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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余宛宛

  「你倒是說說這茶有什麼好?」

  朱寶寶又將茶湯在唇齒間繞了一圈。「這茶有股蘭桂熟果香,喉韻回甘,頗能生津止渴。不過,倒少了大哥偏好的那股『高山茶氣』。」

  「你倒是說得頭頭是道,瞧來倒是比那紀舒眉還懂茶些。」赫連長風一笑,拿走她手間瓷杯,也品了幾口。

  「她既不懂茶,大哥為何要讓她入住赫連宅裡?」赫連宅從來不許外人入住的啊。

  「她雖不懂茶,卻是我恩人紀行金的女兒。七年前若非紀老爺賞賜我,給了我做生意本錢,又在我生意草創之際不時給我提點,哪來今日之『寶茶莊』呢?」赫連長風嚴肅地說道。

  「紀老爺恩澤確實值得你好好報答,可他幹嘛一定要把女兒嫁給你?我還聽見紀舒眉在跟婢女說什麼,嫁給你之後便要大興土木在哪蓋上幾座別院之類的話啊……」朱寶寶急了,猛扯著大哥手臂。

  「那又如何?」他直視著她的眼,也不避諱自己心頭如今打算。「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紀老爺當年便說過,若我事業有成,他便要把紀姑娘許配給我。去年,紀老爺找上門來,我為了茶莊生意,已將這門親事一延再延。旁人可以不知道,難道你也不知情嗎?」

  「我知道的,只是我……」就是不想大哥娶親啊!她心裡一難受,便緊握雙拳,小臉像甫飲入一碗極苦草藥似地擰皺了起來。

  「好了,別板著一張臉。大哥有份東西要給你,就當成是給你的十八歲生辰賀禮。」這天下能讓他費心的女子,也只有寶兒一人了吧。

  赫連長風將一隻象牙小盒遞到她細白手掌裡。

  朱寶寶掀開一看——

  一隻剔綠梳篦正置於白緞之上,閃動著瑩潤的光澤。

  梳篦上雕著一抹茶樹新芽,下為櫛篦,通身以碧璽翡翠雕成,綠亮剔透自是不在話下。

  「大哥幹嘛送我這樣一隻名貴梳子?看來像是隨手一砸就要裂了,莫非是想嚇得我鎮日不梳發嗎?」朱寶寶急忙把東西擱回象牙盒裡,推回大哥手邊。

  「紀姑娘說現下女子時興將梳篦戴飾於頭髻上,我千挑萬選才讓人為你做了這個。」

  「甭來這套!我可不想像紀舒眉一樣,滿頭珠翠、金步搖,每走一步都像貨腰郎的博浪鼓似的。」朱寶寶一聽他又提起紀姑娘,驀地別過頭,雙臂交握在胸前,俏容氣得直冒煙。

  「寶兒,你該長大了。」赫連長風握住她雙肩,正經地凝視著她。

  朱寶寶身子一僵,搗住耳朵,卻還是沒法不聽見大哥的話。

  「今日之後,每回我見你,你便該盤起髮髻,規矩地穿著女子該穿的衣衫,知道嗎?」他沉聲說道,面容冷厲得讓人瞧不出任何表情。

  在他尚未對寶兒將來出路做出任何決定之前,他得時時提醒自己她已經是個黃花大閨女了,不該再任由她對自己毫無男女之防的。

  畢竟,他不可能忘恩,不可能對不起紀老爺,不可能不娶紀舒眉。

  朱寶寶看著大哥嚴肅的神色,她黯淡了眼,卻倔強地問道:「若我不從呢?」

  他鐵眸鎖住她,眉宇才一斂,玉般容顏便散發出一股讓人不寒而慄的氣息。

  「那就別當我是你大哥。」

  朱寶寶胸口一疼,眼眶愀然水濕了。

  她揪著胸口衣服,難受地用力喘著氣。八歲那年被指責她克父的賭鬼爹爹賣出家門時,她心裡都沒這麼難受哪!

  朱寶寶豆大眼淚拚命地滑出眼眶,可她沒移開眼,就這麼一瞬也不瞬地緊盯著他。

  「大哥不要寶兒了嗎……嗚……」她癟著嘴,忍不住哽咽出聲了。

  見她落淚,赫連長風伸手撫住她臉頰,肅容不免軟了幾分。

  「大哥怎麼可能拋下你?但我不可能永遠待在你身邊,總得在我成親之前也替你找好親事,我才能放心。」

  「我誰都不要,我只要大哥!」朱寶寶大喊出聲,淚水倏地滑下眼眶。她伸手想勾住大哥頸項,偏偏大哥身子一閃,避開了她的碰觸。

  「不許胡鬧。」赫連長風厲聲說道,惱的其實是自己一顆太易為她而波動的心。

  朱寶寶咬著唇,眼淚掉得更凶了。

  每回大哥冷冰冰不理人時,她就要心慌,就要害怕自己要被厭惡了。所以大哥的命令,她總是不得不從。

  偏偏她這個壞大哥很清楚這點,每每都要踩得她永無翻身之地。

  馬車緩慢地停止。

  車內兩人卻是難得地不再歡顏相向。

  赫連長風不知有多想擁她入懷,可每擁她入懷一回,他內心便要多一分不捨,還不如就此暫拉開距離吧。

  「莊主,咱們已到家了。」車伕在前頭大喊了一聲。

  「我不下車,我不要看到紀舒眉。」朱寶寶臉頰掛著兩行淚,不高興地大叫著。

  「不可任性。紀姑娘既然住在赫連宅裡,便是咱們客人。況且,她近日染上風寒,你正好替她把脈配藥一番。」赫連長風這回鐵了心要押著她順從些。畢竟,紀姑娘將來必然會成為她的大嫂,或者也有可能做了她的大姐哪。

  「那個女人哪裡染上風寒了?她不過是胡謅一通,想讓你多關注她一些。」她那日偷溜至客房,紀姑娘還精神奕奕地對鏡畫眉、塗胭脂呢!

  「你不該處處針對她。」

  「我全身髒兮兮的,不想讓大哥丟臉。」朱寶寶別過臉,隨口胡謅了個理由,無非是希望大哥好聲好氣地哄她回府。

  她難得回府一趟,何必要因為一個「外人」,弄得這般不愉快。

  「我早已差人備好熱水讓你沐浴了。」

  「我沒衣服可換,我個兒又抽高了些,去年衣裳不合穿。」朱寶寶雙臂交握在胸前,下巴抬得高高,存心不配合到底。

  「我早已讓人為你裁了新裝,你沐浴後便可換上。」

  赫連長風自座椅下方檀木箱子裡拿出幾件新衣裳,一色都是綠意,卻是各色深淺不同之松花、柳綠、葵綠的錦織品。

  朱寶寶看著那些與她平素所穿之「上馬裙」大異其趣的各式羅裙,她雙臂交握在胸前,還不想說話。

  大哥這回是鐵了心想將她馴成尋常女子、迫她出嫁嗎?

  朱寶寶咬著唇,只覺心頭一驚、後背一涼,突然害怕了起來。她不能失去大哥,他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哪!

  「快些下車吧,我還帶了另一份大禮給你。」赫連長風催促道。

  「大哥的大禮,小妹無福……」她心裡愈急,嘴巴上卻愈是不服氣了起來。

  汪汪——汪汪——

  一陣狗吠聲自馬車外傳來。

  朱寶寶聞聲,即刻對上大哥的雙眼。

  他含笑以對,她則是驚坐起身,快手推開車門,啪地一聲就跳落地面。

  一條又瘦又老的黃狗,氣喘吁吁地朝著她直撲而來。

  「爹!」朱寶寶大叫出聲,張開雙臂飛奔上前。

  一人一狗欣喜地抱成一團。

  朱寶寶高興地掉下一顆眼淚,黃狗興奮地差點搖斷尾巴。

  「爹——真的是你啊,你不是在杭州別院陪杜管事嗎?」朱寶寶又哭又笑地抱著「爹」在地上打滾。

  「我曉得你會想念它,所以便差人將它接了過來。」小黃狗陪伴了朱寶寶五年,意義自然非凡。

  說也有趣,這條黃狗平時鎮日總也不吭一聲,只在寶兒回來之時,才會高興地吠出聲來。

  「爹!你胖了很多哪,我就知道杜管事待你不薄!」朱寶寶摟著「爹」,興奮不已地說起話來。「爹啊,我每年跟著鬼醫師父東奔西闖,可不是故意冷落你,你就好好待在杭州享福,懂嗎……」

  新來赫連府不過半年的車伕傻了眼,完全忘了赫連主子平時有多嚴肅,他便脫口問道:「她……她喚那隻狗叫『爹』?」

  赫連長風點頭,也不多解釋什麼。

  寶兒的頑皮性子,多少是他慣出來的。就像她總愛女扮男裝、行走江湖一事,看在他眼裡是天真無邪,但旁人一瞧便當她是驚世駭俗了。

  他真不知她將來的夫婿該具備何等毅力,才能容得了這古靈精怪的丫頭呢?

  赫連長風一忖及將來也許能有人同他一樣,收服寶兒這孩子心性,臉色便是一沉,整個人莫名地煩躁了起來。

  畢竟在他心裡——寶兒永遠是他一個人的。

  ☆☆☆☆☆☆☆☆☆☆  ☆☆☆☆☆☆☆☆☆☆

  朱寶寶在赫連宅外,抱著她的「爹」嘻嘻鬧鬧了好半天後,才走進了赫連宅院。

  小黃狗口乾,一溜煙地找水去了。

  朱寶寶則縮在赫連長風身後,鬼鬼祟祟地忙得不亦樂乎。

  「赫連爺,您回府了。」長了國字臉,留著兩撇小鬍子的羅管事,連忙上前一作揖。「歡迎寶姑娘回府。」

  「小鬍子管事好——」朱寶寶從赫連長風身後探出頭來,兩道假鬍子正嘲弄地飛過她半邊桃花腮幫子,配上那雙滴溜溜打轉的古靈精怪大眼睛,說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羅管事一愣,一時之間竟忘了要合上嘴巴,目瞪口呆的模樣與平時的正經八百大為迥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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