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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凌淑芬

  「這樣就具備了?」她怒目以對,繼續背著手用力踱步。「我們甚至沒有拜見過彼此的父母呢……父母?完了,我媽要是知道我才決定多留一年就在第三個月把自己嫁掉了,一定會掐死我。我怎麼會鬼迷心竅,被你哄去做這種事呢?」

  所以她究竟是被他怎麼說服的?

  「琬琬……」他將悶悶的女人拉到自己身前,仰著頭看她。「嫁給我有這麼不好嗎?」

  「也不是好不好的問題,就是……太突然了。」

  「琬琬,我真的很喜愛妳。我很久沒有遇到一個這麼讓我心動的女孩了。」他輕柔地牽起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上。

  「我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啊,我就是我而已。」她吶吶地說。

  「這樣就夠了,我就是愛妳只當妳自己。拉斯維加斯太過華麗燦爛,到最後沒有一個人知道自己本來的面目,包括我在內。」他的黑眸深暖得彷彿想將她的靈魂吸入。「這樣好不好?我答應妳,如果妳還沒準備好,我們的生活就不做任何改變。妳仍然擁有自己的房間,自己的工作,跟這三個月來一模一樣,我們繼續像室友一樣的生活。」

  「你是說,你不會要求我……咳,『那個』?」她的臉尷尬得漲紅。

  「嗯,在妳沒有準備好之前,我不會要求妳『那個』。」他低笑著親吻她手背。

  蕭琬琬鬆了一大口氣。她承認,她有一大半在擔心這件事。

  並不是說他不令人渴望,即使像現在隨隨便便搭拉件牛仔褲,打著赤膊坐在她房間裡,汪迎鎧都是每個女人啟蒙的夢想,不過……不過……人家她還是保守的黃花大閨女啦,跟認識三個月的男人就那個那個,她連想一下都覺得害臊。

  「阿鎧,你為什麼想娶我?」她提出心頭最大的疑問。

  「因為我沒有時間了。」汪迎鎧盯著她的小腹,眼神深思。

  「沒有時間?」琬琬迷惑了。

  他知道蕭琬琬是他應該把握的人,但是他沒有時間讓兩人慢慢瞭解彼此。

  她選擇在他事業不定性最大的關口上出現。他有那麼多的人要對付,那麼多的心機要使,許多事以她的性情也一定不能瞭解,到時候琬琬一定會跑,所以他只好先下手為強。

  這就是他,完全一個霸道的賭徒。只要他看中的東西,他寧可先搶回來佔著不用,也不讓別人有染指的機會。

  「現在的男人也擔心生理時鐘嗎?」琬琬愣愣地看著他。

  「哈哈哈哈,琬琬,妳總是這樣可愛!」他將她拉低下來,重重啄一下她的唇。

  「喂喂喂,那個……咳……你你你自己說……」她手忙腳亂要掙脫。

  「我只答應不強迫妳『那樣』,可沒說我不會親親妳,碰碰妳。琬琬,我們先試著習慣對方好嗎?」

  「……噢。」她的臉蛋紅通通地垂下去。

  「我答應妳,我們對外先不要公佈已經結婚的消息,妳仍然過著以前那樣自由自在的生活,如果最後妳真的無法接受我,那我一定二話不說的放妳走,好不好?」

  琬琬被打敗了。

  當他用那麼誠懇的眼神看著她時,她實在說不出一句「不好」。

  現在想想,無論是當初搬進來當他的室友,或留在拉斯維加斯,或被拐去簽字,她好像就是這樣被他一路說服下來的。

  不過,他已經說了,他不急著履行夫妻義務,又承諾保持原狀,甚至讓她保留自己的房間,除了手上多了一圈戒指之外,一切和之前好像也沒什麼太大的差別……

  「那……好吧,反正我也要在拉斯維加斯待一年……等一年以後再說好了。」天生不擅拒絕的小書獃第四度敗下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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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妳結婚了?」一聲尖叫從美好旅棧的員工休息室飆出來。

  「誰誰誰?誰結婚了?」

  「噢,我的老天!琬琬甜心,妳做了什麼?」一堆七嘴八舌的人全圍了過來。

  琬琬困窘地望著每個人,從清潔客房的阿姨,吧檯酒保,還在讀大學的餐廳女侍,門房小弟湯尼,到從廚房出來休息一下的老闆娘,連素來和她不睦的班尼都好奇地拉長耳朵,站在人群外圍偷聽。

  「讓我看看。」菲依近乎虔誠地拉起她的右手,「噢……真是美麗的戒指,上個星期我就看到妳戴著這個戒指了,我以為它只是裝飾品而已,沒想到真的是個婚戒!雖然我得說,以汪先生的身價,這顆鑽石實在太小了一點。」

  「最重要的是品味,妳以為每個人都像妳一樣,石頭越大顆就越美嗎?」老闆娘敲她一記。

  「琬琬,我聽說他上個星期來找過妳一次,我以為你們兩人只是認識而已,沒想到你們竟然在交往。」菲依拚命打聽。

  「呃,其實,這個嘛,其實是有點複雜。」琬琬渾身不安。

  「我問我問。」酒保擠上來。「琬琬,既然妳和汪關係匪淺,有個問題妳一定知道。他和『幻象』歌舞秀的首席女主角歌蒂是不是來真的?」

  「喬!你克制一點好不好?向做老婆的人問她老公婚前的花邊新聞是什麼意思?」菲依怒吼。「話說回來,這樁緋聞只要是拉斯維加斯的活人都想知道,琬琬,妳有沒有第一手消息?」

  「對對對。當初很多家飯店想挖歌蒂過去,她都不為所動,前年突然答應跳槽到玻璃迷宮去,可是最後她竟然還是沒跳成功,整個賭城議論說是汪迎鎧臨時改變主意,不娶她了,歌蒂才憤而求去。琬琬,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嗎?」連廚娘都插了一屻。

  「不,我聽說的版本反而是汪迎鎧向她求婚,但是歌蒂還沒準備好結婚,所以才嚇跑的。」

  「我倒是聽說歌蒂私下欠了大批賭債,汪又拒絕幫她還錢,她才逃到巴黎去了。」

  「呃,我真的不曉得你們在講的人是誰。」琬琬困窘地道。原來還有一個叫「歌蒂」的。

  「你們每個人都躲在這裡,難怪我想外頭怎麼都沒人!」老闆探頭進來。「所有人全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去,休息時間結束。」

  眾人嘩一聲鳥獸散。

  琬琬若有所思的坐在餐廳角落,靜靜折著餐巾。在這種小旅館,所謂的實習生,其實就是打雜的,哪裡需要你就往哪裡去。

  「怎麼,受到打擊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突然岔進來。「妳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老公』是這麼受歡迎的吧?在這個城裡,你只要有點錢有點地位,侏儒也是萬人迷!」

  「所以這會兒你又歧視侏儒症患者了?」一看到班尼,琬琬馬上就伶牙俐齒起來。

  班尼似笑似嘲地道:「妳不要太得意!看妳沒胸沒臀的,長得又不是什麼性感艷娃,像汪迎鎧那種情場老手怎麼會看得上妳?充其量只是把妳娶回家,擋掉那些妄想將他套住的淘金女罷了,我勸妳趁早想開一點。」

  「就算我被甩被欺騙被拋棄,那也是我自己的生活,用不著你擔心。」琬琬挑戰地說。

  班尼臉色更陰。「我看妳……」

  「唔,我似乎來的不是時候?」一個低沉的輕笑響起。

  兩個鬥嘴的人同時對向聲音的來源。

  汪迎鎧斜倚著餐廳的門口,饒有興味地對他們倆挑了下眉。

  完蛋了,一定被他聽到了!蕭琬琬想到自己被一個同事貶得沒一處好,還給他聽見,實在困窘得不得了。

  「阿鎧,你怎麼會來找我?」她小快步跑到他面前。

  他挺起身,從後口袋抽出一個小藥包。

  「我剛才要進辦公室的時候,發現妳的藥包放在玄關櫃上忘了帶,給妳送過來。」

  這陣子她的牙神經犯疼,醫生治療之後,開給她抗生素和止痛藥。牙醫特別囑咐,抗生素的東西一定要按療程吃到完,一頓都不能漏。

  「對不起,我又忘了,老是給你惹麻煩。」她不好意思地接過來。

  「不要和我那麼客氣。」汪迎鎧長指在她嫩嫩的頰上流連了一下。

  蕭琬琬習慣性地臉紅,長長的睫毛微蓋住眼眸,別有一種動人的嬌媚,他忍不住挑起她的下顎,印下一吻。

  因為有了約定要試著習慣彼此的碰觸,阿鎧常常會沒事就親親她,碰碰她,一開始她還會緊張得渾身僵硬,被他取笑幾次之後,她終於比較能夠接受他的碰觸。

  不過……她乖乖被吻了片刻,突然睜開眼。

  啊!有外人在!

  「我去廚房要杯水吃藥,你等我一下。」她猛然放開自己的老公。天哪,羞死人了!剛才班尼才對他們的婚姻大放厥詞,現在倒像做一場現場表演了。

  兩個男人看著她消失。

  班尼的眼光落回汪迎鎧臉上,挑釁的揚了下眉,汪迎鎧只是勾起一抹微笑。

  兩人體魄相當,一個黑髮黑眼,一個褐髮褐眸;一個輕鬆自若,一個咬牙挑釁,氣勢上的高下已經判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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