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班尼先回開視線,繞著每張桌子開始擺餐巾。
「她說胸沒胸,說臀沒臀的,如果臉蛋長得漂亮一點還有得補救,偏偏一張臉也平凡無奇,可看性實在是不夠高。」汪迎鏡像聊天似的開口。
班尼輕哼一聲,仍然一副很忙碌的樣子。
「如果說她有副好性情補強嘛,平時確實是挺溫和善良的;可是一犯到她的忌諱,小綿羊馬上變成一隻刺蝟,這個時候就讓人家恨不得將她抓起來用力晃到她昏過去為止。」他繼續閒聊。
班尼把椅子排好,巡視每副餐具排放的角度。
「她每天下班回家最愛做的事就是抱著筆記本塗鴉,期望她一起出門應酬,長袖善舞,那是連想都不敢想的事!」他仍然自言自語,自得其樂。
班尼終於斜瞄他一眼。
「若真要說她有什麼特色,頂多那雙眼睛還算長得好吧。那雙眼睛清亮澄澈得像個剛出生不久的小孩子,有時候你被它們盯久了,會有一種即將被她的純真淹沒的錯覺。」他閒聊道:「琬琬就是有這種奇怪的魔力,讓人想把最美好的一面呈現給她,只為了看著她雙眸亮晶晶的微笑。」
「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班尼終於挑戰性地開口。
汪迎鎧走到他身前,直勾勾看進他眼裡。那是一個雄性在捍衛自己的領域時,完全不容其他雄性侵犯的強悍。
「她是我的。」他輕柔地說。
班尼的臉瞬間變得蒼白!
「阿鎧,我吃完藥了。我怕我又把藥包忘在這裡,所以你替我帶回家好不好?」造成一切亂源的小女人咚咚咚跑出來。
「哼!」心事被看穿的領班把餐巾往肩上一甩,大踏步離去。
「……誰又惹到他了?」琬琬一臉莫名其妙。
汪迎鎧無可奈何地敲她腦袋一下,或許她對感情太遲鈍是件好事。
他早就發現了班尼對琬琬的態度並不尋常,每次班尼對湯尼惡言相向的時候,都是琬琬過度保護他的時候。
她在心裡把班尼想得更欺壓弱小,他便越遷怒到湯尼身上,於是琬琬就更討厭他。
被這樣一雙純淨的眸子用討厭的眼光看著,真的會讓人很難接受,連已經練到銅筋鐵骨的汪迎鎧都一樣。
如果班尼表現方式不要那麼拙劣,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偏偏他的機會已經過去了,他汪迎鎧已經捷足先登。
他從來不會同情手下敗將,更不容許任何人垂涎他的女人。
不過這也證明了一件事,識貨的人不只他而已,他突然很慶幸自己生平第一次憑感覺而不是憑理智來押寶的對象就是她。
「幹嘛又打人?」琬琬有些無辜地撫著額頭。
「琬琬……」汪迎鎧重重歎了口氣。
「嗯?」她不像書獃的時候,就像只小白兔,讓人有抓過來狠狠蹂躪一番的衝動。
「那妳知不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
「想什麼?」即將落網的小白兔傻傻地問。
「我在想,妳還是搬進我的房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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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吧?這樣真的不好吧——」
琬琬死扯著行李袋的一端,她的老公悠悠哉哉拉著另一端,連人帶行李袋一起拖進主臥室裡。
「放心,我會很君子的,答應不碰妳就絕對不碰妳。」
「我還是覺得這樣真的真的真的很不好!」
「沒什麼不好的,只是睡覺而已,在哪張床上睡不都一樣嗎?」
「這不是睡哪張床的問題……」等她被拉出門時,嘴裡還在咕嚕咕嚕念。
「放心,我睡相很好,保證不會半夜打呼咬牙說夢話。」他愉快地踏入總裁辦公室,準備處理完幾件公事便帶她去吃飯。
「這也不是睡相的問題……唔?你怎麼知道你自己不會打呼咬牙說夢話?」她的注意力被轉移。
「我沒聽過啊!」
「沒有人會聽過自己打呼咬牙說夢話吧?」她的兩道柳眉糾了起來。
「好吧,今天晚上睡覺的時候,妳幫我聽聽看。」他傾身在她額前吻了一下。「給我十分鐘,晚上我們去吃上次妳看到的那間素菜館。」
「啊……嗯!」又當著第三者的面被他親了,害羞的腦袋掉下去。
「小姐,請用咖啡。」等老闆消失在辦公室裡,年近四十的秘書艾娜為她送來一杯冒著熱氣的飲料。
「謝謝。」她接過來,眼睛不好意思對上艾娜。想了想,又補充一句:「妳可以叫我琬琬。」
「won-won?真是個好名字,所有賭徒一定都很希望擁有妳的名字。」艾娜笑道。
「喔,我的『贏』只是過去式,不是現在進行式,所以接下來應該就會輸了。」
……琬琬,妳在講什麼?她懊惱地支著額頭。
艾娜不禁笑了起來。
這位「贏贏」小姐和老闆以前帶來的女人不太一樣。以她的條件,大概沒什麼本事俘虜老闆太久。真可惜,艾娜發現這女孩有一股說不出的氣質,挺討人喜歡的。
「您先坐一下,汪先生馬上出來。」
阿鎧的工作一定很忙,她在這裡坐十分鐘不到,已經陸續來了三批人。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真正感覺到,她嫁的那個男人真的是個日理萬機、位高權重的名人。
第一波來的是兩個年輕貌美的金髮肉彈,上衣開口之低,讓人想像力盡量發揮。她們一個是賭城一個很有名的歌舞女郎經紀人,另一名當然就是她打算推銷給玻璃迷宮的紅星。
那個歌舞女郎上下打量瞄琬琬一眼,沒威脅性!她拿起粉盒,放心地坐到三人沙發最遠那端補妝。
經紀人就沒那麼隨意,很銳利的從頭到尾將她看了好幾遍,雖然最後也做出類似歌舞女郎那樣的結論,琬琬還是感受得到她的在意。
於是,琬琬自己也跟著不自在起來了。
第二批來的是熟面孔,玻璃迷宮的安全主管傑瑞。
嚴格說來,琬琬和他並不熟,只是有幾次和汪迎鎧約在飯店時,棕髮碧眼的傑瑞和她攀談過幾次。
「嗨,傑瑞。」美艷經紀人一發現傑瑞朝「她們」走過來,風情萬種地起身。
「凡妮莎。」結果傑瑞隨意地向她們點點頭,直接走向琬琬坐的單人沙發。「嗨,妳一定是琬琬。」他主動打招呼。
旁邊那兩位美女眉都糾成一團了。
「嗨!」汪迎鎧跟他提過她?
不知道為什麼,旁邊那兩個美女瞇起眼睛的樣子讓她感到有點愉悅。
「鎧知道妳來了嗎?」傑瑞親切地問。
「是他讓我在這裡等他的。」琬琬微笑。
傑瑞瞄到她桌前動都沒動的咖啡,對正好也送咖啡給另外兩位客人的艾娜囑咐:「老闆說過,蕭小姐是不喝咖啡的,給她換上茶吧!之前他從台灣訂的包種茶就是為她準備的。」
這下子現場其他三個女人都驚訝地張大眼。
「沒問題。」艾娜最快反應過來,給她一個截然不同的眼光,微笑著去換了。
「妳坐。我進去一下就出來,不會耽擱他太久時間。」傑瑞笑著走進辦公室裡。
「……」
從右側射過來四道銳利的目光,琬琬開始有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妳好,我是凡妮莎,妳不是『絢麗幻彩』派來的吧?」凡妮莎客氣地先打探一下。
「……不是。」
「我想也是。」凡妮莎揚起畫得完美無缺的眉毛,打量她一番。「如果是絢麗幻彩派來的,他們應該會找一個更……像這個行業的女人。」
「是。」她謙虛地說。
「妳和鎧是什麼關係?」旁邊那位艷星直接攻向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呃……我們是……」
還未想要到怎麼說,第三批進來的人又把她的注意力拉過去。
這次來的是四個商人模樣的東方人,一向秘書表明自己身份,就被帶往汪迎鎧的辦公室去了。
「妳和鎧是朋友嗎?」美艷經紀人看她沒有回答,再問一次。
「嗯?」她心不在焉地應。
辦公室門打開,所有的人一起走出來。汪迎鎧先和那幾個中年人握手,再叫秘書過來招待他們,然後他和傑瑞低聲說了幾句話,拍拍傑瑞的肩膀,讓傑瑞跟著其他幾個人一起離開。
接著他回頭,深邃的眼眸直直射向她。
那親暱的眼神明顯到讓人無法錯認,琬琬知道自己又臉紅了。每次他這樣看她,她總是無法克制胃部緊縮的反應。
「說啊,妳到底是鎧的什麼人?」突然,一個陰森森的女音在她耳畔勾魂似地問。
琬琬一時沒有防備,老實回答——
「我是他老婆。」
第四章
「啊——啊——啊——」
為什麼她每次講話不先想一下,直接就噴出來了?
現在怎麼辦?啊啊啊!懊惱的女人埋在客廳窗簾裡大叫。
當時其實她講的聲音不太大,比較恐怖的是那個美艷女經紀人的反應。
「什麼?」凡妮莎尖叫出來。「妳是鎧的妻子?」
然後,正要走開的傑瑞頓住了,不可置信地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