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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梅貝兒

  他看向雙親。「爹、娘,你們可都親耳聽見了。」

  「老爺,你說該怎麼辦?」孫氏一時拿不定主意。

  雲貴川端起茶水,喝了口毛峰茶,面有難色。「這會兒景琛又不在,我看還是等他回來再說。」

  「三老爺、三太太。」八姑的出現出乎眾人意料之外。

  孫氏詫異地問:「你怎麼來了?」

  「奴婢聽說了二奶奶的事,所以替太夫人過來看看。」她不苟言笑地睇向臉色泛白的芝恩,就知道這些年輕媳婦兒沒有男人不行,相公才不在幾天,一個個都守不住,看來得靠自己來保住雲家的名聲。

  「如果二奶奶真的做出敗壞雲家門風之事,可絕不能輕饒。」

  堇芳馬上頂回去。「二奶奶是冤枉的!」

  「八姑,如果祖母沒有生病,還能開口說話,你想她會怎麼說?」雲景行笑裡藏刀地問。

  她輕哼一聲。「太夫人一定會說若是當場抓個正著,自然就用家法,將其活活打死,要不就是浸豬籠。」

  聞言,芝恩全身發冷,抖得像片落葉,幸好有堇芳攬著,靠著她的支持,才沒有昏倒。

  「我沒有……我沒有做出對不起相公的事……我真的沒有……」

  八姑來到芝恩面前,睥睨的眼神冰冷至極。「奴婢曾經提醒過二奶奶,太夫人最在乎的是雲家媳婦兒的貞節,丈夫真的不幸過世,也要守寡,若是能殉節更好,如今二爺都還活著,就不知檢點,勾引下人,壞了雲家的名譽,二奶奶應該知道該怎麼做,不用奴婢多說才對。」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看八姑的眼神,彷彿真要置自己於死地,芝恩簡直是嚇壞了。

  堇芳本能地護著主子,往後退了兩步。「就算你是太夫人身邊的人,也沒有資格這樣跟二奶奶說話。」

  「我只是在傳達太夫人的意思。」八姑理直氣壯地回道。

  她大聲吼回去。「現在當家的是二爺!」

  八姑口氣倏地陰冷。「你的意思是太夫人的話就可以不聽了?」

  「那也要太夫人親口說出來,才能算數……」堇芳可不認為身為下人的八姑有資格代表太夫人。

  「說得好!」

  低沉渾厚的男子嗓音讓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小廳門外。

  雲景琛沒想到才從西遞村的祖宅回來,迎接他的卻是妻子被人撞見與奴才之間的醜事,若是過去,第一個反應絕對是憤怒,聽不進任何理由,馬上休妻,將人趕出雲家大門,不過此刻只覺得荒謬。

  因為他腦中浮現的是芝恩用羞澀和飽含情意的眼光看著自己的神情,為了保護自己,勇敢斥責堂弟的不當言行;還有為了他,盡心盡力地照顧亭玉和謙兒,只希望能親口聽他喚一聲「娘子」;最後更為了分擔他的痛苦,不惜揭開被視為禁忌的過去,一切一切都是為了他,怎麼可能會背叛自己?

  他相信芝恩打從心底喜歡自己,甚至愛著自己,沒有半點虛假。

  「……記得來跟我領賞。」他對護主有功的堇芳說。

  見到二爺回來,堇芳如釋重負地笑了。「是,奴婢記住了。」

  「相公!」芝恩膝蓋發抖,還是努力走向他,兩手緊抓著雲景琛的手腕,因為這個男人是自己唯一的依靠,他的信任,對她非常重要。

  「我真的沒有做出對不起你的事,你一定要相信我……」

  他原本肅穆的表情,露出一絲溫柔笑意。「我當然相信你。」

  這句話讓她喜極而泣,一切的擔憂恐懼全都化為烏有。

  只要相公相信她,芝恩自然就有了勇氣來面對其他人的質疑。

  第8章(2)

  八姑口氣冷淡地插嘴。「二爺才剛回來,應該先問個清楚。」

  「問當然要問,但我更相信她不會做出傷害雲家門風,以及對不起我的事。」雲景琛橫她一眼,口氣恢復原有的嚴酷。

  「還有你也別忘了自己的身份,就算是祖母身邊的人,並不代表就是雲家的主子。」

  她臉色有些難堪,不過什麼也沒說,只是福了個身。「奴婢告退。」

  待八姑離去,雲景琛扶著芝恩在椅上坐下,自己也跟著落坐,徽墨般的黑瞳掃過在場的人,形勢立刻逆轉。

  「由誰先開始說?」他立刻掌握主導權。

  雲貴川夫婦頓時閉上嘴巴,不敢再吭聲,不約而同地看向兒子。

  「是我親眼看到二堂嫂和這個奴才在院子裡摟摟抱抱,偏偏二堂兄又不在府裡,才會把他們帶到這兒來,請爹娘作主……」雲景行又指著身邊的小廝。

  「你要是不信,可以問問阿祥。」

  阿祥馬上附和。「奴才真的看到了。」

  「李泰也承認這不是他和二堂嫂第一次幽會,就因為二堂兄經常出遠門,讓她獨守空閨,才會耐不住寂寞,而且還有證物,就在我娘手上,據說是二堂嫂送給他的。」他指著母親拿在手上的絹帕。

  「二堂嫂也承認那是她的東西。」

  「那條絹帕確實是我的沒錯,但實在想不出為何會落在他手上……」有了相公的信任,芝恩驚恐萬分的情緒緩和許多,也能把經過說得有條有理。

  「……我真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叫李泰的,要不是他說相公突然昏倒,我也不會慌了手腳,沒讓堇芳跟著,就隨他出去,然後他就突然抓住我不放,我死命掙扎,正好被人看到。」

  雲景琛目光如箭地瞪視著跪在地上的奴才,敢輕薄他的女人、他的妻子,簡直是不想活了。「你叫李泰?」

  「是、是。」李泰還是第一次面對雲府的當家,散發出來的氣勢,根本不是雲景行比得上的。

  他凝視片刻,施予壓迫感。「進府多久了?」

  「奴才進府才、才兩個多月……」李泰戰戰兢兢地回道。

  「你說那條絹帕是二奶奶給的?」他眼神銳利地問。

  李泰硬著頭皮點頭。「是。」

  「你去把三太太手上的東西拿過來仔細確認,到底是不是你家主子的。」雲景琛朝堇芳說。「我要聽實話。」

  堇芳回了一聲「是」,便走到孫氏跟前,將絹帕拿了回來,翻看了幾下,也不得不點頭。「回二爺,的確是二奶奶的沒錯……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他問。

  她「啊!」了一聲。「奴婢想起來了!這條絹帕是二奶奶放在大姑娘那兒的,因為上頭繡了條魚,大姑娘見了喜歡,說什麼都不肯還給二奶奶,二奶奶只好送給她,怎會落在一個奴才手上呢?」

  雲景琛俊臉一沉。「你沒有記錯?」

  「奴婢非常肯定,要不然可以問大姑娘,她一定記得。」堇芳喜道。

  「亭玉那瘋丫頭說的話能當真嗎?」雲景行心頭暗驚,怎麼也沒料到事情並沒有按照自己原本的計劃走,還以為有了生母的例子,聽到自己的妻子與奴才私通,雲景琛一定會在盛怒之下,馬上休書一封,將人趕出雲家,而內心也會再度遭受折磨和痛苦,想不到他會如此冷靜,看來是低估了他們夫妻的感情。

  聞言,雲景琛瞬也不瞬地睇著堂弟,見他似乎千方百計要定芝恩的罪,實在不想懷疑自己的親人,但事關妻子的清白,非要查個水落石出才行。

  「亭玉說的話不能當真,那麼伺候她的嬤嬤、丫鬟說的話,總該可以信吧?」他馬上把阿瑞叫進來。「去把張嬤嬤她們帶到這兒來,我要一個一個問,二奶奶送給大姑娘的絹帕,怎會落在一個奴才手中。」

  芝恩聽他這麼說,連忙開口。「相公要把張嬤嬤她們帶到這兒來,小姑沒人看著也不行……堇芳,你跟著阿瑞回小跨院,留在那兒陪大姑娘,她若是問起我,就說我有點事,晚一點就會回去,要她乖乖聽話。」

  「是。」於是堇芳和阿瑞一起走了。

  這時,李泰真的怕了,求助地看向雲景行,雲景行馬上朝他使了個警告眼色,要他小心,不要自亂陣腳。

  這一來一往全逃不過雲景琛的雙眼,放在座椅扶手上的大掌不禁掄緊,若兩人真是事先串通好的,委實令人心寒。

  過了片刻,阿瑞把張嬤嬤和兩個丫鬟帶來了。

  「見過二爺、三老爺、三太太。」

  雲景琛瞪著三人。「聽說二奶奶有一條絹帕,上頭繡的是魚,大姑娘見了喜歡,硬是不肯還給她,你們可曾看過?」

  叫小玉的丫鬟先點頭了。「奴婢看過,大姑娘一直放在身邊,不過突然不見了,今天早上大姑娘還到處找它。」

  這下子張嬤嬤可緊張了,悄悄地望向雲景行,可惜雲景行連看都不看她一眼,讓她急得快暈了。

  見張嬤嬤神情不太自然,雲景琛低喝一聲。「張嬤嬤!」

  「二、二爺饒命……」她兩腳發軟,跪倒在地。

  「還不快說!」他用力拍打了下座椅扶手。

  張嬤嬤只好招了。「奴婢……把那條絹帕交給景行少爺身邊的阿祥了……」

  「張嬤嬤你別亂說。」阿祥趕緊否認沒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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