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曜接腔,「也許到最後校長都無法恢復,到那時候,他若凶性大發,我們無法再困住他,就只能……」
「只能……怎樣?」時允茴顫聲問。
他緩緩舉起之前胡悅兒交給他的劍,「只能用這把劍對付他了。」
看著那閃著寒光的利刃,她明白那是什麼意思!胸口抽痛,搗住唇口,想止住眼淚,但發燙的眼眶還是源源不絕的落下一顆一顆的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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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雙妖異殘佞的眼眸,在那雙眼的注視下,任誰見了都會為之膽寒。
胡嶢不僅失去理性,而且不記得他們任何一個人。他依然俊美得驚人,但渾身卻散發著駭人的詭魅之氣,令人不寒而慄。
時允茴告訴自己。她不能怕,也沒有資格害怕,因為若不是為了救她,嶢也不會變成這樣!
注視著四肢被困鎖住不停掙扎的人,她的心陣陣的揪疼著。
「嶢,吃飯了。」她捧著胡萊送來的餐盒走過去,用溫柔的嗓音說。
「放開我!」他咆哮。雙手被銬在一起,兩隻腳踝也各銬著沉重的腳煉,腳煉的另一端牢固的鎖在他無法觸及的鋼樑旁,行動被限制住了,令他很憤怒。
她輕咬著唇,柔聲說:「我餵你吃好不好?」打開盒蓋,她挾起一口菜要餵進他口裡。
他張口,重重嚙咬住她伸來的手。
她沒有反抗任由他咬著,直到滲出血來,臉上仍帶著柔和的笑容,極有耐性的輕哄著。
「現在還不能讓你出去,等你恢復了,你想去哪裡都可以。」
嗅到血腥味,他宛如一頭嗜血的獸,探出舌頭,舔吮著傷口沁出的血,就在他目露凶光,張開利齒,準備要狠狠撕咬下她的肉時,胡萊急忙拉開她,低斥,「你在做什麼?你知不知道你這不是對他好,而是在害他!血腥味只會激起他體內的魔性,對校長沒有任何幫助。」
「我只是……以為這樣能令他好過一些。」他真的絲毫都不記得她了!時允茴眸裡氤氳了一層水霧,想哭卻又強忍不讓眼淚掉下來。
她告訴自己她不能這麼軟弱,動不動就掉眼淚,目前最重要的事是喚回他迷失的神智。
「我知道你心疼校長,但是別再讓他傷害到你。」胡萊看著她勉強自己堅強的模樣,低歎一聲,「校長他寧願用自己的內丹救你,足見他有多重視你,他若還有理智,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傷害你。」
「我明白,我不會再這麼做了。」
猶如被奪走獵物的野獸,胡嶢目光殘獰的瞪著他。
胡萊挑釁的揚唇一笑。
「你不用瞪我,我只是在保護你之前用盡心機想救的人而已。」以前雖然對他的任性妄為咬牙切齒,可如今看到他這副模樣,他卻又極為不忍。
好吧,只要他能恢復,以前的一切他就大人大量的一筆勾銷好了。這麼想著,胡萊指向不遠處的一座巨大石像問。
「你還記得這是什麼嗎?」
胡嶢只是凶殘的瞪著他沒有答腔,因為他的記憶是一片空白,什麼都不記得,他只知道他像個畜生一樣被鎖困在這裡,無法自由。
胡萊說道:「這是你借口說島上財務困難,要我從埃及運回來的人面獅身像,你還異想天開的要胡梭去找只恐龍來給你玩,甚至還把胡曜租給了一個富商,要他去逗他女兒開心。」他注視著他,希望這番話能勾起他一些回憶。
但胡嶢只是暴吼一聲,「你們全都該死!還不快放了我!」
很顯然的,他是在對牛彈琴,他完全沒有把他說的話聽進去。
胡萊磨牙。真想趁這時候狠狠的賞這個任性的傢伙幾拳,不管是他清醒時,還是此刻,他都狂妄得欠揍!這麼想著,他真的忍不住……動手了。
「胡萊,你在做什麼?」時允茴一駭。
「胡萊,你不要亂來。」在他準備揮出第二拳時,胡曜出手擋下他。
「我只是想試試看能不能打醒他。」停下手,胡萊看到一雙妖邪的眸子惡狠狠的睖瞪他。看來,他非但沒有打醒他,反而激怒了他。
「你該死,我要殺了你!」胡嶢凶暴的想掙脫束縛住他的手銬和腳鐃,瞬間,鋼煉敲擊的聲音迴盪在巨大的室內,匡當匡當匡當……
「你這麼做只會惹得他凶性大發,根本無濟於事。」胡曜斥責。
「現在我知道了,」胡萊斜目瞬向一旁的人,「胡梭,你也別動想揍醒他的主意。」
「我才不會像你這麼幼稚。」
「你敢摸著良心說,你從來沒有動過想扁校長的念頭?」他質疑。
「那是以前,我現在絕對沒動過這種念頭。」哼,這傢伙是存心想拉他下水,卑鄙。
「夠了,你們兩個,」胡曜睨向兩人,「現在最重要的是想辦法讓校長恢復,不要再做那些無謂的爭吵。」
多年來,胡嶢對聖德島的貢獻無人能出其右,尤其當十年前,前島主胡霓與前族長胡鎬,忽然不知所蹤,胡嶢便一肩扛起了島主與族長之職。
有一部份的人認為他一手攬下島主與族長之位,是想要大權獨攬,然而這些年過去,當初有異議的人也心服口服。
因為在他的治理下,聖德島的富裕與繁榮前所未見,他還延攬名師到惑愛學院任教,以充實族人們在各方面的學識與涵養。
雖然他的恣意妄為令人頭痛,可族人們也都發自內心擁戴他,因此,如果讓族人們得知他此刻的情況,勢必會引起一場騷動與不安。
所以他們隱下了這件事,沒有讓太多人知曉,如今的當務之急,便是盡快讓胡嶢恢復神智。
胡萊與胡梭互瞪一眼,胡梭問:「那你想到什麼好方法了嗎?」
胡曜沉吟了下說:「我想……不如拿一些校長喜歡的東西來給他看,試試能不能勾起他的回憶。」
胡萊扯唇道:「他喜歡的東西不少,但每一樣都只維持三分鐘的熱度,一沒興趣,就拋諸腦後置之不理了。」
胡梭忖思,「這些年,唯一讓他掛在心上的,似乎只有……」
三人的目光一齊望向時允茴。
「看來還是要靠你了。」胡萊說出結論。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她幽幽凝視著胡嶢,想不出自己要怎麼做才能喚醒他的神智。
胡曜尋思了下說:「你盡量對校長提起你們之前在一起的回憶,或許多少能觸發他的記憶。」
「好,我會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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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嶢被困在聖德島附近,一座專門用來收藏各種古物的小島上,島上那座巨大的收藏館裡,擺放了不少他之前從各地搜羅而來的珍奇古玩。
他盤坐在一張床上,在他身後有一間浴室。手銬與腳煉的長度,剛好只夠讓他進出浴間,活動的範圍不超過兩公尺。
此刻,他妖邪的眼瞳盯著在他面前喋喋不休的女子。
「嶢,你還記得我們是怎麼結識的嗎……」時允茴站在他面前兩步的距離,徐徐的訴說起兩人相識的經過,以及相處時的點點滴滴。「……後來八叔過世了,你帶我離開了時家。」
見他凝眸,似是很專注的聆聽著她說的話,時允茴心頭微喜,續道:「之後,為了救我,你沒日沒夜的待在研究室裡,鑽研救我的方法,可是每失敗一次,你就會將研究室內的物品全都砸毀,我當時看見心裡好痛,最後只能離開你,不想再拖累你。」
「我餓了。」他忽然開口。
「你餓了?」時允茴微愣了下,才聽懂他的意思,連忙拿起擱在一旁的餐盒,遞過去給他。
她謹守胡萊的叮囑,不再過於接近他。
他端過餐盒,吃了一口,立刻嫌惡的把它吐了出來。
「一點味道都沒有。」
「不合你的胃口嗎?」她回頭望向守在這裡的胡曜,「可以讓人再換一些飯菜嗎?」
「好,我叫他們再另外做一些飯菜送來。」
但是接連送來了四次的飯菜,每一次都被胡嶢嫌棄,最後他擰起眉說:「我要吃肉,帶血的生肉。」
「不行,你只能吃這些煮熟過的食物。」那種食物有可能會更加激發他的妖性,胡曜一口拒絕。
「你……」他原要破口嗔罵,眸光忽然一閃,瞬間住了口,異常乖順的吞下餐盒裡的食物。
吃完後,胡嶢開口便道。
「你剛才說到哪裡了?接下去說。」
「你想聽?!」她驚喜的瞬著他。
他沒有出聲,只是用那雙妖邪的眼注視著她。
「好,我繼續說。那時候你還待在時家時,你很愛枕著我的腿,要我幫你按摩,然後你就會舒服得睡著,你很淺眠,我只要輕輕動一下,你就會醒來,所以我都不敢隨便亂動……」
胡曜若有所思的在一旁觀察著胡嶢,他似乎聽得很專注,臉上的表情不再兇惡,平靜不少。
看來讓時允茴對他提起兩人之間的往事,確實很有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