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連連附和,並開始數落珊瑚,沒大沒小,連選個媳婦也要邀功,而珊瑚自知差點說溜嘴,也忙著點頭賠不是。
原來是這樣啊……
能得到大家的喜愛,她受寵若驚,也很感激,雖然才來到這兒不久,大夥兒已經完全把她當家人看,絲毫沒有生疏的地方。
不知怎麼著,她覺得在這裡,真的有家人的溫馨呢!
她一直以為有權有勢的大家族,一定很嚴謹,繁文耨節不可輕忽,本來她還很擔心自己不適應,但不過兩日的光景,她就和這兒的人打成一片了。
老夫人不但沒有當家主母的架子,舉手投足間仍充滿豪爽之氣,可以想像,她年輕時一定是個不拘小節的俠女,而翡翠山莊的每位女眷都沾有巾幗不讓鬚眉的俠義之氣,好相處又富幽默感。
她禁不住想起自己在牡丹幫,自幼和那些師兄師姐生活了八年,卻比不上和她們這兩日的相處。
在牡丹幫,她總是戰戰兢兢的,因為牡丹幫的輩分嚴謹,師妹師弟是不可能和師兄師姐平起平坐的,更別說打打鬧鬧、有說有笑。
如果……她不是刺客有多好?能夠成為這家人的一份子,該有多好……
雖然大家對她很好,不過,在眾多女眷中,喬雙雙注意到一對視線,那是一個好美好美的女人,就像從畫裡走出的人一樣,長得實在太美了,連同樣身為女子的她也忍不住驚為天人。
當兩人目光接觸的剎那,那女子對她淡淡一笑。
她記得那女子,昨日奉茶時,那女子也在場,總是遠遠的注視她。雖然當時人多,她一時記不住誰是誰,卻對這女子印象深刻,因為,她從沒見過如此美麗的女人。
喬雙雙很好奇對方的身份,總覺得那女子似乎不是翡翠山莊的人,不過當時大夥兒七嘴八舌,她沒機會問,直到午膳過後,翡珊瑚拉著她要帶她繼續熟悉整個山莊的環境時,她才乘機問珊瑚——
「那位穿著水藍色的女子是誰?」
「穿水藍色?誰呀?」
「在娘房裡時,始終坐在角落,很安靜,氣質出眾,一位長得很美很美的女子。」
珊瑚恍然大悟。「喔,你說傅姐姐啊!她是咱們莊裡的貴客,因為身子微恙,暫住在咱們這裡休養。」
「她長得很美呢。」
「是呀,傅姐姐不但美,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她許人了嗎?」
「還沒有。」
喬雙雙猜測道:「像她這麼美的姑娘,一定很受歡迎吧?」
「嘿,豈止受歡迎,想見她一面的人,上自王公貴族,下至富賈豪傑,可以從城東排到城西,從白天等到天黑,若沒個真本事,想看傅姐姐一眼,簡直比登天還難。」
「她這麼有名?」
「當然啦,嬋娟樓的當家花魁,可是名震江南的大美人——」糟!斐珊瑚心下低叫,不小心說溜嘴了。
喬雙雙一臉詫異。「她……就是嬋娟樓的君君姑娘?」
那日在嬋娟樓,雖然她巧扮青樓妓女,卻無法見到君君姑娘本人,因為嬋娟樓的當家花魁有獨屬自己的院落和傭僕,平日不輕易見人,所以她和師姐們都不曾看過君君姑娘本人。
直到現在,她才曉得君君姑娘姓傅,而翡翠山莊莊主是嬋娟樓花魁的唯一入幕之賓,在江湖上已不是新鮮事了。
這位傅姑娘出現在這裡,可想而知,是為了什麼?
見到珊瑚害怕的表情,喬雙雙反而安慰她。「放心,我早知道你大哥和她之間的事了。」
斐珊瑚忙搖手。「不不不,那是過去的事了,現在大哥娶了你,當然就不同啦,她頂多當妾——」
噢∼∼她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居然又講錯話了,急忙更正。
「嫂子,你別誤會,我只是比喻,大哥不一定會娶她當妾,因為他才剛娶你嘛,怎麼可能那麼快又納妾,對不對?」
這解釋,好像有越描越黑之感,為了趕快轉移話題,斐珊瑚拉著她。
「走,咱們到後山牧場去,你不是說想看看咱們養的馬兒嗎?走吧。」
喬雙雙點頭,跟著珊瑚一塊去了,表面上看似平靜無波,事實上,她整個心思都繞在那位美人身上。
原來斐冷羿有意娶君君姑娘啊……
這也難怪,他娶她並非自願,只是當她一想到,在他心頭那處位置早給了別的女人,還是那麼美的姑娘時,她不禁低下頭,一手壓在心口上——
為何她的胸口會痛痛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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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怎麼不見了?
喬雙雙翻箱倒櫃,把房裡所有地方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孫大娘交給她的那帖藥方。
明明適才還放在身上的,怎麼不過在外頭轉了一會兒,就不見了?
若是不見可就麻煩了!經過這幾晚的巫山雲雨,她可能會受孕,為了避免此事,孫大娘在她出嫁前給了她一帖藥,告訴她必須在三日內服用,才可避免受孕。
問題是,她怎麼找就是找不著,難不成掉在別的地方了?
適才她從老夫人的院落回來,說不定掉在路上,倘若被別人發現就糟了。
於是她趕忙又走出去,沿路再找回去。
她是莊主夫人,站有站相,坐有坐相,有人看著,她舉止得宜,一旦四下無人時,她立刻蹲下來,像隻狗般趴在地上四下尋找。
會不會掉到草叢裡去了?
努力的找呀找,結果沒找到她的東西,卻找到了一雙繡鞋。
順著繡鞋,緩緩往上瞧,一張美貌對她揚起微笑。
「啊,傅姑娘。」
喬雙雙忙起身,尷尬的咧開笑容。
傅君繡微微福禮。「夫人。」
不愧是大家閨秀,美人就是美人,即使瞧見她奇怪的舉止也不大驚小怪,舉手投足間充滿動人的婉約氣質。
真糗!居然被人看見了。
「今日天氣很好,我在欣賞花花草草呢。」她編了個理由,好尷尬的掩飾自己奇怪的舉止。
「夫人是否在找遺失的東西?」
「你怎麼知道?」
傅君繡神秘一笑,從裙子裡拿出一包東西。「夫人在找的,可是這藥包?」
「啊,對對對,就是這個。」喬雙雙又驚又喜,忙拿過來,這的確是孫大娘給她的藥包。「謝謝你。」
傅君繡抿唇回禮淺笑,始終那麼的優雅動人,連身為女子的她,都不禁瞧得癡了。
她不得不承認,若將傅君繡和斐冷羿擺在一塊,兩人簡直是天造的一對,地設的一雙,若要挑,凡是有著雪亮眼睛的任何男子鐵定會挑傅君繡,除非眼睛瞎了。
「夫人,你怎麼了?」
「你好美喔。」
對這唐突的讚美,傅君繡先是一愣,繼而笑開了花一般的麗顏嬌容。「夫人過讚了。」
「是真的,我還沒見過像你這麼美的姑娘,如果我是男子,一定為你神魂顛倒。」
她的話,逗笑了傅君繡,低低輕道:「難怪呀,他會這麼喜歡你……」
「咦?你說什麼?」
「我是說,會對我如此讚美的女子,夫人是第一個。」
「耶?怎麼可能?」
「一般做妻子的,對青樓女子可是恨得牙癢癢的哪。」
先別說自己的身份是個青樓妓女,一般人光是知道丈夫將妓女帶回家,都很難不去想像用意是什麼?這位夫人不但沒對她生氣,還讚美她,真是一個特別的女子哪。
「其實這也不能怪你們呀,若非不得已,誰願意糟蹋自己投身青樓——啊,我不是說待在妓院不好,而是這也不是你們自己願意,說來不該全怪你們,應該怪那些風流的男人,是不是?」
傅君繡噗哧一笑,掩嘴嬌聲道:「夫人真是有趣的人呢。」
「說我有趣的,你也是第一個呢。」喬雙雙吐吐舌。
明知她是嬋娟樓的妓女,又是自家相公的紅顏知己,不但不提防她,還真心讚美她,直言無諱的爽朗性子,毫不做作,傅君繡大概明白斐冷羿為何要娶這位女子的原因了。
她一對美眸,往喬雙雙手上那帖藥包瞧去。「夫人身子不舒服嗎?」
「咦?不會呀。」
「那麼夫人手上這包藥是……」
經她提起,喬雙雙才終於想起自己正事還沒做。
「這是用來補補身子的,我還有事……我先走了。」說完,喬雙雙急急忙返回內院。
傅君繡目送那慌忙離去的背影,隨後娉婷轉身,往議事房走去。斐冷羿正在那裡閱讀各牧場送來的馬冊,察看馬匹的數量和交易的情形。
當他在忙時,除非有要事,否則不希望有人來打擾。
「莊主,奴家有一事稟告。」
「等會兒再說。」斐冷羿並未抬起頭,專注在冊子上。
北方的交易出了點狀況,他正在寫批示,馬上就要派人快馬送去,任何事都沒有這件事急迫。
「奴家要說的事,很急。」
「急到出人命嗎?」他語氣淡然,不當一回事,認定傅君繡要說的,大概是一些女人家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