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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安琪

  他想要的明明是涵泠,卻強迫自己到其他侍妾之處索歡,他折磨的究竟是她,還是自己?他不禁發出粗噶的低笑聲,苦澀地笑了。

  當他察覺自己竟站在涵泠的院落前時,才懊惱地發覺他又來到此處。

  他簡直像被下了盅一樣,總是不自覺地走到這兒來,有好幾次他幾乎都要上前推門了,才忽然驚覺,在無人發覺之前,飛快逃離。

  今晚也是如此,在他發現自己又來到此處時,第一個直覺反應便是轉身要走。

  然而一轉身,離去的腳步卻猛然頓住了。

  因為涵泠就站在他面前,身上披著一件及地的披風,正睜大詫異的美眸,驚喜地望著他。

  「翼?你……你來了?」涵泠嬌嫩的嗓子,因為極度的興奮而微微顫抖著。

  他終於來了!她好像有一輩子沒看見他了。

  今晚又是一個無眠的夜,她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所以索性披件披風,到花園裡散心,沒想到卻在返回時遇見這樣的驚喜。

  本以為他絕不會再來找她,但是他真的來了。

  「不好意思,你來久了嗎?來,請進來。」涵泠逕自推開房間的門,欣喜地迎他入內。

  「不——」冷翼本來要冷聲拒絕,卻在看見她發上凝結著如細小珍珠的夜露之後,戛然止聲。

  顯然她待在院子裡好一會兒了,為什麼深夜不睡,流連在夜寒露重的花園裡?

  是因為一個人孤單寂寞,所以才不願回房嗎?

  這一瞬間,一抹強烈的憐惜湧上心頭,趕走怨、逼走恨。也或許是夜色太深,月色太美,讓他的怨恨有了裂縫,無法再如白日那般狠絕。

  總之他鬼迷心竅地踏入了她的房。

  該死,他竟然還是來了!多少次強忍著見她的衝動,比自己漠然從她院落前離開,今晚卻因為一時心軟,壞了這陣子的克制與努力。實在可惱!

  他板起臉,用力往圓桌前一坐,命令道:「備水,我要淨身。」

  「現在要淨身?」涵泠感到詫異。

  「不成嗎?」他語氣很沖地反問。

  「不……當然可以,我馬上請下人備熱水。」涵泠垂下眼,馬上去找輪值的僕傭。

  涵泠沒吵醒蘭兒,親自去替他吩咐熱水。

  他端坐在桌前,清冷的眼眸四下掃視,打量她的寢居。

  這還是他第一回踏入她房裡,以往他從來不屑來此找她,所以這是他第一次看清她房裡的擺設。

  她的房不大,比起他和翠鑲她們的房,她的房間算小了。不但小,裝潢佈置也很簡單,沒什麼奢侈華麗的裝飾品,說這是堂堂大理公主的居處,大概沒幾個人會相信。

  他強壓下心裡的歉疚感,告訴自己沒必要自責,她是段璽善的女兒、董合的外孫女,本就該替他們受過。

  況且她並不無辜,她與朱上銖那兩隻狐狸串謀的事,他沒當眾揭發她,已經夠慈悲了。

  不過這倒讓他想起一件事……自那日意外聽見朱上銖與周正綱的談話之後,就沒再見過涵泠與他們有任何接觸。

  這其中另有緣故嗎?在他沉吟的同時,涵泠已經讓人把熱水送來了。

  「翼,熱水準備好了。」

  「替我寬衣。」他自桌前起身命令道。

  明知涵泠貴為公主,連更衣都有婢女服侍,應是不會服侍人穿脫衣物,他是故意要為難她。

  「寬……寬衣?」

  涵泠有些遲疑,不過脫衣應該不難,她就算沒替人脫過衣服,不過她至少常看蘭兒替她更衣,多少知道該怎麼做。

  雖然有些害羞——畢竟是第一次替男人脫衣,不過她忍住羞澀,大起膽子,伸出皎白的小手,開始替他除去身上的束縛。

  她鬆開他腰間的玉珮腰帶,放在桌上;再褪下他的外袍,掛在椅背上,然後是內衫……

  內衫也退下後,接著便是素白的單衣。她解開單衣,示意他張開雙臂讓她褪下,而他也合作地照辦。

  柔然的棉質單衣自手臂滑落,冷翼沒再為難涵泠,自行褪去下身的褲子。

  涵泠害羞地紅了臉,急忙別開頭,不敢直視他赤裸的身體。

  再回頭時,冷翼正背對著她跨入浴桶內,涵泠不經意瞧見他的裸背,倏然瞪大眼,發出驚喘聲,引起冷翼的注意。

  「怎麼了?」他微側過頭問。

  涵泠咬緊了唇,用力搖搖頭,別開眼不肯看他,甚至閉上眼,掩飾眼底的情緒。

  冷翼疑惑地揪起眉,不明白她是怎麼回事,直到坐入桶中,背部觸到水,傳來些微刺痛,才忽然明白了。

  翠鑲在床上是只淫蕩的野貓,方纔的歡好必定將他的背抓得傷痕纍纍,涵泠一定是瞧見了那些抓痕。

  不經意間刺傷她的心,這意外的收穫應當讓他感到高興才是,但他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她將蒼白的嘴唇咬得死緊,讓他瞧得心口沉甸甸的,嘴角也跟著抿得死緊。

  「過來替我擦澡!」他在浴桶內粗聲命令。

  涵泠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像抹遊魂般地在浴桶前蹲下,拿起放置在一旁的布巾,沾濕後,動作僵硬地開始替他擦身子。

  涵泠兩眼注視著前方,手上握著布巾,麻木地上下移動,究竟刷洗到哪兒、刷洗乾淨了沒有,她也沒注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哀愁之中。

  她知道他有其他女人,她一直都知道的,只是在沒有親眼看見這歡好過後的痕跡時,她沒感覺到那麼強烈的妒忌。直到今晚親眼看見他的背上佈滿女子的抓痕,才知道那股嫉妒的痛有多濃烈。

  她無法不去想,那是多麼激狂的熱情,才會造就出這樣的纍纍傷痕。那個女人是如何的婉轉承歡,如何在他身下輕喘嬌吟,他會像對她一樣,以火熱的唇舌吻遍女人全身……她倏然掐緊布巾,感覺一股刀鑽的痛楚刺入心口。

  是她不對,她還想不開,為人侍妾,本就是要與人分享一個男人。她天真地認為天下的男人都該像她父皇一樣,一生對母后用情深重、堅貞不移。

  放眼朝中之臣,哪個沒有三妻四妾呢?即便再怎麼德高望重的元老大臣,家中也有多房妻妾。希望能像母后一樣擁有至真至純的愛,是她太過癡心妄想啊……是她太傻!

  糟糕透了!

  冷翼從沒受過這麼差的服侍,不但刷洗的力道不適,活像蜻蜓點水,沒一點舒服的感覺,就連該洗的地方,也很多都沒洗到。

  但或許是感受到她異常的沉迷,他也不想太找她麻煩,選擇默默忍受這極差的服務。

  她不言,他也不語,房中的氣息比隆冬的冰窖還要凍人,在那令人窒息的沉默將人逼瘋前,冷翼決定終止這沉默。

  「拿干布來,我要起身了!」他惱怒地倏然起身,濺起的水花潑出木桶之外。

  「來了。」涵泠急忙將乾燥的軟布巾遞給他,但冷翼拒絕接受。

  「替我擦乾。」

  涵泠只好攤開大布巾,默默地替他擦拭健壯的身體。

  冷翼赤裸的像個嬰兒,卻一點也不感到害臊,他的身體矯健修長,但並不過分清瘦,健壯的軀體之下,有雙很修長的腿。當她擦拭到重點部位附近時,面頰不禁羞紅,刻意避開哪裡,但雙眼已經不小心瞄到。

  它似乎有點變化……

  「我擦……擦好了。」她慌忙丟下布巾,轉身要逃開,但被他自身後抱住。

  「你要去哪兒?咱們該睡了。」冷翼惡意作弄地湊近她的耳邊,低聲呢喃,幾乎要吻上她的耳垂。

  她此刻羞紅臉的害羞模樣,怎麼都比方纔那僵硬呆滯的死板模樣好,他樂得繼續作弄她。

  他勾起唇,彎腰抱起她,大步走向床鋪。

  「等等!你……還沒穿衣服。」涵泠慌亂地踢東雙驕叫嚷道,被光溜溜的他抱著,她快羞死了。

  「你替我穿。」很懂得使喚人的他,繼續頤指氣使。

  他在床前把她放下,隨手抄起方才脫下的單衣扔給她。

  「啊?」涵泠愣了下,沒辦法,只好拿起那件單衣,再幫他穿回身上。

  只不過方纔他很配合地脫,這會兒卻不怎麼願意配合穿。涵泠得把他當成一顆不會動的大樹,繞著他移動,先將一隻粗枝似的鍵臂塞進寬大的衣袖裡,然後是另外一隻。

  當她繞經他身後時,無法避免地,又看見他背上的紅色抓痕。

  再一次瞧見那些激情後的痕跡,她心口的刺痛依然未減,就像割開的皮肉,每碰一次水,便得疼上一次。

  她冰冷的指抓起繫帶,笨拙地綁上後,輕聲道:「好了。」

  不過才短短一瞬的時間,冷翼便敏銳地察覺到,週遭的氣氛又改變了。方纔那一點點曖昧的、甜蜜的氣氛,一轉眼又如晨霧般消失無蹤。

  「王爺要睡在這兒嗎?還是回自個兒房裡睡下呢?」她帶著點賭氣的意味,刻意用疏離的語氣,平板地問道。

  既然今晚已經有其他女人滿足過他了,那麼他應當不需要在她這兒睡了吧?

  第8章(2)

  冷翼重重擰眉,心裡很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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