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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維倪

  她想起,七在幫她包紮傷口時,臉上細細的一道淚痕。寧又儀心裡一軟。太子……當初,她把匕首交給驊燁,他的激動彷彿就在眼前,可是,他不知道,現在無論有多少把匕首,也再不能讓她忘卻七!她注定要辜負他了……因為、因為能讓她不心痛的,只有七。

  「殿下……」她很想說抱歉,很想讓他再不要對自己用心,卻不知如何開口。

  驊燁輕輕抱住她。「乖,別說話。」他一點點吻去她臉上的淚水,希望能夠吻掉一點她的痛,但到最後,他已分不清那是她的淚還是自己的。

  慢慢地,寧又儀呼吸平緩下來,但已是汗濕衣衫。

  「好點了?」

  寧又儀微點下頭,無力地躺著,看驊燁起身下床後在櫃子裡找著什麼。不一會,他竟抱著一堆被褥回來。

  他將床上汗濕的床褥通通換過,又一件件地脫掉她身上汗濕的衣物。寧又儀滿面通紅,將左手放在裡衣上,卻被驊燁不客氣地移到一邊。

  「你身子虛弱,穿著濕衣不好。你我本是夫妻,為夫的幫妻子換衣,天經地義。」

  他輕輕解開寧又儀的裡衣,看到她的傷口時卻楞了一下。那心口箭傷已開始結痂,隨著心跳一上一下地起伏著,好像在告訴他,她的心是多麼痛、多麼痛。

  「建安」他澀然道:「你信我,從此我只會愛你寵你,再不會傷你分毫。」

  他輕抱她坐起,一件件幫她穿上乾爽的衣衫。他很用心地穿著,把全副心神都放在如何替她穿好衣服又不碰痛她。唯有如此,他才能不去想,新婚那天的她多麼纖穠中度,而現在的她又是多麼輕、多麼瘦。

  「太子……」門外有人小聲地喚著。繫上最後一條衣帶,小心地讓寧又儀躺回床榻,才去開門。

  門外是翡翠,她提著一大壺水問道:「太子,公主渴不渴?軒轅夫人說要多喝水。」

  「好。」他讓翡翠進屋,自己倒了一杯水,扶起寧又儀讓她喝下。

  「慢點、慢點……」

  喝得太急,寧又儀突然嗆了一下,盡數吐在剛換好的衣服上。

  「太子,這種事奴婢做就好。」

  翡翠手腳俐落地幫自家公主換衣喝水。

  驊燁看著她的一舉一動,才明白自己剛才幫妻子穿的衣服順序根本就不對,裡面的穿在外面,衣帶也系得歪七扭八;而喝水,建安被嗆到完全就是他的錯,他那……分明就是硬灌!應該像翡翠這樣,慢慢的,一點一點喝……驊燁手足無措地站在一邊,開始學怎麼照顧人——他從小到大都不知道要學的東西。

  從這一天起,照顧寧又儀的事就完全由驊燁包攬了。每晚,他都陪著妻子睡,一有什麼動靜,他會立刻驚醒,白日裡換衣換藥喝水吃藥也都親自動手。

  「公主,太子真的對你很好呢。」驊燁難得不在寢宮內,翡翠笑咪咪地誇道。

  別說翡翠了,上至寧王,下至景鸞宮掃地的婆子,無一不對驊燁交口稱讚。貴為太子,竟能親自照顧臥病的太子妃,這種情意,並不是人人都有。

  寧又儀只有苦笑。太子的好,她很清楚,但她的心已經裝不下另一個人,無論那個人再好,她曾經死去的心今後只會為一個人跳動。

  第7章(2)

  寧又儀的冷淡,驊燁也看出來了,不能說不在意,只是他認為,這是自己應得的,畢竟,是他親手傷了她。

  一開始,他見到她時說,他不求她的原諒,只要她給他一個能夠讓她諒解他的機會。現在他知道,他根本不在乎她是不是原諒他,他做這一切,完全是心甘情願,因為,他做這些,都是為了他所愛的建安。

  每晚每晚,擁著她入眠,就是他覺得最滿足的時刻,他感謝上蒼,給了他一個愛她的機會。如果說,他還有一點奢望的話,那就是——希望建安能夠明白,他真的非常非常愛她。

  終有一天,他會看到建安真心地對著他笑,就像大婚那天,羞赧一笑,那就是他最大的甜蜜。

  寧又儀好得很慢。能夠連續說幾句話而不累了,能夠坐起來靠一會了,能夠喝米湯了,能夠喝粥了……要好多天,她才有一點好轉,但每好一點驊燁都很高興,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這個道理他明白。

  這天午後,夏永曦例常來看寧又儀,把了把脈,問道:「心口還痛嗎?」

  「嗯,好多了。」

  「還痛?怎麼還不好?」驊燁唯一著急的,就是妻子心口的傷,每次她痛起來,他都恨不得一箭插到自己心裡去。

  夏永曦安慰他道:「不能急,心口的傷在內裡,只能慢慢調養。太子妃現在情況很好,過些日子慢慢的就會好了。」

  寧又儀拉著夏永曦的手,笑道:「那也是夏姊姊醫術高明。夏姊姊在歲波城還住得慣嗎?.」夏永曦大她一些,人又親切隨和,她便喊她夏姊姊。

  夏永曦行走江湖,素不拘禮,私下也喊寧又儀妹妹,只在驊燁面前稍微注意一下君臣稱謂。

  夏永曦道:「很好。而且歲波城竟然這麼早就下雪,在平遙城,還得等一個多月呢。」軒轅山莊所在便是平遙城,地處金烏皇朝和薩羅國交界,位置比歲波城南很多,天候自是沒有歲波城寒冷,下雪也要晚很多。

  「下雪了?」寧又儀喜道,「下了多久?大不大?」

  「很大,已經下了一夜,剛來時還在下,我第一次見到這麼大的雪呢。」

  兩個人手拉手,互相交換著經歷各種雪天的感受,在雪裡玩過的各種遊戲,搜集了雪是泡茶還是釀酒……

  驊燁微笑地看著她們,看著妻子臉上難得的興奮神情,突然插嘴道:「建安,你累不累?」

  寧又儀的興奮突然煙消雲散,她以為驊燁又要催她去睡覺了。「不累,我……還不想睡。」她沮喪道。

  驊燁間夏永曦,「像建安現在的身子,穿得厚實一點,坐在避風的地方,看看雪有沒有問題?」

  夏永曦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當然沒問題,時間不要太長就好。」

  寧又儀看向驊燁,半是高興半是驚訝,她輕聲道:「謝謝。」然後就低下頭。

  她不敢看驊燁的眼,他的眼澄澈如鏡,明明白白是對她的喜愛。

  她其實完全不必道謝的,這顯得她對他還是太客氣、太疏離了。不過,她終究對著他笑了,沒有其他情緒的、發自內心的笑。她的心,終於跟他之間又近了一點。

  驊燁很滿意自己這個決定,微笑地看著夏永曦和翡翠替寧又儀穿上厚實的御寒皮裘,又加了一件狐皮大氅,將她嚴嚴實實地裹了起來。

  驊燁看得高興,過去一把抱起寧又儀。「走,看雪去。」

  外面很冷,寧又儀在暖和的屋裡待慣了,被寒風一吹,縱然穿得厚實,也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馬車已經備好,就停在景鸞宮外,驊燁快跑了幾步,將她抱入馬車。「冷不冷?」

  寧又儀搖頭,正要伸手揉揉鼻子,卻被驊燁搶了先,他往手心裡呵著氣,再攏到她的鼻尖,她冰涼的鼻子漸漸暖和過來。

  驊燁看著她的臉微微地紅、微微地笑,不禁有些看癡了。這溫柔的笑意,是給他的,是建安完完全全給他的……

  夏永曦上了另一輛馬車,正要出發時,卻聽到有人衝到宮門口,高喊,「報——」

  「說。」驊燁在馬車裡道。

  「安勝之將軍剛到歲波城,求見太子。」

  驊燁不禁躊躇。安勝之接下他的號令,奪下整個薩羅國之後,便留在那裡安頓民心,可說是勞苦功高,現下回到歲波城,他於情於理都該去見他一見,但……他剛答應陪建安去賞雪。

  「有夏姊姊陪我就好。」看出他的猶豫,寧又儀主動開口道。

  這段日子,他把所有的時間都放在她身上,幾乎沒離她一步,她一直覺得奇怪,按理說,應該有很多事等著太子去處理,他怎麼這麼有空閒?後來有天半夜醒來,她看到他在燈下批閱奏章,才明白原來她睡著的時候,就是他最忙的時候。

  他的用心她感受得到,但在她的夫君之前,他更是金烏皇朝的太子,是有野心一統天下的皇者。

  驊燁猶豫片刻,終於道:「好,我速去速回。建安,你等我。」

  寧又儀微笑點頭。

  驊燁摟過她,在她額際印下輕輕的一吻,才不捨而去。

  寒風攜著雪片從車門撲進,又被擋在外面,寧又儀的笑意漸漸淡去。她明白,他將越來越忙,這才僅僅是個開始而已。

  馬車輕快地向後花園駛去。

  宮裡後花園中有一座暖閣,四圍都是窗,卻不糊紙,只一片片嵌著琉璃,坐在裡面,可以把四周的景物看得清清楚楚。在這閣內賞雪,無風又暖和,她可以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寧又儀斜倚在榻上,夏永曦靠在她身邊,兩個人頭挨著頭,看著、說著,好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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