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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喬寧

  羅娜的心,涼了大半。

  原來他們之間已經進展到這種地步,陸至權卻從來沒跟她提過隻字片語。

  原來,她一直鳩佔鵲巢,把別人昔日的愛巢,當成是自己展開新人生的美麗城堡。

  「是他帶你回來的?」羅娜沉默片刻才問。

  「至權還沒回家……抱歉,是我自作主張跑來這裡等他。」裴意琬歉然地說。

  何必向她這個只是暫時寄宿在此的外人道歉?羅娜在心中苦澀一笑。

  「羅小姐,我相信你應該也知道,我和至權之間有一些衝突和誤會,至權會因為一時衝動跟你結婚,也是為了報復我和阿姨……」

  「那個戒指是他送你的?」羅娜突兀地打斷裴意琬嬌甜的嗓音,凝著一雙異常平靜的水眸,投向她無名指上那只造型典雅的美鑽。

  「什麼?」裴意琬一臉錯愕。

  「每次見到你,你都戴著同一枚戒指,應該不是巧合或是你剛好特別喜歡這只戒指吧?」羅娜對別人身上的珠寶類飾品一向觀察入微。

  裴意琬摸了摸蔥白細指上的典雅鑽戒,吶吶地說:「這是至權先前向我求婚時送的戒指。」

  求婚?對呀,她怎麼沒想過,陸至權應該早向裴意琬求過婚。

  唉,她似乎又悲劇了,那男人親手替裴意琬挑選鑽戒,而且還挑了個這麼高雅大方的款式,反觀她呢?

  他只是把挑選婚戒的工作丟給特助,還弄來了這麼大一顆純炫富、無關乎品味或設計的鴿子蛋。

  是否因為在他心中早已認定,她給他的感覺就只配戴這種沒有品味可言的戒指?

  啊,也對,他從一開始就認定她只是個貪圖虛榮的拜金女,她怎麼這麼不長記性,華麗麗的給忘了?

  「羅小姐,我知道你有你的立場和難處,但是你要明白,至權他心中是愛我的,他只是利用你來惹我傷心,這對你來說並不公平,這是一段注定不會有幸福的婚姻,你不能把自己的青春浪費在至權身上。」裴意琬語氣真誠婉切地勸道。

  呵,說得這般悅耳動聽,不就是想退她主動離開嗎?

  放心吧,既然陸至權都已經反悔結這個婚,她也不是看不懂別人眼色的傻子,自然懂得知所進退。

  唇上懸著一抹自嘲淺笑,羅娜目光幽幽地望著裴意琬手上的美鑽,順手將脫到一半的高跟鞋套回去。

  再昂貴、再美麗的名牌高跟鞋,終究不是童話中的玻璃鞋。

  世上的灰姑娘太多,能將灰姑娘變成公主的完美王子卻太少,當不成公主的灰姑娘只能用微笑掩飾傷悲,繼續尋覓屬於她的那個王子。

  「裴意琬,你是個幸運的女人,恭喜你。」

  羅娜站挺腰背,對情敵……噢不,對方可能從來就不曾把她當作敵手,彎起紅唇,微微一笑。

  似乎是猜不透她的下一步,裴意琬宛若受驚的小白兔,一臉不知所措地驚瞅。

  真正的公主入住城堡,假扮公主的灰姑娘得趕緊退場。

  轉身的那一刻,淚水終究還是沒能忍住,順著眼角滑落,羅娜推開大門。

  踏出門口的那一瞬,耳邊彷彿還能聽見自己吵著幫陸至權打領帶的聲音,陸至權對她各種表現不以為然的低笑……只不過是一場夢。

  第11章

  計程車停在陸至權第一次認識時帶她來的那間高級飯店外,羅娜不疾不徐的付錢下車。

  她身上穿著一件款式簡單的白上衣,下身配了一條今夏流行的復古碎花小圓裙,腳上套著一雙寶石涼鞋,顯得氣質清爽。

  經理似乎早已接獲交代,一見到她步入飯店大廳,隨即帶她搭上VIP專用電梯,直接前往VIP專屬用餐樓層。

  這樣的特殊待遇,是最後一次了。佇立在電梯裡,羅娜望著反映在鏡面上的自己,一臉清透的裸妝,腦後還綁了個俏麗馬尾,一看就像個迫不及待想從苦悶婚姻中解脫的輕熟女。

  躲了半個月,收拾好情緒,也到了該正式認賠殺出的時候。於是今天一早她終於重新打開關機半個月的手機,撥了通電話給陸至權,約他出來見面。

  他口氣雖然陰沉,但沒拒絕她,大概也心急著快點結束這場鬧劇,好把裴意琬正式娶回家當公主供養。

  當,電梯門開啟,羅娜被帶入設置在隱密角落的包廂。

  推開門,她一揚眸便看見半個月沒見的丈夫,依然是一身筆挺黑西裝,黑色潑墨紋路的真絲領帶,俊美臉龐卻被一層陰霾籠罩。

  「嗨,親愛的老公,最近過得好嗎?」傷心難過那些情緒都已經整理妥當,她不會再讓他見到自己狼狽難堪的一面。

  「這段時間你都躲在哪裡?」陸至權情緒暴躁,口氣惡劣,嚇得剛入座的羅娜一連用手輕拍胸口。

  「怎麼了?」她不正經的對他拋媚眼,嘴角一揚,笑淫淫地開玩笑:「該不會是我不在的這幾天,開始想我了?」

  陸至權目光森冷,俊臉陰沉沉的,比準備刮颱風的滿天烏雲還要懾人。

  他雙臂分擱在桌沿,拳頭是緊握的,始終默不作聲地瞪著她。

  那天晚會見她從眼前跑開,他的心在那瞬間好似空了一塊,那種感覺連自己都弄不明白。

  從生活中的大小事到女人,他一向瞭解自己要的是什麼,清楚什麼才是最適合自己。

  他欣賞的,從來就是裴意琬那樣的女人,溫柔體貼,嬌柔可人,懂得察言觀色,儀態優雅大方,可以默默陪伴在他身邊。

  可是,這段婚姻生活,卻讓他徹底見識到完全與裴意琬不同類的女人。

  羅娜說話大大咧咧,做任何事情都是隨心所欲,喜歡耍小聰明,說一些低級的黃色笑話,還主動上床色誘他,他敢用全部身家打賭,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沒什麼她做不出來的。

  他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喜歡上她!

  可是,那天在暗處聽著江明翰口口聲聲宣稱她忘不了他,還說她之所以會想嫁入豪門,全是因為她忘不了江明翰,懷著報復心態而成了周旋在上流社交圈的拜金女。

  聽到這些話,他胸中莫名地感到憤怒,那種憤怒又不是全然的怒氣,而是摻雜了……忌妒。

  他不敢相信,他居然忌妒江明翰,只因為羅娜忘不了江明翰。

  如果沒有在乎,何來忌妒?

  那當下,他既震驚又錯愕,自己居然在乎起這個從頭到腳沒一處符合他標準的女人。

  「唷呼。」羅娜將手伸到皺緊眉頭的俊臉前,打了兩聲清脆的響指。「有人在家嗎?你該不會是用腦過度,選這時間給我放空吧?」

  這足以證明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有多淺啊,連跟她最後一次的午餐約會都可以嫌惡到開始放空。嘖嘖,果然認賠殺出是聰明的抉擇。

  「你沒借住艾恬的家,也沒借住倪紫萱的家,到底都在哪裡過夜?」心緒混亂難解,陸至權只能將那些問題暫且擱置。

  「當然是在我包養的小狼狗那裡。」她不正經的笑呵呵。

  「我是認真的問你,你別胡鬧。」墨眉一擰,他瞪著深邃的褐眸。

  「哎唷,你吃錯藥啦,今天這麼嚴肅。」她兀自嬌笑,然後從包包裡拿出一個正方形的紅色戒盒。

  陸至權目光一震,靠在椅上的背脊僵住。

  「來吧,這顆鴿子蛋還給你,你自由了。」她打開戒盒,秀出裡頭大得不可思議的蛋形鑽戒,臉上仍然高懸燦笑。

  他瞪著她,良久沒開口。

  「高興得傻了?」關上戒盒推到他手邊,她低頭喝了一口蔓越莓汁,酸酸甜甜的滋味沖淡了些許苦澀。

  「你想離婚?」

  離開我?這句才是他真正想問的,終究還是沒脫口。

  「也該是時候了。你應該也和裴意琬把心結都解開了吧?」她咬著吸管斜晚他,那姿態既不淑女又輕浮,先前幾次他見了,總會調侃或皺眉輕斥一番。

  可如今,他管不到她身上了,她不想再繼續這段……只是淪為復仇工具的婚姻。

  按照當初口頭立下的協議,這段婚姻除非她主動離開喊停,否則將會一直走下去。

  「你有在聽我說話嗎?」見他眉頭深鎖,神情陰沉,羅娜不禁拉高嗓門。

  「為什麼?告訴我原因。」他的胸口好似被無形力量重擊,濃濃的失落感攫住了他。

  「既然你跟裴意琬已經解開心結,應該也不需要再利用我來反擊你父親跟繼母,我也該功成身退。對論,贍養費什麼的,你應該不會小氣吧?雖然時間不長,我也應該算是幫了一個大忙吧?」她一臉邀功似的眨眼燦笑。

  「不管你想要什麼,我都會給你。」他冷冷的承諾。

  可是她真正想要的,他卻給不起。羅娜心中酸酸地想。

  「那太好了。我可是把鴿子蛋還給你了,你可別幾天後又賴我沒還。」她笑吟吟地說。「後續簽字和登記的那些動作,你再讓王特助通知我就好,你這麼忙,也沒空管這些吧?」

  「你到底想做什麼?」陸至權惱怒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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