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真舒服,我需要風……」他的撫摸令頭皮竄過一陣酥麻,她舒服得連腳趾頭都蜷起來了。她張開睡意矇矓的眼睛,彷彿為了證實這是否是夢境似的,舉起手去摸近在眼前的臉龐,可卻被他抓住了。
「你不需要風,需要這個……」他低頭飢渴地親吻她,將她剩餘的咕噥吞噬。
「是的,我需要這個。」她熱情地回應他,她的聲音消失在被他驟然點燃的激情火焰裡。熟悉的、渴望的吻,讓她分辨不清這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一半的她希望這是夢,那樣的話,她就可以放縱情感為所欲為,一半的她希望是現實,那樣她才能知道王上依然為她著迷,知道她真實地依偎在他身邊。
然而此刻,她實在太累,沒法將自己喚醒。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跟隨本能,釋放自己的熱情,攫取自己的所需。
她用力抱著熟悉的軀體,用他的方式回吻他,強烈的感官刺激讓她似乎陷入了一個幻境,只感覺到他灼燙的吻,以及令她心蕩神搖的男性氣息。
喔,熱,好熱!
忽然,她用力地扭動,似反抗,又不是。
「你在幹什麼?」發現她的扭動很怪異,拓跋圭放開了她。
「噢,我好熱,能幫我把這個解開嗎?」經過這番折騰,若兒清醒了,她覺得自己正在燃燒。
「可是軍令……」
「去你的軍令。」她激烈的言辭讓拓跋圭瞪大了眼睛。
可她則毫不理會地用力甩了甩披散的長髮,再抓著緊繃在身上的甲冑,叛逆地面對他。「反正我已經違反軍令了,要怎麼處罰都一樣。現在,我得解開這個,它勒得我骨頭都要斷了。」
邊說,她邊伸手到背後,拉扯繫在身後的甲冑帶子。
「都是汍婆,硬把我捆得像羊草似的……你幹嘛愣著,快幫我啊,想看我死也得讓我死得舒服些才好看啊!我早知道你見死不救,三天了,連句問候都沒有,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我才不會讓你得逞呢!」
她喋喋不休地說著,因為無法解開背後的甲冑帶子而憤怒,又因為他三天來的不理不睬而氣惱,還因為他只是坐在那裡看著她笨拙不堪的表現而羞窘。
可是她的話還沒說完,嘴巴已經被他封住。
「你知道我在想什麼?」他在她唇邊問。
「我當然知道,你就是想懲罰我跟隨你來……」
這次她的嘴又被他吻住了。
「小聲點,你會吵醒所有的人。」等她安靜後,他才在她嘴邊說。
「那你說你是不是在懲罰我?」知道他說得對,這樣的夜晚,山林裡說話能傳得很遠,於是她把說話聲壓得低低的。
機靈鬼!拓跋圭暗笑,將她摟進懷裡,為她解開身上的甲冑,低聲說:「我要是懲罰你,就不會讓你來。不,我不是要懲罰你。」
在她不服地張嘴爭辯時,他用手指壓住她翕動的嘴唇,聲音不大,但很清晰地說:「我從來就不想懲罰你,可是身為全軍主帥、一國之君,帶著女人上戰場已經是笑話,如果又一路上與你卿卿我我、恩恩愛愛,這成何體統?別說軍紀不整,王威掃地,就是你自己立下的軍令狀,也會成為大笑話,你願意那樣嗎?」
他的話讓若兒羞愧得無地自容,她可不是個不講理的人,這麼簡單的道理,她怎麼沒早明白呢?
「是我錯了,都怪太陽把我曬糊塗了。」她用雙掌蒙在臉上,拒絕看他。
拓跋圭抓下她的手。「你也沒錯,錯在我們現在是在軍營裡,否則我怎捨得讓你那麼辛苦?」
看著他在月光下閃閃發亮的雙眼,若兒憂慮地問:「我讓你丟臉了?」
「不,你一點都沒有讓我丟臉。」他將她拉到膝蓋上躺下,手指插入她的頭髮中輕輕梳理著,然後深情地說:「你是我見過最有毅力的女人。」
「是真的嗎?」一抹笑容在她的唇邊漾開,漸漸形成一個笑靨鑲嵌在臉頰上。
「是的,是真的。」他低下頭,將一個獎勵的吻,深深地印在可愛的笑靨上。
若兒雙手環抱著他的脖子,發誓般地說:T我會是個好士兵。」
「是的,你是。」一連串的吻,伴著無數愛語,落在她的臉上和心中。「如果你在其他人發現前,整理好軍容儀態,我保證你是我最好的士兵。」
若兒立刻在他懷裡坐正身子。「好吧,我會不發牢騷,戴好頭盔,穿好甲冑,保護好戰馬,像個真正的士兵那樣遵守軍令。」
她的保證換來他欣慰的笑容,但他並沒忘記加上一句。「還要好好吃飯。」
「是,好好吃飯。」知道他真的在關心她,她很高興。
隨後,他看著她在月光下將美麗的長髮編成辮子,盤在頭上。
「以後,當我們在自己的宮中獨處時,我要你放下頭髮,讓它們披散在我們身上。」替她戴上頭盔時,拓跋圭在她耳邊充滿激情地說。
夜色掩蓋了她的羞澀,她大膽地回答他。「我願意為王上做所有的事。」
彷彿一隻燃燒的箭射入拓跋圭的小腹,他克制著狂猛的渴望,抱緊她低聲說:「記住你今天的話。」
若兒點頭,拍拍被解開的甲冑,調皮地對他眨眼睛。「你得幫我穿上。」
「樂意效勞。」他欣然允諾。
而她玲瓏的曲線不時誘惑著他,使他不得不用了超過預期的時間,才將那些帶子繫上。當做完這件工作時,他與她都被強烈的熱情折磨著。
「我希望現在我們是在王宮內。」他握著她的手放在唇邊,水眸氤氳地說。
她明亮美麗的眸子凝視著他,富有感情地說:「我也希望這時侯身邊沒有一支三萬人的軍隊,山那邊沒有虎視眈眈的敵人和急待救援的將士。」
她的話提醒了他。「走吧,我送你回營地,今晚好好睡覺,很快就會忙得沒時間睡覺了。」
這夜過後,行軍中,拓跋圭照樣對她不理不睬,嚴格治軍,但無論走得多快,天氣多熱,若兒沒再抱怨過,心裡也不再有疑慮,她知道他在關注著她,因此她要努力做個讓他自豪的好士兵。
終於,在距弱落水尚有數十里的南部草原,他們與埋伏已久的庫莫奚人遭遇,雙方拚殺得很激烈,但最終庫莫奚人抵擋不住魏軍的攻勢,四處逃竄。
拓跋圭立即將魏軍分成兩部分,一部分由自己帶領往南追擊庫莫奚主力,另一部分由許謙帶領攻入庫莫奚大本營,解救被困在那裡的獨孤鴻及其部下。
若兒自然是跟隨許謙去了弱落水,在那裡,魏軍沒有遭到任何抵抗,因為守在那裡的庫莫奚人也都病了。
如果說,在盛樂得知獨孤鴻的軍隊遭遇熱病侵襲時,若兒已有所準備的話,那麼眼前的情勢則是她所未預料到的──
***
弱落水是個人口不多的小鎮,這裡的居民全都是庫莫奚人,他們以放牧和養鹿為生,近來草原熱病流行,不僅前來平叛治亂的魏軍因感染疾病而傷亡過半,就連當地的庫莫奚人也病的病、死的死,也因此他們的首領放棄了他們,躲避瘟疫似的躲開了這個地方。
進入小鎮後,大家都被眼前的景象嚇呆了,這裡彷彿是人間煉獄,舉目所見皆是東倒西歪、面黃肌瘦的病人和哭喊不停的孩童、婦女。
「獨孤將軍,你也病了嗎?」當看到面色蠟黃的獨孤鴻躺在痛苦哀號、呻吟的士兵中間時,許謙大為震驚。
可惜獨孤鴻虛弱無力,除了一雙眼睛露出驚喜之色外,再無別的反應。
見情況緊急,若兒立刻與許謙商量,除了擔負防守責任的士兵外,其餘人一起幫忙清理出乾淨的房屋,將病患按病情程度集中在不同的房內,再取來清水,在空地上架起爐火,找出所有能用的大鍋熬藥。
很快,藥熬好了,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草藥味,吸引了所有尚能移動的病人,大家都紛紛來到大鍋邊取藥服用。
見天色不早,許謙安排獨孤鴻底下沒有傷病的部屬負責照顧藥鍋、火爐,自己率領部屬到鎮外佈防。
安超帶著趕車的三名士兵,照顧那些病勢一般的傷兵、病患,若兒則在重病者中,為他們逐一治療。
忽然,門外傳來爭吵聲,而且還愈吵愈烈,若兒不得不跑出去查看,發現是幾個士兵攔在藥鍋前,不讓一群庫莫奚人靠近──
「這是你們惹來的災難,死了也活該。」
「庫莫奚人都該死,你們害死了我們的兄弟,現在還想要我們救命,做夢!」
「就是,如果不是看你們生病,老子會一刀砍了你們。」
圍在鍋邊的魏軍士兵群情激憤。
「好痛苦啊,給我一碗藥……」
「救救我的孩子,他快要死了。」
被擋住的庫莫奚人搖晃著手中的碗碟哀求,但伸出的碗碟被魏軍士兵奪過去摔到地上,一片粉碎聲中傳來哭泣……
見此狀況,若兒非常難受,她理解魏軍士兵的心情,可也絕對不能看著庫莫奚人在病痛中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