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折磨她的目的,不就是為了出一口被逼婚的氣,為何不乾脆就爽快地讓她成為棄婦,順便也給她一個痛快?
「只要你開口說要離婚,我一定簽字。」才剛結婚沒多久,就要談離婚,他們的婚姻,真是所謂的兒戲呀!安韶葒自嘲地想。
路宙翼怒極了,他現在就是不想談什麼分開、離婚的事,她為什麼偏要在這時候,要一個結果?
「你還在生病,先休息吧!」
他轉身就要離開,安韶葒不知哪來的勇氣,拉住他的衣袖,「還是……你不是那麼想跟我離婚?」
有氣無力的天竺鼠,表情可憐兮兮,拉扯路宙翼心防的力量,意外強大,他險些想要點頭,可惜不想在同一天聽太多難聽話的安韶葒,先行搶白。
「算了,我累了,你出去吧!」唉!早知道當初,就不該學會懷抱希望的……
希望,是可好可壞的東西,抱持希望不是壞事,但過度的希望就會變成奢望,最怕是誤打誤撞,一時希望成真,嘗到甜頭以後,無盡的希望就像萬惡的火苗燎原,遍體鱗傷以後,還是停不了懷抱希望,終究是自討苦吃,怪不得誰。
以前的安韶葒,最討厭「為賦新詞強說愁」,她曾幾何時,也變得多愁善感起來?
她淒涼的一笑,想什麼希望、奢望的繞口令來整自己,她是嫌頭還不夠暈嗎?
「這是我房間,我為什麼要出去?」路宙翼的表情不像開玩笑,也不像故意耍賴刁難。
安韶葒傻住了,什麼時候不搶,偏偏這時和她搶房間,他是嫌她感冒不夠嚴重?
她沒記錯的話,他剛剛好像要她休息,那她要去哪裡休息?不過他說的也對,這裡本來就是「他的」房間,不是「他們」的房間,她輕輕歎了口氣,準備起身。
「你要去哪裡?」他健臂一攬,攔住了她。
「我去客房可以嗎?」她小心翼翼地問,他不會任性地說,那是「他家的」客房,存心讓她在這個家裡,沒有容身之處吧?
「誰叫你去客房的?」
「是沒有,可是……」安韶葒無言了,不懂他到底想怎樣?
面對她一臉無辜,路宙翼煩躁得耙亂了頭髮,好好一個天真熱情的小女生,為了他變得心機深沉、不擇手段,如果他早點發現她的心意,他或許一樣會臣服在她燦爛無害的笑容下,是不是她就不會變得虛偽做作,而他也不用硬要傷害她,惹她難過?
都是他害她的?他應該有喊冤的權利吧!畢竟他從來沒逼她,要愛得這樣癡狂,一切都是她自己心甘情願,還硬要把他給拖下水,更教他氣絕的是,事已至此,加害者卻還能老是擺出無辜的面容,活像他才是十惡不赦的大壞蛋,害他得對自己耳提面命,才不會忘記,誰才是受害者。
一股腦的火!來自安韶葒騙過他的演技太自然,也因為他意志不夠堅定,需要無時無刻的提醒自己,才能對她冷漠無情。
「你最好快點好起來,我很忙,不要給我添麻煩!」
誰喜歡生病呀?可是除了乖乖吃藥、休息外,她也沒辦法控制康復的速度,見路宙翼臉色難看,安韶葒怯怯地舔舔乾澀的嘴唇,只能乖乖順從的答,「呃……好,我盡量。」
她無心的小動作,令路宙翼眸光一暗,「你知道讓感冒痊癒的最快方式嗎?」
「你有什麼偏方嗎?」難得路宙翼願意和她聊天,安韶葒漾起笑容。
「聽說把感冒傳染給別人,自己就會比較快好。」
什麼?安韶葒皺眉,她有聽沒有懂,「我要怎麼傳染給別人?還有我要傳染給誰?」
路宙翼低咒一聲,俯下身狠狠吻住她,強迫推銷,要成為被傳染的最佳人選。
他的吻,霸道又不失細膩,襲擊她口腔的舌尖看似狂亂,實則極其輕巧,先勾弄她濕潤的唇瓣,然後一一巡視她的貝齒,接著靈活牽動她的舌頭,與他嬉戲。
「要害,害我一個就好,不准你再去害別人。」這是他差點將她肺內空氣搜刮完的警告。
他怎麼把她說得像是殘害蒼生的女鬼呀?安韶葒臉紅氣喘,默默地想。
下達命令以後,路宙翼在她唇邊,落下如雨點的親吻,然後一路往下延伸,到她細白的頸項。
第8章(1)
坦白說,路宙翼的忽冷忽熱,讓安韶葒有點吃不消,以前她從未見識過他使壞,不只一次幻想對他千依百順,當她發現白馬王子也有壞心眼的一面,而且那份壞可能超乎她想像,她非旦不想逃跑,還深深沉溺其中。
或許,他在她心中的完美形象,已經無堅不摧,因此她根本不把他小小的劣根性放在眼裡。
也或許她是一旦決定後,便會樂觀到底,竭盡所能完成理想目標,猶如她決意刺青以後,就沒有第二句話,從她打定主意,要讓他明白她的真心誠意開始,她絕不輕言放棄,即使有委屈、傷心,也要拿出她暗戀他時,不屈不撓的「小強」精神,頹靡過了便要再接再厲。
不確定是因為發燒神智不清,還是靈魂又再次被招降,安韶葒抬起纖細的手臂,軟軟地搭在他肩頭,大膽直視他的雙眸。
「你知道嗎?昨天有那麼幾秒鐘,我發現我有點討厭你,接下來,放棄的念頭開始縈繞在我心上……」如果安韶葒此刻,沒有先讓放棄的念頭影響心情,也許就會注意到,當她提到討厭和放棄的時候,路宙翼眸裡有一閃而過的黯淡,「可是當我冷靜以後,我又反悔不想放棄了,都是你啦!在我不認為有希望的時候,給了我希望,現在害我即使有自知之明,想要放棄也無能為力,失望的打擊,好像沒有你燃起我希望時的威力驚人。」
「哪壺不開提哪壺」,若是安韶葒有點手腕,實在不該在男人態度剛剛軟化時,主動提起不快,若是路宙翼沒有先入為主的話,或許會明白,安韶葒並非白目執著,而是太過天真直白。
聽她提起當初纏綿那夜、提起昨天,路宙翼心頭五味雜陳,昨天任由別人傷她,他懊悔整夜,一思及她如何耍弄心機才自取其辱,迅速冷卻了那絲溫情。
她以為的深情該是他無形的壓力,他想逃、想躲,卻又不由自主的,想靠近、探究那毅力來源,細望那星燦裡,引人莞爾的傻氣。
沒來由的氣!多半源自他的矛盾,從來不曾在想要與不要中猶豫,這個愛耍心機的小小天竺鼠,害他不淺!
……
安韶葒不知道把感冒傳染給別人,是不是真的好得比較快,但是激烈運動雖然更疲累,卻也因為逼出一身汗,讓她還沒機會服用醫生開的退燒藥,便自動退燒了。
路宙翼當然功不可沒了,安韶葒拿著空空的杯子,邊嬌羞地想,除了第一次之外,前天晚上是他們結婚以來,路宙翼對她最溫柔的一次了!
天啦!一大早就對那檔子事回味無窮,她什麼時候變那麼色啦!
雖然感冒還沒完全好,但她知道路宙翼在乎她每天沖泡的熱飲,她自然就精神百倍,看見頭一次空蕩蕩的馬克杯,第一次感覺自己真的像個老婆。
電話鈴聲忽然響起,電話上頭的來電顯示,更拉高安韶葒的嘴角,她一接起電話,傳來的是路宙翼好聽的聲音。
「家裡只有你一個人嗎?」
「嗯,爸媽剛剛出門要去南部喝喜酒,凰凰有事,一大早就先去學校了。」
電話那頭遲疑了半晌,「你今天有課嗎?」
「為什麼這麼問?」
「我在工作室,趕著要的企劃案不小心忘在家裡了,如果你有課的話,我再自己回去拿好了。」
安韶葒眼尖地看見手邊一份企劃案,上頭的署名,是亞洲數一數二的大公司,她猶豫了一秒鐘,然後咬著牙、下定決心,「我今天沒課,馬上幫你送過去。」
掛上電話以後,為免好心同學打來催促,安韶葒馬上把口袋裡的手機關機,隨即抓起桌上的資料夾,叫了台計程車,直奔路宙翼的工作室。
望著一隻小天竺鼠氣喘吁吁,路宙翼完全不懷疑她可能懶得等電梯,直接飛奔六樓。
「為什麼沒穿外套?」外面那麼冷,她感冒又還沒好,就算趕著幫他送企劃案,也沒差穿外套的那幾秒鐘吧!
「外套?」
安韶葒一臉恍然,路宙翼眼角微微抽動,原來這傢伙根本不是趕時間沒空穿外套,是根本忘記要加件外套再出門!
「你先去裡面的小房間休息一下,晚一點我們再一起回去。」已經讓客戶等得太久,路宙翼交代完便趕緊去忙。
偷偷覷一眼牆上的時鐘,不偏不倚指向九點整,這時候大家都在準備考試了吧?安韶葒默默地想。
不知道缺考還有沒有補考的機會?為了老公的工作,就算被死當,她也心甘情願,尤其是路宙翼今天居然將她泡的熱咖啡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