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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陳毓華

  「陸掌櫃請坐。」

  陸掌櫃抱拳。「小姐吩咐下來的事情我都已經辦妥,這是要還給小姐的店舖屋契,官府證書,另外那些掌櫃的帶走不少人手,我重新找人,花了一點時間。」

  這麼短時間內,他居然辦了不少事,可見有頭腦,也善於發掘人才,更善用人。

  「鋪子交給您,您想怎麼做就撒手去做,我相信您,這麼說好了,倘若鋪子賺十分利,我六您四,如何?目前也許鋪子不夠大,但是將來生意越好,您拿到的利潤會更多。」

  如果說,初初陸掌櫃的只是為了肖不害而願意來替她做事,這下子,起碼可以換到他的忠心了吧?!

  萼兒不知道什麼時候摸到廚房找到漆盤和茶具,給陸掌櫃的上了茶,沏的是她爹的上等茶葉,中規中矩,杯盞一絲聲響也沒有,一派大家侍女氣派,然後倒退著和琴曲侍立在旁,見房荇沒有說什麼,偷偷朝琴曲眨眼,她們應該可以留下吧……

  房荇在陸掌櫃驚訝的神色裡繼續說道:「我說過不會讓您失望的。」

  進入臘月,家家戶戶準備過年了。

  醃菜曬菜,殺雞鴨鵝,醃豬雞鴨鵝肉,祭祀,大掃除,裁新衣,該送什麼禮的都得細細斟酌,恩師同僚、鋪子掌櫃和夥計,一個都不能落,佃戶們也少不得要送點臘肉紅包什麼的,這些房家全家動員,就連房時也被派了去給先生送年禮的任務。

  托了那七千兩的福,房家人可以過一個很寬裕的年。

  除夕家宴,房子越帶著一家人輕車簡從回了大房老宅,大家客客氣氣的用了飯,分家後沒多久,房家大房便輾轉從兒侄輩那裡知道房時的秀才身份,可以想見,只要鄉、會試一過,腰金衣紫,平步青雲不是不可能,又看房家越過越好,這次回來僕從女婢都有了,而且那伺候的丫頭容貌規矩哪是他們這樣人家能見的,一個個驚訝的快掉了下巴,對於分家這件事後悔得只差沒有槌心肝而已。

  家宴過後各自回家過年,老實說,在老宅裡能吃得下什麼?家裡頭也早就整治兩桌年夜大菜,主從各一桌,其樂融融的真正吃了一頓年夜飯。

  除夕守歲,根據俗例,守得越晚,家中長輩就能活得長長久久,這一日,相較爐火溫暖的屋內,外頭下起冬天最遲的一場大雪,銀裝素裹,三寸厚的雪花只是瞬間。

  這種冷到叫人打哆嗦的天氣,恐怕連狗都躲在旮旯裡縮成團不出來。

  聞人凌波卻來了,雖然穿著黑貂大氅,肩上頭髮都積了層雪。

  「殿下?」他們家沒門房,除夕夜,僕人們都窩在耳房裡喝小酒,賭小牌,來開門的房時差點沒認出他來。

  這位太后最疼寵的孫皇是騎馬來的。

  聞人凌波毫不客氣的把韁繩扔給房時,「這時候,您不應該在皇宮?」和太后、皇帝一起圍爐團聚嗎?

  「吃過筵席,太后她老人家說她乏了,叫我們自己玩樂去。」守歲這種東西,在皇宮裡他只願意替太后守,她老人家卻說意思到了就好,他又多賴了一會兒,直到皇帝老爹,皇后和一干嬪妃將整個壽康宮塞滿,他趁隙溜了。

  他的玩樂就是跑到他家來?

  聽見外頭聲響,房荇跑去開門,門一開,一大片的月光和雪片翻捲的湧了進來,風捲衣袂,人如謫仙。

  他的眼睛緊緊盯著房荇,亮若星辰。

  十一皇子殿下,您很閒嗎?國家大事不用您操心嗎?祖母父親跟前不用您孝敬嗎?大年夜的,您要沒事也不應該轉悠到我家來啊!

  房荇轉身要走。

  「這是我順手買的張記糕餅鋪的棗泥千層糕,我記得你喜歡。」他從寬闊的袖子裡掏出還冒著煙氣的紙包。

  紙包一掏出來,香氣立即飄了出來,只有剛出鍋沒多久的雪白甜糕才會有這樣的香氣,那糕中間夾著紫紅的棗泥,她吃過一回,清香滑潤,在皇子府,想不到他居然知道。

  這大年夜,哪家糕餅鋪會開門?他不會惡勢力的硬敲開人家的門,叫人家專程給他做一鍋棗泥千層糕吧?

  她怔怔的讓聞人凌波拉起她的手,接住那猶帶熱氣的糕點,他的指尖微涼,似一塊白玉,涼潤又冰。

  「這糕貴得很,你可別浪費了。」

  很貴,什麼意思?張記糕點是比旁家糕點鋪子賣的價格稍微高了點,但就這兩塊糕能貴到哪去?

  她作勢要還。

  第8章(2)

  「我從來不吃甜食。」一塊糕了不起幾文錢,可他哪來的零錢,拿到糕,怕糕冷了不好吃,放下一小錠元寶就走了。

  今日的他原本不該出宮的,除了年夜圍桌吃飯,他那些皇兄們也多的是精心安排各種名目的宴會,絲竹歌舞,極盡聲色,他卻在離開皇宮的甬道時,看著輝煌寂寥的樓閣長殿,那些宮殿裡頭的各種面孔,再目及殿外雪白靜寂的世界和一望無際的蒼穹,忽然想起了一張清涼如玉的小臉。

  他不知不覺離開層層迭迭的巍峨宮殿,神思恍惚的策馬出宮,走了一陣,才詫異自己買了糕,四面一望,竟然來到她住的地方。

  他心裡總有些放不下她,他就是為這個來的吧?

  「荇兒,怎麼了,不是有客人嗎?怎麼不請客人進來?」杜氏微微側首出聲。

  為了避免麻煩和父母親甚至哥哥追問,房荇將那一小紙包藏進了自己寬大的袖子裡,仍是疑惑的瞅了聞人凌波一眼,這小動作落在聞人凌波眼裡,一縷微笑泛上嘴辰口。

  就知道她會喜歡,他問過婢女那天她在府裡都吃了什麼,那個叫萼兒的丫鬟說她多吃了兩塊張記的千層糕。

  所以,他記住了。

  他一進門,正用左手和右手對弈的房子越放下了棋子,起身迎客。

  眼熟啊,這位少年貴客,發戴玉冠,錦袍頸領和袖口均鑲一圈白狐毛,五指有三指戴著玄鐵戒指,那玄鐵熠熠生光,竟不輸金石寶玉,腰帶上的宮絛繫著荷包,荷包下懸著東珠、碧璽和蜜蠟,腳踏鹿皮油靴,整個人看起來神秘高華,王者風采叫人不敢直視。

  房子越看他越覺得有些眼熟,淺淺施禮。「貴客光臨,寒舍蓬蓽生輝。」

  「重赫回府,路上遇雪阻,一時窒礙難行,不想做了回惡客,擾了房大人一家,甚感抱歉。」

  「不知貴客如何認得在下?」

  「房大人貴人多忘事,您對重赫還曾有救命之恩。」聞人凌波一抹笑風致無雙,光華四溢。

  房子越細細回味,眼裡掠過一抹恍然大悟,撩袍就要下跪。「原來是襄王殿下,恕下官眼拙。」襄王敕封,主管戶、刑二部,在過年前已經由聖旨頒下,舉國皆知。

  聞人凌波不讓他跪,「不在朝堂,房大人千萬不要多禮,說起來我們還是舊識,房大人還是喊晚輩的表字便好。」

  「不敢不敢。」對方的身份擺在那,房子越心裡不由忌憚了幾分。

  「大人千萬不要拘束,重赫造訪本就唐突,您若拘束,就是我的錯了。」

  「殿下請坐!」

  一見來的是貴不可言的客人,杜氏帶著一雙兒女想告罪以後退到內室去,誰知道聞人凌波伸手就攔。「今日守歲,大年夜的,夫人請留步,給您造成不便之處,敬請見諒。」

  這麼客氣,毫無上位者的高高在上,杜氏對他印象大好,她看向丈夫,見他頷首,又領著兒女回到爐火邊。

  房荇以餘光瞅了那個大大方方坐下的男人,霸氣尊榮的貴人,平常學的就是深沉自斂風雷不畏,這也算厚臉皮的一種吧,自家人才會在一起守歲,他這是把自己當什麼了?

  似是感應到她的目光,聞人凌波的長睫一掀,目光如電的射過來,兩人目光相接,房荇輕輕一笑,垂下眼睫,聞人凌波卻有些不滿。

  她總是這樣,不懼他,也沒把他放在眼底。

  她還是那樣,看似好接近,其實卻是拒人千里之外。

  就因為這樣,對她的好奇越來越濃烈,她的淡定無謂總能莫名的撫平他一些什麼,和她一起,他的心便能安安穩穩的待著。

  他想和她待在同一個屋子裡。

  房荇雖然垂下眼,依舊感覺到左方那一雙灼灼的目光,牢牢的鎖著她,一步不讓。

  「我進屋的時候見大人在自己對弈,如不嫌棄,重赫陪大人練練手如何?」

  「請!」這可是求之不得!

  萼兒自然是知道自家舊主子的習慣,不待杜氏吩咐,就從廚房裡溫了一壺酒出來,替兩人斟上。

  兩人坐下飲酒,房子越看了聞人凌波一眼。「今夜是好日,薄酒一杯,下官先乾為敬。」這十幾歲少年出身天潢貴胄之家,卻沒有驕矜跋扈之氣,實在難能可貴之至。

  聞人凌波微笑。「雖說一同醉去才不負美酒,但重赫改日再專程來陪大人飲酒,今日要先請教您的棋藝。」

  他手執黑子先行。

  圍棋中,黑子先行,執黑子為敬,敬白子一方,一般來說,自擇黑子便是示弱,表示自己不如對方,這是一種禮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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