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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頁     寄秋

  可是他不娶,只說沒看上眼的,這是多年後的李新告訴她的,他用這個借口拒絕皇上的賜婚。

  「因為你,我的人生圓滿了,再無遺憾,我有妻有子,有你相伴,夫復何求。」他很幸運能遇到她,並娶她為妻。

  她輕輕環著他,不敢靠他太近,怕他聞到身上的酸臭味,「就算不是我,也會有別人,以你和太子的關係,日後的官位肯定只高不低,到時候會有不少高門大戶爭著把女兒許給你,你就美得唄,像君王選妃般一個一個挑。」

  「醋罈子。」他笑著輕捏她鼻頭,以鼻一蹭。

  齊亞林眼中沒有半絲嫌棄,只有快滿出來的深情,眼底映著一道身影,那是他怎麼也寵不夠的妻子。

  「才不是吃醋呢!我是為你著想,孤孤單單一個人太辛苦了,有個聽你說話的人,日子才不會過得無趣。」他是一代權臣,權大到足以遮天,可是他的心是空的,無處可停泊。

  「你說李新?」他故意打趣。

  雲傲月沒笑,只是覺得心中生出濃濃的哀傷,真的只有李新陪他走到最後,甚至甘願當個庸庸碌碌的守墳人。

  她低落地道:「如果有一天我死了——」

  沒等她說完,齊亞林的雙臂倏地勒緊,「如果有那麼一天,我跟你走,沒有我,誰寵著你?」

  「那孩子呢?」他有多麼歡喜有了兒子。

  他聲音悶悶地,「讓他自生自滅。」無爹無娘了,就得自己想辦法活下去。

  她氣得打人,「胡說什麼,至少要把孩子養大,你是他的親爹,你不養他誰養他?」

  「叫蘇萬里養。」反正那人很閒。

  「蘇萬里不是他親爹。」盡說傻話,誰會替人養兒子,長大了還要分他一分家產,便宜沒佔到,先吃虧了。

  「認乾爹不就得了,蘇萬里前兩天還鬧著要我兒子喊他爹。」被他狠揍了一頓,爹是能亂喊的嗎?

  聽了很無力的雲傲月哭笑不得,這兩人呀!說是至交,更像仇人,老幹些不著調的事。她哼道:「不許把兒子給人,自己養。」

  「我們一起養。」他添了一句。

  她的心像撥開了雲層,露出一抹陽光般,燦爛起來,笑開了,「那我努力活久點,看著孩子們一個個長大,娶妻生子。」

  「一個個?」他聲音分岔。

  「怎樣,你不想要孩子?」她目光一轉,凶光大現。

  「你的丫頭說你生平安時,聲嘶力竭的說再也不要生孩子了。」所以他對兒子才這麼稀罕,因為這有可能是他唯一的子嗣,不過他不強求,她說不生就不生,由著她去。

  「誰是平安?」她一愣。

  齊亞林輕笑著撫摸她產後未消退的肉頰,「平安是我們兒子的小名,取其意平平安安,我希望他在我們的保護下平安長大,不像我們小時候缺少爹娘的疼惜。」

  「平安……」她輕念著,臉上滿是為人母的光采。

  「對了,我陞官了。」他故作嚴肅的說著,但眼底有掩不住的笑意,如今妻子的官夫人可以越做越有派頭。

  雲傲月面上一喜,問道:「做什麼官?」

  「刑部侍郎,正四品官。」連跳三級。

  她訝然,「為什麼調到刑部?你在翰林院不是待得好好地。」翰林院清貴,是讀書人嚮往之地,怎麼會想離開?

  「本來太子想讓我任光祿寺少卿,正三品,但我對刑案的判決比較感興趣,自己向太子爭取的。」他要學習的東西還很多,他要一步一步地打穩根基,讓人看見他的實力,而不是讓人覺得他是靠太子上位。

  「你想到刑部就到刑部,我支持你。」她相信他有能力解決各種刑案,沒有什麼事難得倒他。

  齊亞林驟地一笑,彷彿月光下的曇花迸地裂瓣,瞬間光華絢爛。他道:「我給你請了四品誥命,皇上很爽快的硃筆一批,等你出了月子,聖旨便會下來,四品以上的夫人可入宮晉見皇后,每逢佳節皇宮賜宴亦會受邀。」

  天上砸下來餡餅,她不知是喜是驚,重生前的她或許會欣喜若狂,失態地抱著他大叫,如今她心情平靜,只從翦翦雙眸中透出一絲喜悅,「我不做官夫人,只做你的妻子。」

  「傲月……」他動容地摟著她不放。

  她忽然說:「很臭,你不覺得嗎?」她滿鼻子異味。

  「沒聞到。」明明是香的,香氣撲鼻。

  「我這樣已經難受得快躺不住了,青玉還要躺足兩個月。」青玉生孩子的時候傷了身子,得好好調養。

  「她生了一男一女的龍鳳胎,看到李新那副得意的樣子,我真想一掌拍下去,也不看看他那兩個娃兒小得有如貓崽似的,兩個合下來還不如咱們一個平安壯實。」他說得有點酸,羨慕人家一次兒女雙全,有子有女湊了個「好」。

  她噗哧一笑,「你還酸人家,青玉生孩子時多危險,差一點救不回來,早產了三個月,孩子一生下就體質虛弱,要精養幾年才會像尋常孩子,以後有得他辛苦。」真好,李新也有了家室,一雙兒女,不再是孤獨的守墳人。

  「哼,你生孩子,他們也生孩子,湊什麼熱鬧,還不是想趁機沾我兒子的福氣。」有子萬事足的齊亞林一臉鄙夷,他眼裡只有自家的孩子才是寶,別人家的便是可以隨便養養的野草,嫌棄得很。

  他的護短延續到兒子身上,除了妻子外,孩子成了他心目中的第二位,這就是父愛呀!

  「相公,這次若沒有青玉捨身相護,我們的孩子可能沒有機會出世。」想到那千鈞一髮之際,她心口還有點

  膽顫,若非青玉用肚子把她頂出去,那鋒利的刀子會扎進她小腹,她未出生的孩子十分危險。

  驀地,齊亞林的雙目一寒,「論功行賞,一千兩黃金、良田百畝我已經賞下去,動手的人我也不會輕饒。」

  「惜月她……怎麼了?」那個丫頭走偏了,正如重生前的她,那時她也很想一刀殺了朱月嬋。

  「我灌了啞藥,把她送回雲家,交由賀氏看管,不過雲家似乎容不下她,又送往家廟。」雲家家廟十分清苦,正好讓她磨磨性子,吃點苦頭。

  「你灌了啞藥?」那她不就成了口不能言的啞巴!

  「為免她造太多口業,不如毒啞了她,在這之前我利用了刑部的名頭先行審問一番,她在絞指、針刺、辣水灌耳之後,老實的招供了。」果然不出他所料,另有玄機。

  「招了什麼?」可惜這繼妹十五歲不到就毀了。

  「賀重華承諾她若能將你帶出齊家宅子,或是讓你出點意外,他便貶妻為妾,讓高安郡主做小,她則由妾扶正做正室。顯然她十分恨你,想讓你死。」想讓他妻子死,他先弄死那人。

  「喪心病狂,惜月才幾歲,居然畫了個大餅釣她。」太可恨了,畜牲養久了都比賀重華有人性。

  齊亞林冷笑道:「你怎麼知道他畫的是大餅?也許他真有其意呢!若你死了,而我又在守城時不幸殉國,跟著三皇子打進來的他不就能順理成章的利用雲惜月來奪取你的嫁妝,隨便許她一個平妻之位,她便樂得不可自抑了。」

  世人皆知他像個贅婿一般,自幼寄宿在妻家,哪有什麼私產,沒人知曉他私下積累了一輩子也花不完的財富。

  可雲傲月有錢眾所皆知,不看她可觀的嫁妝,光是每年賣成藥的收益就十分驚人,有誰看了不眼紅。

  「你是說他還打上我嫁妝的主意?」他真敢。

  他笑著低頭一啄,「誰叫你的身家不比首富爹少,想要銀子卻沒本事賺的人只好朝有錢人下手。」

  「呿!又調侃我。」她有錢,卻會做善事,除了贈藥外,還每個月在天馬寺施粥佈施,給窮苦人家一戶一斗米。

  「我說的是實話,若你沒錢,他還會千方百計找上你嗎?」手中無銀便骨氣折,沒出息地靠女人養活。

  「他和三皇子的下場會如何?其家眷做何處置?」惜月能及時脫離侯府也好,不然一同受罪。

  與妻子嬉鬧的齊亞林冷哼一聲,「程貴妃跪著跟皇上求情,哭得梨花帶雨,皇上一時不忍,就判了三皇子終身圈禁,此後連同內眷一併住到熙山別院,無詔不得離山。」

  「女人的眼淚真管用。」果然如重生前一樣終生圈禁,不過想來也輕鬆不了多久,新皇即位的第二年,他就死於一場熱疾。

  有沒有身邊這一位的手筆她不知情,但有傳聞三皇子又想奮起,和新帝爭取帝位,新帝一怒之下就連同他的黨羽一併處死,對外宣稱死於熱病。

  「要是你對著我哭,我也會心軟得一塌糊塗,你要什麼都給你。」寵她無上限,他只知他的一生最擅長的是寵她,為她折腰,他心甘情願。

  雲傲月嬌嗔著朝他衣襟一扯,「那我想痛痛快快地泡個澡你為什麼不許?我臭得像隔日的餿水。」

  他連忙安撫,「不臭,不臭,香得很,何況你剛生過孩子,傷口還沒完全癒合,萬一沾水生了炎症,沈太醫可是會罵人,你想他氣沖沖的指著你的鼻頭破口大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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