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楚楚可憐,彷彿她獨自生活一個時辰就會落淚。哦,老天,他怎麼能讓娘作此殘忍的決定!
想了又想,他想到唯有與她成親,才是解救她脫離苦難最好的辦法。
他興奮得一刻也不想再待在床上,他想立刻告訴她這個喜訊,來到她的房門外,看到她的房門被風吹開,輕輕推開房門探頭進去,發現她不在床上,他緊張的四處尋找,在傘亭看到她的那一瞬間,他的心懺幾乎停止跳動。
他以為她聽到他的話,會毫不考慮地點頭,但她沒有。她咬著下唇,彷彿要把自己的聲音吞下去做的。他不懂她在猶豫什麼?她愛他,這點他相當地有自信。
福雨兒很想答應他,但是太突然了,她沒想到她能得到幸福;何況她是掃把星,她沒自信能帶給他幸福,但她又不想拒絕他。她的心情好亂,她甚至以為是自己聽錯。
「你說什麼?你是不是昏頭了?」
「我非常清醒,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楚瑾,我不能嫁你。」福雨兒想要抽回手,但卻被他握得更緊。
「為什麼不能?」歐陽楚瑾急聲問,他的表情像從雲端摔落到谷底。
「我曾是你的大嫂。」福雨兒固執地說,她無法想像世人會用什麼眼光看他們。
第5章(2)
歐陽楚瑾另一隻手也覆蓋上來,彷彿要給她莫大的勇氣。「你不是。」
「我是。每個人都知道我要嫁你大哥。」福雨兒虛弱地搖頭。
歐陽楚瑾不以為然地說:「問題是,你沒嫁給他,事實上你還待字閨中。」
「楚瑾……」福雨兒話還沒說出來,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拉進他懷中。
「別再找借口了,你只要說,你願意嫁給我就行了。」歐陽楚瑾撫摸她的背。
「不行,你曾喚我大嫂,我嫁你有違禮教。」福雨兒語帶哽咽。
歐陽楚瑾有點動怒。「難道你寧願嫁大哥的牌位!」
「你說什麼?」福雨兒的耳朵受到他狂暴的心跳聲影響。
一聲太息從歐陽楚瑾心底宣洩出來,他真不敢相信他被拒絕了,而且拒絕他的原因竟是這麼薄弱,但他不放棄,逼得他只好要她作出選擇。「我娘的意思,她要你在我大哥四十九天忌日時舉行冥婚。」
「我願意。」福雨兒抬起臉,臉上有股認命的堅決。
「你……」歐陽楚瑾突然粗暴地推開她,倏地站起身。聲音夾帶難以控制的憤怒和悲傷。「好吧,你就留下來做寡婦,我走就是了。」
「你要去哪裡?」福雨兒急得拉住他,眼神像只被傷害的可憐小狗。
「哪裡都無所謂,你想我有可能留在這裡,每天喚你大嫂麼?!」
「楚瑾,你不要走,該走的人是我,只是我……我……」福雨兒說話的聲音越來越模糊,淚水佔據她的臉頰。但她抿起了嘴唇,臉色蒼白失血,壓抑著喉中的啜泣。
歐陽楚瑾難過的咕噥一聲,雙手環住她的纖腰,溫柔地摟緊她,下巴抵著她的發頂,呵護地說:「晴兒,你別哭,我說話太沖了。」
福雨兒小鳥依人似地倚便在他懷中,他的胸膛像條暖被,溫暖她冰冷的身體,她的靈魂像是得到撫慰般,不再痛苦、不再悲傷,只有愛意。「是我不對,我明明愛你,卻一直傷害你。」
「你沒……你剛才說什麼?你再說一遍,我沒聽清楚。」
福雨兒鼓起勇氣說:「我愛你,可是我更怕失去你,見不到你。」
歐陽楚瑾微笑說道:「傻女孩,你只要嫁給我,我們就可以天長地久地在一起。」
此刻,禁銅的熱情如從牢籠裡釋放出來的猛虎,兩人的唇彼此尋找,然後忘情地融合在一起,隔著衣服,堅硬的胸膛和柔軟的胸脯互相摩擎,這一刻是繼上次在小湖邊的激情以來,最甜蜜的一刻。
不遠處飄來夜來香濃郁的芬芳,太美好了,反而讓福雨兒心生害怕。她的一生都沒有好運,她擔憂好運不長久,特別是謊言,想到她隱瞞她是掃把星這一點,她就感到彷彿有一條毒蛇在啃噬她的心。
在他結束甜蜜的吻之後,她目光一抬,看到他赤裸裸的凝望,她不寒而慄地問:「如果你發現我不如你想像中的好,你會怎樣?」
「你是我所遇見過最好的女孩,即使你有小缺點,我也不會不要你。」
「如果那小缺點是說謊……」福雨兒的舌頭被自己的牙齒咬到,而暫停聲音。
「我也曾說過謊,像我騙你我大哥的病情不嚴重,不過我現在坦白告訴你,我很高興大哥及時去世,我是不是很可恥?」歐陽楚瑾高高地仰起臉,顯然他是在將流連在眼眶裡的淚水逼回去,當他聽到大哥的死訊時,他就該哭的。
大哥雖然長年臥病在床,而他又因為跟老夫人不合,經年累月地住在雕龍堡,但他一回家,第一個看的人一定是大哥,所以他和大哥的感情還不錯,只不過他不明瞭自己為何沒因痛失大哥而哭泣,是因為他早有心理準備,還是福晴兒的緣故?現在,他知道是為了她,他的心裡一直不願她做他的大嫂。
一向不善安慰人的福雨兒,看他難過的樣子,她的心幾乎碎了。她伸手撫著他的臉頰,幽幽地說:「楚瑾,你大哥擺脫病魔的糾纏,對他來說不是壞事。」
「你知道嗎?我也是這麼對我娘說的。」歐陽楚瑾動容地說。
「你娘會答應我們的婚事嗎?」福雨兒直覺老夫人不是好講話的長輩。
歐陽楚瑾自信滿滿地說:「如果她不想失去她唯一僅剩的兒子,我想她會的。」
「劉大姊會不會有意見?」福雨兒又想到另一個會從中作梗的人。
「不關她的事,她只是媒人,又不是你什麼人。」
「我們會得到祝福嗎?」福雨兒喃喃自問。
「一定會的。」歐陽楚瑾的唇再次蓋上她顫抖的櫻唇。
***
東方剛呈現魚肚白,歐陽老夫人就已起床梳洗。
昨天,真是災難的一天,丫鬟打翻茶杯和花瓶不說,有多年煮飯經驗的廚子,居然把飯煮得半生不熟;還有小廝抬洗澡水的木桶到她房間時,竟然不小心摔倒,一大桶水濺濕她的床,害她只好換間房睡。但認床的她卻因此一夜輾轉反側,真正熟睡的時間極少。
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她發現眼角多了好幾條魚尾紋,兩鬢也多了數十根白髮,心裡像壓了一塊大石頭,她的心好煩,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才來到餐廳,第一眼就看到坐立不安,但臉上掛著好看笑容的兒子,她的唇不悅地撇了撇。坦白說她很不滿,他大哥才去世,他不應該一滴眼淚也沒掉,她對他這種冷血的表現,簡直是無法忍受。不過她還是忍了下來,因為他是她唯一僅剩的兒子了。
看到娘的眼袋黑得像被章魚吐墨,歐陽楚瑾提高警覺,他壓住想要衝口而出的喜悅,轉而關切地問:「娘,你看起來好憔悴,昨晚沒睡好嗎?」
「嗯,不知道為什麼,心情一直很煩悶。老夫人吐大氣地歎息。
歐陽楚瑾體貼地說:「娘,你要節哀順變,你年紀大了,要保重身體。」
老夫人不領情地問:「你今天很奇怪,怎麼突然關心起老娘的健康情形?」
「娘,你還真難伺候,對你好不行、對你不好也不行,你想要我這個兒子怎麼做?」
「好了,我們母子倆別一早就耍嘴皮,你有什麼話就快說吧!」老夫人看著桌上的早餐,一鍋帶著焦味的糊稀飯,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廚子是怎麼回事?居然連續兩天煮出這麼差勁的飯。「不過,我希望聽到的是不會讓我生氣的話。」
「娘,我想到一個更好的辦法,可以讓晴兒留下來。」歐陽楚瑾的聲音藏不住快樂。
「你不用說,我看得出來你喜歡晴兒。」老夫人眼眸中露出挪揄的光芒。
歐陽楚瑾迫不及待地說:「娘,請你允許睛兒嫁給我。」
「這樣好嗎?」老夫人捂著太陽穴,兒子的請求讓他感到頭疼欲裂。
「當然好。」歐陽楚瑾臉上刻著不容拒絕的決心。
「她曾是你大嫂……」老夫人邊說邊搖頭,顯然她是不贊同。
「你錯了,她沒跟大哥拜天地,根本不算是我大嫂。」歐陽楚瑾厲聲糾正。
老夫人發出嗤之以鼻的冷哼。「可是左鄰右舍會怎麼看這樁婚事?」
歐陽楚瑾嘲諷地挑高眉尾。「你什麼時候開始在乎別人的閒言閒語?」
「我懂了,不管我怎麼說,你都決定非娶她不可。」老夫人縮了縮嘴唇。
「對,如果娘不答應,我就跟她私奔,不用你祝福。」歐陽楚瑾語帶威脅。
老夫人放下筷子,她的作風不輸她土匪爸爸,她的脾氣跟她爸爸一樣凶,但有一點是她爸爸比不上的,那就是她眼中透出殺氣時,她的臉上總是掛著笑容。她最討厭受到威脅,威脅她的人都活不過說話當晚的三更,不過這次她卻不能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