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男人絕對不像他外表那般無害,至少這幾天她可是嘗盡他的手段了,只是他為何解了她身上的毒?他想做什麼?
無視她的戒慎,曲琅淨走進屋裡,將手上的藥碗遞給她。「剛好,藥剛熬好,趁熱喝吧!」
盯著漆黑的湯藥,她伸手接過,仰頭一次喝完,可卻沒有以往的苦,相較於之前的苦藥,這次喝的倒像糖水了。
「這麼乾脆,不怕我下藥?」曲琅淨坐到椅上,俊雅的臉龐噙著笑,看得見的她,那雙眼更燦亮有神,讓他的心蠢蠢欲動。
「有必要嗎?」放下碗,她淡淡地看向他,「以你的能力隨時可以對我下藥,何必下在湯藥裡?」
「真謝謝你對我的評價。」能得到修羅將軍的稱讚可是個榮幸。
「解開我身上的毒,你不怕死嗎?」她斂眸,發現自己的內力還沒恢復,不過力氣已回來,而且她不再眼盲。
「你說呢?」他笑問,姿態是一貫的儒雅,俊臉上的從容笑意看似無害卻又隱含深沉。
南昕樂抬眸,發現自己即使眼睛看得見,卻還是無法看透他的想法,他是對自己太有自信,還是以為她真的會一直被他掌控?
「曲琅淨,別太有自信。」她不會一直是輸方。
「我知道,我面對的可是一隻猛虎。」稍不注意,可是會被咬斷脖子的。「不過,我向來愛馴虎。」
看到烏眸掠過一道光,他唇邊笑意更深。「你想殺我,可我想馴服你,你覺得誰會是最後的贏家?」
「這個答案我現在就可以給你。」烏眸進出殺意,凜冽的氣勢讓人膽顫,可曲琅淨神色卻不變。
「昕兒,你確定你要動手?」他伸手輕撥箏弦,溫潤的眉眼如玉,唇邊的淡笑柔似水。
可南昕樂的心卻不由得輕顫,她斂下殺氣,知道不能跟他硬碰硬,他雖不懂武,可下毒的功夫卻比武力更可怕。
曲琅淨勾唇,漂亮的狹眸睇向她。「昕兒,你是聰明人。」而他,最喜歡跟聰明人相處。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她冷冷開問。
「也許……是讓你愛上我。」他好奇,那時她是否還會這般吸引他?
「什麼?」南昕樂為他的話錯愕。
曲琅淨起身,俊臉勾著笑意,眼眸幽沉,讓人看不清他的想法。「你想殺我,而我想讓你愛上我,你說,我們誰會贏?」
「你……」南昕樂看著他,不懂他在想什麼。
「來賭吧!就這三個半月的時間,只要你能殺得了我,你就贏了。」他誘惑她。「或者……你也可以讓我愛上你,只要讓我失了戒心,你就有殺我的機會……」
溫潤的低語誘惑著她,南昕樂垂下眸,好一會兒才開口。
「好。」
她跟他賭!
「這是什麼?」
打賭的第二天,曲琅淨將準備已久的東西放到椅上,南昕樂則微愕地看著那堆東西。
曲琅淨看她一眼,勾唇一笑,「衣服。」
她當然知道是衣服,只是……「這是女裝。」看著那些質料輕柔、顏色淡雅的女裝,她的眉微乎其微地擰起。
「當然。」為她準備的,當然是女裝。「難不成你想一直穿我的衣服?」
看著她身上的單衣,他從桌上挑起一件衣物。「你看,我連肚兜都準備好了。」她現在沒穿肚兜,美麗的春光在雪白單衣下可是若隱若現。
南昕樂看著他手上的肚兜,突然說不出話來。
從十年前開始她就沒穿過女裝了,更不用說肚兜,她向來都是用布條將胸部纏緊。
「你該不會沒穿過肚兜吧?」曲琅淨從她的表情猜測,然後奇異地看見眼瞳裡一閃而過的羞惱。
他忍不住笑出來。
「笑什麼?」南昕樂冷冷地瞪他。
「沒有。」曲琅淨輕咳一聲,斂下笑意,可眼裡還是盈滿笑,「那麼需要我教你怎麼穿嗎?」
「不用。」她微抿唇瓣。「我不穿那個,拿男裝給我。」那些女裝她才不會碰。
「是嗎?」曲琅淨失望地歎口氣。「可惜了,少了一個誘惑我的籌碼,我可不會對穿男裝的人心動……」
他放下肚兜,「那只好把這些衣服丟了。」
「等等。」南昕樂開口。
「嗯?」他挑眉看她。
「出去。」似是掙扎許久,她才說出這句。
曲琅淨噙著笑,聽話地走出竹屋。
須臾,他聽到門開啟,他一個轉身,眸光輕閃。
南昕樂穿著淡綠色的女裝,比一般女子高的她,清瘦的身段在薄紗下顯得飄逸,腰帶系出纖細的腰,長髮及肩,似少年的清秀臉蛋此刻竟帶著女人的柔美。她的神情一樣冷淡,可他還是看到她眉眼裡透露的不自在,這樣的她竟看來有點可愛。
「很好看。」盯著她的眼睛,他噙著淺笑,真心地稱讚。「若是能笑就更好了。」
笑?
南昕樂冷冷看他,穿上這件羅衫已是她的極限,她怎麼可能對他笑?
「我喜歡你的笑,會讓我著謎。」他的聲音很溫柔,「記得我們的賭局嗎?」
她眸光微閃,烏眸垂落,好一會兒,唇畔隱隱勾起一抹笑,而烏眸則抬起,眸光深邃,襯著唇邊淡笑,讓曲琅淨心頭突然狠狠一縮。
她並非絕色,可卻耀眼得讓人移不開目光。
「看來你很努力想贏呀!」良久,他淡淡吐出這句,黑眸仍貪婪地看著她的笑。
而她,聽到他的話,唇畔的淺笑更深了。
第4章(1)
賭局開始,南昕樂一直在找機會。
對於曲琅淨說什麼愛不愛的,她不認為他是認真的,何況她絕不會愛上她,也不認為他會愛她,她沒興趣陪他玩,會答應只是借口,她的目的只有一個。
曲琅淨也知道她的意圖,可他願意陪她玩,結果一天一天過去,她完全找不到可乘之機。
南昕樂抬頭看著躺在大石上的男人,他腳旁立著魚竿,釣線沉進水裡,而他閉上眼睛,看似睡著了。
她收回視線,垂眸看著水中的倒影。
對於水中的人,她感到有點陌生,鵝黃的衣衫太過柔和,她不喜歡,可他給的衣服全是這種淡雅的顏色。
撫過柔滑的布料,眸光微怔,她很久沒穿過這樣的衣服了。
樂兒——我的小女兒最適合鵝黃色了,看起來像春日的朝陽。
她記得那時父王將她抱在手臂上,疼寵地親著她,而她被父王臉上的胡碴刺得咯咯直笑,一直閃躲親過來的嘴。
啊,快放她下來……頭髮亂成這樣,母妃幫你把頭髮綁好。
她看著水中的自己,頭髮及肩,比小時候短了不少,自從母妃不在,她就不讓人碰她的頭髮,後來乾脆弄短,反正她也不需要蓄長髮了。
攤開手心,她的手很粗糙,指尖撫過粗繭,跟身上質地柔滑的華服萬般不搭。
南昕樂嘲弄地勾唇,她早已不是父王口中的朝陽……指尖輕彈,氣勁挑起溪水,平靜的波面蕩起漣漪,也打散水面上的臉。
是的,她的內力在昨天恢復了。
而曲琅淨……那個男人是真的不怕她。
起身,她看向男人,而他仍然合眼,微風輕徐,拂動他身上的白衫,那抹寧靜的爾雅讓人不忍破壞。
腳步輕移,南昕樂無聲地來到他身旁,而他的眼仍合上,像沒察覺到她的靠近。
她盯著他,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動。
啪喳!
她放鬆手指,而黑眸也在此時睜開,幽幽地對著她,她看到他眼裡閃過的笑意。
南昕樂別開眼。「魚上鉤了。」
「我知道。」曲琅淨伸個懶腰,「不過你的『魚』似乎跑了。」
頓了頓,他又補了一句。「失望嗎?」
這男人……
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他看在眼裡,南昕樂覺得自己像個跳樑小丑,完全逃不過他的掌握。
這種感覺奇差無比!
見她冷著臉,曲琅淨勾著笑意,拿起釣竿,而魚餌早被吃掉,魚也跑掉了。
「哎呀呀,我的魚也跑了,真是同病相憐呢!」拿高手上的釣竿,他晃晃空無一物的釣線,絲毫不掩飾揶揄的眸光。
無聊!
不想回應他的話,南昕樂轉身,眼角卻看到他從懷裡掏出東西,然後舉手靠近她的後腦。
她迅速回身,伸手反擊。
「哎,別緊張。」早料到她的反應,曲琅淨往旁邊一閃,右手往她髮際一別。
「做什麼?」感覺他在她頭髮別了東西,她皺眉要拿下。
「別動。」他抓住她的手,「喏,你看。」他示意她低頭看向清澈的溪水。
南昕樂看向水面,烏眸立即怔愣。
她的髮際別了一隻木製髮梳,手工很精細,而木梳上的雕紋是一朵朝陽花。
「你的頭髮不能綁,就別個髮梳吧!」溫潤的聲音很輕很柔。「跟你現在的衣裳很配呢!鵝黃真適合你,就像春日的朝陽。」
似曾相識的話讓她一震。
「我看你沒髮梳,就做一個給你,我想只做梳發過於單調,乾脆刻上花紋,讓你平時可以別在發上。」
所以他有時會消失,就是在做這個髮梳嗎?
「昕兒,喜歡嗎?」她卻遲遲沒回話,僅低著頭看著溪水,曲琅淨微微揚眉。「昕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