來已經去過很多地方了。」飄泊了這麼多年,她已經倦了,倘若能再活下來的話,她只希望能與他……在一起。
醇美嗓音輕啟,「那麼,你以後願意陪我一起留在這裡,守護我的族人嗎?」
「好。」她毫不遲疑的頷首。
「答應了就不許反悔。」他緊緊握住她的手。
「嗯。」凝覷著那張足以令世人神魂顛倒的絕世容顏,時允茴含笑應允。如果真的能繼續活著,她希望這一生都能……長伴他左右。
瞥見她空蕩蕩的手腕,胡嶢從口袋裡取出一支表,替她戴在腕上。
看著腕上那支精緻的銀色手錶,時允茴面露驚喜。
「噫,你在哪裡找到的?」
「是胡梭找到的。就是因為這支表,所以那只恐龍才會被別人給帶走。」
「是嗎?改天見到他,我要好好謝謝他。」她唇瓣彎起一笑,很開心能失而復得這支表。
「用不著,那傢伙因為得到這支表,向我要求了不少的事情。」聽見有數道腳步聲朝這裡而來,胡嶢輕聲道:「時間到了,要開始了。」
「好。」不知他準備怎麼做,她抬眸望著他,等待他的指示。
他柔醇的嗓音拂在她耳畔,「你先好好睡一覺。」他的手輕輕覆上她的雙眸。
她彷彿被催眠了,不知不覺的闔上眼眸。
胡嶢抱起她,讓她躺在一旁事先預備好的床上,凝視著她沉睡的容顏,他沒有回頭,低醇的嗓音問:「悅兒,他們都來了嗎?」
「是,三位長老都來了。」
「校長,你——」
胡萊開口想說什麼,胡嶢抬手打斷他的話。
他旋過身看向他們,風華絕代的臉龐勾起動人心魄的笑靨。
「你們三個不是一直對我頗有微詞嗎?你們報仇的機會來了。」
胡梭冷哼,「我們只擔心你若是連那一點僅存的人性都失去了,到時候凶性大發,把整座聖德島都破壞怠盡。」
「所以你們下手不能心軟,」胡嶢眸光望向胡曜手裡握著的那把劍,問:「悅兒跟你們說過那把七星劍的用途了嗎?」
「說過了。」胡曜面色沉重的頷首,「校長,你非要這麼做不可嗎?」
胡嶢輕聲說:「我要從死神的手裡奪回她。」語氣是無可撼動的堅決。
此刻,他們幾人都明白,沒有人能再改變他的決定了,事已至此,他們也只能被迫遵從他的交代。
只希望一切都能如他預期的那樣就好,否則……
胡嶢梭望幾人。
「我要開始了,你們退後吧。」
說畢,他向前平伸雙臂,釋放出體內所有的靈氣,頃刻間,他那頭栗色的短髮以鬼魅般的速度,倏忽間伸長,髮絲一直延伸到地板。
接著,彷彿從四面八方吹來一陣狂風,令他的長髮飄揚在空中,他深棕色的眼瞳散發出紫色的炫光,透著詭譎的魔性。
他張口,逼出深藏在丹田之內的內丹,小心的含在嘴裡,然後扶起躺在床上的時允茴,將內丹哺餵進她的嘴裡,讓她吞進咽喉裡。
他的雙掌運起靈力,抵在她的胸口,助她將內丹化為己有,以融進她的骨血裡。
注意到他那頭栗色的髮絲在他吐出內丹時的剎那間,登時蛻變成白色,胡悅兒搗住唇口,不敢讓自己叫出聲。
察覺內丹已化進時允茴的血裡,胡嶢收回雙掌,看著她慢慢的睜開了眼眸。
她震愕的凝睇著眼前的人,「嶢……你怎麼了?!」他的模樣變了,是她在作夢嗎?
「我成功了。」胡嶢妖冶的艷唇掛著一抹邪魅的笑,他努力維持神智最後一絲的清明,想再多看她一眼。
時允茴驚疑不定的直視著他。
「可是你怎麼會……變成這樣?!」他仍是那樣俊美得動人心魄,但週身卻散發著濃濃的妖邪之氣。
輕撫她的臉頰,胡嶢最後一絲靈智逐漸喪失,往事如煙雲般掠過他眼前,也以同樣的速度從他的腦海裡逸散。
他揚起最後一抹笑,對她輕吐出一句話。
「若是你,應該能救回我的心……」隨著聲音乍止,他頎長的身軀霍然倒向她。
「嶢!」時允茴驚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望向屋裡的其他幾人,尋求答案。
「……」得到的卻是一陣沉默。
第九章
「你們這是做什麼?為什麼要把他銬起來?」時允茴惱怒的想阻止胡萊他們。
胡悅兒抓著她,不讓她過去。
「悅兒,放開我,你怎麼能袖手旁觀讓他們這樣對待他?」
她瞅著她,面容凝重的解釋,「這是校長要求的。」
「什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時允茴聞言愕住。
「因為他把內丹給了你。」
「內丹?那是什麼?」她不解的擰起秀眉。
「校長曾跟你說過我們胡氏一族的來歷嗎?」胡悅兒問。
時允茴頷首,「有,他告訴過我,你們是狐狸精與人類混血的後代。」
「沒錯。」她接著向她說明,「不過校長與我們有些不一樣,校長的父母都是半妖,也就是說他們身上擁有一半人類與一半狐狸精的血統,校長承繼了他們的血緣,自然也是半妖,為了抑制妖性,他自幼即開始修煉內丹,那顆內丹無異是他的第二生命,若失去它,他將失去理性。」
聽胡悅兒說畢,時允茴震驚不已。
「他為什麼要把這麼重要的內丹給我?!」想到後果的嚴重性,她駭然的抓住悅兒的手,顫著唇說:「不行,我要還給他,悅兒,你告訴我用什麼辦法能把內丹還給他?」
「沒有辦法了,那顆內丹已經融進你的骨血裡,所以你才能活下來。」
時允茴雙腿一軟,癱坐地上。
「他怎麼可以這麼做?!他不知道比起我自己,我更珍惜他呀,他怎麼能這樣對我!」想起什麼,她霍然抬目,責怪道:「悅兒,這麼嚴重的事,你為什麼不阻止他?」
胡悅兒澀然的啟齒,「如果我能阻止得了他,他就不是校長了。」
「校長一向胡作非為慣了,又怎麼可能聽悅兒的話。」胡曜與胡萊、胡梭在替胡嶢的手腳銬上那副精鋼鑄成的手銬腳煉後,走了過來。
「那現在該怎麼辦?」時允茴絲毫沒有獲得重生的喜悅,反而一臉泫然欲泣。他知不知道她不想呀,一點都不想用這種方法存活下來,這樣只會讓她心痛。
「你應該聽到了他最後對你說的那句話吧,他要你救回他的心。」
救回他的心?「那我該怎麼做?」瞬向此刻處於昏睡狀態中的胡嶢,他那一頭銀白的長髮刺痛了她的眼。
胡曜、胡萊與胡梭面面相覷,片刻後,才由胡梭開口說:「等他清醒過來後,他可能會變得凶殘狂暴,這時候只能盡量喚醒他的神智。」
胡萊接續說道:「但這可能很困難,一旦失去理性的妖,就很難再受控制。因為無法預料會做出什麼來,所以校長才會要我們將他束縛住,免得傷害到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