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你們有錢人終成眷屬——啊不對,是有情人終成眷屬。」羅娜戲譫的低笑,將手邊的果汁一口氣吸乾,拎起包包準備走人。
「我話還沒說完,你又想去哪裡?」見她起身,他壓下想拉住她的衝動,只是口氣越發惡劣。
「去吃飯啊。我們都已經準備離婚,難不成你還讓我敲一頓?」她白他一眼。
「坐下。」他目光森冷的警告。
「哎,你真想請我吃飯?」她笑嘻嘻的,擺了擺纖手。「不用了,老實說吧,我還有約會,你快回去陪你未婚妻吃飯吧。」
「約會?」他的臉色一秒變僵青。
「都已經快卸下陸太太的頭銜,當然得趕快尋找下個目標,難不成要我一輩子當棄婦?切!你別傻了。」
下個目標?難道她的目標就是江明翰?
莫名的憤怒急湧入胸腔,陸至權陰沉脫口:「你想去當江明翰的情婦?」
羅娜一怔,揚高的嘴角微僵。他是這樣看待她的嗎?為了錢,就能自甘墮落當別人的情婦?
馬的,這個混蛋!就算從來沒把她當成老婆看待,也不該將她看得這麼下賤!
羅娜忍下快炸開的怒氣,強撐著笑容。「放心,就算要當情婦,也會等到我們正式離婚後再當,絕對不會丟你的臉。」
「你真的要當他的情婦?」陸至權握緊拳心,盤據在胸中的怒焰燒得全身發燙。
「我都說了,不會丟你的臉,你還不相信嗎?」羅娜火了,露出想翻桌談判的大姊頭架勢。
「我給你的不夠多嗎?為什麼你還要這樣作踐自己?」
「無所謂,你可以繼續羞辱我,反正從一開始你就打從心底瞧不起我,認定我是一個為了錢什麼都幹得出來的拜金女。」她抿唇一笑,眼眶悄悄泛紅。
褐眸一凜,他的心似被利刃刺畫,漫開一陣痛。
「羅娜……」
「沒關係,我承認自己拜金,當初會接受你的條件,同意跟你結婚,確實是因為看上你的家世背景,還有你能給我的優渥生活,所以你會這樣認定我,也是無可厚非。」
她自我解嘲的笑了笑,口吻故作輕快地說:「經過我這段時間的觀察,裴意琬對你是真心的,你可千萬別為了一時賭氣和憤怒,就把這麼好的女人往外推,不值得的。」
不敢再看那張牽動她每一根神經的俊臉,她垂下眸光,望著自己有些發顫的指尖,壓抑住想落淚的衝動,揚起彷彿千斤重的嘴角,繼續笑。
「說起來算是我賺了一票,你只是一時憤怒失去理智,才會跟我結這個婚,我從頭到尾都沒賠,反而是你,平白無故多了一段失敗婚姻的紀錄。不過我想裴意琬這麼愛你,應該不會介意我們這段假婚姻。」
心口被濃濃的酸楚堵住,灑脫的話再也掰不下去,假意瞄了一眼腕上的鑽表,她低呼:「啊呀!我跟人家約的時間快到了,不跟你鬼扯了,先走一步,byebye。」
匆忙起身,羅娜小碎步離開,陸至權只是動也不動地坐在位置上,眸光複雜地望著她離去的背影。
他弄不清楚自己的心,厘不清對她的感覺究竟是什麼。撇開那些恩恩怨怨,他的心應該是傾向裴意琬的,他喜歡她的溫柔可人,欣賞她優雅的談吐,她的興趣嗜好都與他十分契合。
反觀羅娜,沒有半點淑女氣質,論優雅,論氣質,什麼都比不上裴意琬,更別捉想在她身上找到半絲女人味……對,他喜歡的人是裴意琬,不是羅娜這個拜金女。
他究竟在胡思亂想什麼?他不該因為這段時間的相處,就誤以為自己對她產生了什麼特殊感覺。
那些都只是一時的錯覺,不是真的。
陸至權掩下深邃的褐陣,將腦中關於羅娜的種種畫面抹去,可當他望著桌上那只戒盒,胸口卻是沒由來的一窒。
拿起戒盒,緊握在掌心,他竟覺得心痛如絞……這,也是錯覺嗎?
第12章
鐘點女傭下班前已準備好一桌熱騰騰的飯菜,陸至權一踏進玄關就聞見陣陣熱香。
他垂眸,脫下皮鞋,正想解下領帶時,一隻柔軟的小手忽然探過來,接手他的動作。
羅娜?陸至權胸口驟然發燙,急急揚眸望去,對上一張絕美清麗的柔笑臉蛋,雀躍的心霎時沉回原位。
「辛苦了。」裴意琬替他解下領帶,才想幫他脫下西裝,纖細小手卻被他冷淡的揮開。
「我已經說過了,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擅自進出這裡。」陸至權漠然地望著一臉不安的裴意琬。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裴意琬眸光似水地溫柔凝瞅,楚楚惹憐的神情教人見了便心疼。
「我已經結婚了。」陸至權別開視線,兀自越過她身邊,坐進客廳沙發。
「至權,羅小姐不是已經決定離開了嗎?你為什麼還要拿她當借口?」
「你什麼時候見過她?」長指揉著眉心的動作一頓,陸至權下意識開口。
「那天慶祝晚會之後,因為你一直不接我電話,我就自己跑來這裡等你……」
裴意琬愧疚地垂陣,依然輕聲細語地說:「那晚你一直沒回家,差不多凌晨三點的時候,羅小姐才回來,我們就碰到面。」
「你都跟她說了些什麼?」莫名地,他竟然感到心慌意亂,就怕裴意琬曾對羅娜說了什麼傷人的話。
裴意琬幽幽地望著他,柔聲低語:「你覺得我會對她說什麼?」
陸至權被反問得喉頭一窒,片刻無言。
「我沒有對她說一句傷人的話,我只是誠實地告訴她,我們之間有一些誤解和衝突,她不該夾在我們中間,白白浪費青春。至權,我這樣說,很過分嗎?」
裴意碗望著神情複雜的陸至權,卻等不到他半句回復。
「你會跟羅小姐結婚,難道不是為了惹叔叔阿姨生氣?難道不是為了報復我的欺騙?」
是,他跟羅娜結婚的最初目的確實是如此,對於這些話,陸至權無從反駁起。
「你以為我對你的愛全是虛情假意,才會憤而迎娶別人,不是嗎?」
裴意琬不笨,當然看得出來他的動搖,可她不能讓那種事發生,她要將一切導回正軌,不能讓他的心再受到另一個女人的影響。
是,他跟羅娜結婚的最初目的確實是如此,對於這些話,陸至權無從反駁起。
「你以為我對你的愛全是虛情假意,才會憤而迎娶別人,不是嗎?」裴意琬不笨,當然看得出來他的動搖,可她不能讓那種事發生,她要將一切導回正軌,不能讓他的心再受到另一個女人的影響。
陸至權半掩褐眸,薄唇緊抿,面容看似平靜無波,胸中卻是千濤萬浪。
「至權,請你別再懷疑我對你的愛,好嗎?」裴意琬在他身側坐下,伸出雙手環住他的腰背,輕輕將美麗的臉蛋靠上他堅硬的肩頭。
女性化的玫瑰甜香蕩入鼻尖,這氣味他並不陌生,曾經一度為之深深著迷。
可是此刻,他只覺煩躁難耐,氣味甜膩得令他反胃,甚至從心底湧上一股排斥感。
「你聞聞,我身上這味道香不香?」驀地,他眼前浮現一幕畫面,那是羅娜穿著睡袍,盤腿坐在床上,手中拿著一罐乳液塗塗抹抹。
「那是什麼味道?」當時他皺起眉頭,表情嫌惡。
「迷迭香加薄荷……嗯,再加一點點熏衣草吧。」她歪頭尋思,手邊動作沒停下,往手心倒了一大坨白色乳液便往頸窩抹去。
「你把那些東西往身上擦的時候,都沒先看清楚裡頭究竟加了什麼?」他眉頭皺得更緊,無法理解地斜睞。
「有啊。」她喜孜孜地舉高手中的透明瓶。「只是我買的是同一個牌子的乳液,氣味分了好幾種,功能也不同,我懶嘛,乾脆把乳液混在一起。」
「難怪氣味這麼難聞。」她的懶人之舉可不只這一樁,他一點也不訝異。
「哪裡難聞了?不就是花草香味嗎?還不是都一樣。」她撇唇抗議。
「也只有你覺得都一樣。」對其他女人來說,味道多一樣或少一樣,可就大不相同。
陸至權不曉得自己怎會突然想起這些,只覺得當時羅娜留在他床上的那股混雜難聞的花草香味,此刻對比起裴意琬身上的玫瑰甜香,竟然令他無比懷念。
「你先回去吧。」心思散落一地,紊亂難理,陸至權驀然起身,掙脫了裴意琬香軟的擁抱。
裴意琬詫異一愣,望著他高大寬挺的背影,心中不禁有些慌。
「我知道你還需要一點時間相信我。」盡避內心充滿不安,可她沒有咄咄相逼,或是質問他為什麼,她懂得以退為進。
「不只是時間,還有空間。」他側過臉龐淡睞。「往後沒有我的同意,請你不要任意進出我的公寓。」
「好,我知道了,這次是我的錯,抱歉。」
裴意琬柔婉一笑,鎮定地拿起披在沙發上的針織外套與包包,又望向始終背身相對的他說:「那我先走了。飯菜我已經煮好了,涼了就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