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不放手,我保證會讓你更痛苦。」羅娜瞇細水眸,裙下的膝蓋蠢蠢欲動,只要重重往上一頂,肯定讓他嘗受斷根之痛。
第10章
許是被她眼露凶光的狠樣駭住,江明翰一驚,連忙將搭在她肩頭的手收回。
這個男人都已經結婚生子,想不到還是紈褲子弟一個,這年紀該有的成熟穩重一丁點也找不著。
她是不是該慶幸,當年江明翰在派對上當著所有人的面,公然否認他們交往的事實,甚至奚落嘲弄,並且不出一個月的時間,就與一樣同屬富二代的青梅竹馬閃婚。
隨著歲月推演,其實停留在她腦中的初戀男友面貌早已模糊,真正令她忘不掉的,是那一晚他當著無數人的面,說出那席惡意羞辱她的話……
「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出身,居然還妄想能當少奶奶,你哪一點配得上我?你還比不上那些一天到晚當伴遊女郎的明星嫩模,至少她們有臉有胸,你有什麼?」
交往近一年的初戀男友,在派對上被人問起是否打算跟她結婚,他卻毫不留情的拋出這些羞辱,讓她成為眾人笑柄。
……想不到今天晚上,歷史又再度重演。
羅娜啊羅娜,你祖墳葬的是什麼爛風水呀?居然接二連三碰到一樣爛的男人,真他馬的背透了!
「聽說你結婚了?」江明翰好奇地問。
根本明知故問!方才在晚會上他最好是沒聽見其他人討論她啦。羅娜腹誹。
「如果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我可以離開了嗎?」她的態度非常冷淡。
「你老公真的是陸至權?你是怎麼辦到的?」
家族企業遠不如陸家的江明翰內心很不是滋味,不怎麼相信昔日被他拋棄的女友,竟然嫁進更高不可攀的豪門。
「江先生,這是我的私事,應該沒義務向你交代吧?」
「娜娜,你該不會是因為當年我嫌棄你的出身,拋棄了你,你為了報復我,才會拚了命的想嫁進豪門?」江明翰的口吻無比嘲弄。「不會吧?我在你心中的影響力真有這麼大?噢,娜娜,你讓我好感動。」
來人啊,這裡有個從精神病院偷跑出來的瘋子,快把他抓回去!羅娜無語的當場大翻白眼。
「說到底,你心裡還是忘不了我,對吧?」見她默不回應,江明翰開始自我膨脹。「娜娜,其實你不必這樣委屈自己,像陸至權那種身份的男人,會娶你肯定是有特殊原因,絕對不可能是因為愛你。我可以想像得到,你在陸家受到多少羞辱。」
「所以呢?」羅娜眸光斜睨,冷冷地問。
「與其這麼辛苦,倒不如考慮當我的女朋友?」江明翰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變得輕佻曖昧。
「女朋友?你已經結婚了欸。」他不只是有嚴重的妄想症,還提前罹患老人癡呆,連自己已婚都能忘。
「所以我才說是女朋友。」江明翰意有所指地笑了一聲。
細眉輕蹙,思緒一轉,羅娜立即領悟過來:「你是要我當你的情婦?」
江明翰笑了笑:「雖然論家世背景,你不夠格當我的老婆,但是不可否認,我們在一起的那段時光確實挺快樂的。既然你這麼在意當年我拋棄你,可見你心中還是忘不了我,不如你就重新當我女朋友吧。」
這個狗眼看人低的混蛋!究竟把她當成什麼?就因為她不是名門千金,沒有一個富爸爸,沒有千萬身價,所以他就能這樣一再的糟蹋她,真是欺人太甚!
羅娜才想不計形象的破口大罵,餘光一瞥,瞧見一道高大的暗影徐緩踱來,一張熟悉的俊美臉龐逐漸從黑暗中浮現。
宛若隱身在黑暗中的黑王子,陸至權面無表情地走向這方。
她心口猛然一悸,這一瞬間,各種情緒齊湧而上。
憤怒、狼狽、尷尬、困窘……最後是無以復加的難堪。
方纔她和江明翰的對話,他全都聽見了……他對她的觀感肯定又更差了。
曾經因為沒有鑲金鍍銀的家世背景,慘遭初戀男友拋棄,如今又死死巴著陸太太的寶座不肯讓座,此刻他心底一定很瞧不起她吧?
發覺她的臉色不對勁,江明翰順著她的目光轉身一看,當下一僵,乾笑打招呼:「陸總。」
褐眸直睇著一臉尷尬的江明翰,陸至權臉上清楚寫著輕蔑。
原來她和江氏食品業的小開曾經是男女朋友,這個混蛋還因為嫌棄她的出身,拋棄她,讓她傷透心。
她不是一向很精打細算嗎?當初究竟怎麼會看上江明翰?
「呃,晚會應該已經開始,我先進去了。陸總,恭喜。」
察覺氣氛古怪,陸至權身上散發出明顯的敵意,江明翰也沒笨到硬碰硬,隨便找個借口開脫。
「至權……」沒想到江明翰一回身,差點就與拐著腳走來的裴意琬撞上。
聽見那道輕細的嬌嗓,羅娜渾身一僵。裴意琬……也聽見剛才那些對話?
「你出來幹什麼?」等到江明翰一離開,陸至權態度冰冷地質問裴意琬。
「我……」裴意琬楚楚可憐地咬住下唇,略略低下螓首。「我有些話想跟你說,所以就追出來。」
細柔的嗓音一頓,她又滿懷歉意地望向神色僵白的羅娜,低聲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偷聽你跟江先生說話的。」
這下,羅娜再也笑不出來。
過往難堪的醜事被自己一心想討好的男人聽見,已經夠讓她丟人,眼下又多了個情敵……是嫌她今晚不夠悲劇嗎?
「你們慢聊,我還得去找不知上哪兒放風的司機。」死死忍住眼底洶湧的淚意,羅娜隨即掉頭離去。
「你先別走,我有話跟你說。」陸至權忽然上前拉住她的纖腕。
怎料,下一秒羅娜卻反應激動地揮開他的手,撩高垂墜落地的裙擺,毫無淑女形象的小碎步跑走。
「羅娜,我在跟你說話,你沒聽見嗎?」陸至權胸口一緊,長腿邁開便想追川太,卻反過來被裴意琬挽住手臂。
「至權,別去!求求你,別去……」幽怨低柔的嬌嗓,順隨風聲飄入耳底,羅娜終是沒能忍住蓄了滿眼眶的淚水,眼睫一眨便哭花了臉。
腳下一拐,她轉了個方向,跑出停車場,直直跑進一處昏暗的死巷,挨著滿是塗鴉的牆面蹲下身,把臉埋進膝蓋裡,低聲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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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點鐘,羅娜在艾恬的陪伴下返回公寓。
「何必勉強自己,反正我家的空房間多得是,你愛住多久就住多久。」數個鐘頭前接獲好友哭泣的電話,艾恬怕死了,連忙撇下正在共度浪漫晚餐的老公,飛車飆去接人。
直到此時她仍忘不掉當時那一幕,向來堅強重視形象的羅娜蹲在暗巷中,哭得眼眶紅腫,肩膀顫抖,最喜歡的晚宴包也扔在地上,裙擺還被牆面突起物勾破一個洞,她也渾然未覺似的,猶然兀自低啜。
不管她問了什麼,羅娜都不肯開口,見到她來,只是抱著她哭得更凶。
向來就是羅娜給她出主意,從沒見過羅娜這副模樣,她一時也慌了,不知該怎麼做才好。
最後還是在老公的協助下,將羅娜載往離那兒最近的東風醉餐廳,吩咐大廚幫忙弄了一桌酒菜,將她餵飽喝足,沉澱一下情緒。
根據她那個靠吃起家的老公的說法,人的情緒不管是處在高潮還是低潮,但凡遇上吃都可以助興或是紆解壓力,莫怪乎餐飲業在不景氣的年代是一枝獨秀。
「恬恬,今晚謝謝你。」羅娜抬起憔悴的秀顏,對閨蜜擠開一朵比哭還慘的笑。
「我們都幾年的交情了,你再敢跟我說謝謝,我就跟你翻臉。」艾恬白她一眼。
哎,這些年來沒白疼這個傻妞……羅娜備感欣慰的笑了笑。
電梯抵達頂樓,艾恬不怎麼樂意地陪著好友出了電梯,雖然從頭到尾羅娜沒解釋今晚究竟為了什麼而哭,但傻子也想得到,肯定是跟陸至權脫不了關係。
「非回去不可嗎?我老公還在樓下等著,跟我們一起走吧。」艾恬不放棄遊說。
「謝了,不過我可不想當巨型電燈泡。」
羅娜解開密碼電子鎖,拍拍艾恬的肩,故作輕快的揚笑。「好啦,我到家了,你也快點下樓,你老公還等著呢,快走快走。」
艾恬沒轍,只好暫時撤退,不過臨入電梯之前,不忘探出頭叮嚀:「有什麼狀況隨時撥我手機,再晚都沒關係。」
「知道啦,老媽子。」羅娜贈她一記白眼珠。
推門而入,她疲憊得只想把自己拋進大浴白裡,好好泡上一個舒服的熱水操。
蹲低身子,才想脫下高跟鞋,懶散的眸光赫然頓住,怔怔地望著從屋內走出玄關的雪白身影。
「羅小姐,我們可以談一下嗎?」腳上套著粉色室內拖鞋的裴意琬,站在原木地板上,垂視著玄關處蹲低身子的她。
「你……是怎麼進來的?」羅娜詫異地睜圓眸心。
「之前至權帶我回來過幾次,也把密碼告訴我。」裴意琬被她瞅得不甚自在,邊說邊掩下濃長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