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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蔡小雀

  「婉妹妹,你來得正好,昨日大理國進貢了幾盆香氣撲鼻,當世少有的艷色山茶,本宮昨兒一見便留上了心,擅自替妹妹要了一盆紅的、一盆粉的,正想著要命人送到你香寧宮去呢!」皇后親切地笑道。

  「多謝皇后娘娘。」喬婉謙遜溫柔的低頭答謝,「娘娘這般疼惜,婉婉實在是受寵若驚,日後真不知如何報答娘娘於萬一。」

  「傻妹妹,咱們都是皇上的人,就像姊妹一般親,哪用得著什麼報答不報答的呢?」皇后嫣然一笑,隨即向奶娘示意,「太子睡醒了嗎?若睡醒了,便抱來給他這些好姨娘看看,瞧瞧我們太子最近可有沒有長胖了。」

  「是,奴才遵皇后娘娘懿旨。」奶娘得意地睨了喬婉和其他嬪妃一眼。「這就去恭迎太子爺前來。」

  嬪妃們多年來皆未能得龍子鳳女,見皇后這麼大剌剌炫耀皇上至今唯一的嫡親血脈,不禁又是懊惱又是妒恨,面上卻敢怒不敢言。

  喬婉眼神溫柔如故,微笑道:「日子過得真快,太子也將滿週歲了,皇上好生疼愛太子,前些天還跟鄙妾說,要為太子辦個盛大的週歲宴呢。話說回來,我們後宮姊妹們也得趕緊備上些奇珍異巧的好禮物送給太子,要不,將來只怕給太子埋怨我們這些姨娘小氣呢!」

  「是呀是呀!」

  「鄙妾們肯定會精心準備些吉祥物,好給太子添福添壽。」

  嬪妃們趕忙抓住這個機會表態,吹捧討好,以免被一向愛作寬容大度、其實心思詭密、陰狠無情的皇后捉住了錯處。

  半年前,知書達禮又溫馴可人的秀妃就因為無心說了一句:「太子長得真可愛,五官容貌簡直和娘娘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結果也不知怎麼就得罪了皇后,硬是誣陷秀妃戴的金指甲套劃傷了太子,居心叵測,有謀害太子之意。皇上卻是不分青紅皂白,便輕信了皇后的話,龍顏大怒,立刻就將秀妃貶為罪婢,發配到邊疆充作軍奴!

  就連秀妃的父親柴尚書也被打入大牢,柴氏一家二十幾口人死的死、逃的逃,下場好不淒慘。

  自那日之後,再無人敢於太子的容貌上多做著墨形容了。

  所以當半點也不像皇上的娃娃太子被寶貝地抱了進來,嬪妃們連聲稱讚太子長胖了,紅通通的氣色好極了,一瞧就是個多福多壽的小壽星。

  喬婉環顧四周言不由衷、卻阿諛奉承不絕的嬪妃們,再望向笑得志得意滿、好不驕傲的皇后。

  ──這是個多麼殘酷、可怕、扭曲人性的人間煉獄。

  可悲哀的是,她居然已經習慣了這個無情、冷漠又蕭瑟的華麗墓穴。

  她已經很久沒有聞過酸甜清新的青梅子香氣,還有粗糙卻樸實溫暖的烙燒餅面香。

  喬婉在這剎那間,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是一抹已經死了很久的幽魂,拚命想重返陽間,再嗅聞到一絲人間煙火的氣息。

  她不禁打了個冷顫,遍體生寒。

  今夜,聽說皇上是歇在新進宮的蘇才人那兒的。

  她不在乎,一點都不在乎。

  喬婉一頭青絲披散在背後,素淨著小臉,僅著一件雪白繡花袍子,光著小腳坐在欄杆上,望著天上的一輪明月發呆。

  這裡是香寧宮後殿的一處小院子,本來是給伙房的廚娘們住的,可是她一見院子裡有一株梅樹,便命廚娘們搬到他處去,然後自個兒留了下來做使用。

  在這小院子裡,她愛怎麼樣就怎麼樣,所有宮女、太監一步都不許踏進來。

  「爾靜哥哥,」她仰望著夜空中皎潔的月亮,輕聲呢喃,「你朱雲殿那兒的月亮有沒有和我這兒的月亮一樣漂亮呢?你現在,是不是也在月光下想著婉婉呢?」

  她知道自己在說傻話,好傻好傻的蠢話……

  可是她多麼懷念以前和他在太原那所小院子裡,一同練字、醃梅子,說笑拌嘴,那麼單純卻快活的日子。

  「傻婉婉。」

  喬婉頓時呆住了,甚至不敢呼吸,深怕那一聲輕喚只是出於自己的幻覺。

  溫暖強壯的手臂自身後將她擁入懷裡,抱得好緊、好緊。

  「爾靜哥哥?」她胸口灼熱,渾身顫抖,「是你嗎?」

  朱爾靜擁著懷裡柔軟馨香的女人,一方面害怕自己摟疼她了,可一方面卻又恨不能將她深深揉進身子裡。

  生生世世,再不分離。

  「是我。」他啞著聲音低喚,俊臉埋入她幽香玉頸間,試圖藏住湧上眼眶的濕潤。「你又瘦了,為什麼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爾靜哥哥,讓我看你……」她掙扎著想轉過頭,想親手碰觸他的臉頰、描繪著那思念了好久好久的眉眼、鼻樑、唇畔……她好想好想再見到他溫暖含笑的眼神。

  朱爾靜微微鬆開雙臂,喬婉迫不及待的回過身來,清麗臉龐上早已爬滿了淚水。

  「爾靜哥哥,你一點都沒變。」她癡癡地望著他,冰涼的小手輕顫,緩緩撫摸著他俊美如玉的面孔,心裡湧現一抹酸楚。「不像我,我已經老了。」

  「傻丫頭,你小我六歲,又怎麼會比我老呢?」他溫柔地捧起這張自己朝思暮想的小臉,心痛地發現她雖容顏清艷依舊,可眉眼間卻憑添了抹滄桑之色,喉頭一陣發緊,卻只得佯裝取笑道:「這筆帳怎麼算怎麼錯,幸虧不是做生意,要不只怕你本就賠大了。」

  「只要對方是你,就算要我賠盡本錢,甚至賠了性命,我也心甘情願。」她仰慕地看著他,神情帶著熱切與崇拜之色。

  「笨蛋。」朱爾靜臉色微變,不悅地輕斥道:「就算是為了我,也不能傷及你自己的性命,聽見沒有?」

  她瑟縮了下。

  「以後別再說這樣的傻話了,上次你中劍受重傷,我幾乎崩潰,至今想起猶心驚膽戰,久久無法釋懷。要是你再有個萬一,你想我還能獨活嗎?」他神情緩和了下來,萬般溫柔地將她再度攬入懷裡,心疼不已。

  「對不起,婉婉以後不會了。」喬婉柔順的偎在他胸前,心底既感酸楚又感甜蜜,「我會好好保護自己,不會再教爾靜哥哥擔心的。」

  見她如此溫柔馴良,朱爾靜心下更是糾結疼楚難安。

  「你中劍那件事……」他一想起,喉頭就像堵了塊大石般說不出話來,頓了頓,方能找到力量繼續說下去。「對不起,害你受苦了。」

  「這一切都是婉婉自己願意的。」她嘴角噙著溫柔而幸福的笑容,儘管如今傷口雖愈,肩胛骨卻落下了每逢雨天便劇烈抽痛的病根,可對她來說,這都不算什麼。

  他凝視著她滄桑卻美麗的笑容,心下一痛,再也無法壓抑長久以來累積的感傷、不捨、愛憐與渴盼之情,低下頭,柔軟唇瓣灼熱地印上了她的。

  他狂野卻不忘溫柔的吻是她盼了一生的禮物,喬婉仰起頭,無比虔誠、渴求地迎向他。

  沐浴在月光裡,兩個緊緊貼近的身形忘我地糾纏著,彷彿再也沒有明天,彷彿只有眼前這一刻。

  霎時,朱爾靜所有的自制力粉碎殆盡,一把將喬婉攔腰抱起,沒有停止那熱烈得近乎粗暴的親吻,喬婉也緊緊勾摟著他的頸項,渾身酥麻顫抖,任憑他將她抱進小屋裡。

  屋子裡也和當年在太原他所住的小屋擺設一模一樣,簡單的木床,粗陋卻乾淨的青花被褥。

  「婉婉?」意亂情迷之際,他仍舊瞥見了那張如此眼熟的床鋪,霎時停下所有動作,胸口一熱,「這、這裡是?」

  「是……」她喘息著,眸光熾熱地注視著他,「和那時,一樣。」

  「傻丫頭。」他眼眶濕了,喉頭哽住。

  「婉婉不傻,」她心疼地捧住他的臉龐,柔聲道:「能和爾靜哥哥相遇相知相守,是婉婉這輩子做過最聰明的一件事了。」

  他再也無法言語,因為縱然有千言萬語,也無法表達內心震撼感動於萬一,他唯有以此心此情相報……

  千秋萬載,永不離棄。

  「爾靜哥哥,請你要了我──」她羞怯地把手滑入他衣襟之內,貼在那強壯結實的胸肌上,感覺到掌心下的他深深一顫。「幫我忘了這些年來,所有我不想記起的事,只要讓我想著,我還是當年那個婉婉,你的婉婉……好嗎?」

  朱爾靜聞言心如刀割,幾乎落淚。像是對待極珍貴脆弱的玉瓷人兒般,輕輕地將她置於床上,憐惜地撥開落在她頰畔的微亂髮絲,俯下身去,柔柔地吻住了她。

  纏綿熾熱氣息再度升起,只是在彼此渴盼索求的情\yu相思之中,多了一份疼惜與心痛。

  喬婉輕柔的呻/吟在他進入的剎那,化為一聲失控的痛喊!

  朱爾靜迅速吻住她痛苦的叫喚,震驚與不解也僵住了他的動作。

  「婉婉……」他渾身緊繃,氣息急促地問:「你──竟還是處子之身?」

  她好痛,可又感覺到前所未有的飽滿、震撼與充實。她細細喘息著,不知怎地既想要龐大堅硬的他退出去,可又貪戀不捨地想要永遠永遠留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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