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洞房花燭夜,她不自覺緊了緊拳頭,胸口跳得劇烈,忙做了個深呼吸後,勸慰自己,好不容易走到這地步,她一定要堅持下去。
差不多花上一個時辰逛完了內院,她接著往後山走去。
「姑娘請留步。」
余小桃回過頭望著開口的如情。「怎麼,後山不能去?」
「那兒是咱們莊裡的私獵場,沒有莊主的允許,不能進入。」如情說道。
「喔?」她目光閃過灼亮,往後山瞧著,原來還有個後山,真是太好了,找個機會定要去走走。
心思一定,大致弄清楚今後被圈禁的範圍有多大,她也不為難她們,轉身朝湘水居走回去。
回到屋子裡,天色漸暗,四周的燈火被點亮。
她問向丫鬟。「我肚子餓了,什麼時候可以開飯?」
「姑娘忍著吧,這禮還沒成,哪有新娘子半途吃東西的。」
意思就是沒吃的了,她們存心餓著她。
余小桃不生氣,撫著額頭故做虛弱。「我這人是不禁餓的,一餓就昏頭,一昏頭就忘了如何醫治大小姐……」
「等會兒會派廚房送膳食來。」如意咬牙道。
「那就有勞二位通知一下了。」她放下撫著額頭的手,嬌笑地轉身坐到床榻上去,舒服地躺著等。
如情、如意瞪著她,若不是為了大小姐,怕誤了事,兩人真恨不得賞這女人一巴掌。
如意轉身離去吩咐廚子,如情則留下來盯著這女人,她和如意是絕對不會給這女人好臉色看的,她們只會按照莊主的吩咐,讓她好吃好睡,就當養一條狗吧!想到這裡,如情冷笑了一下。
不一會兒,膳食送來了,只準備了一個碗、一雙筷子,擺明了她自己單獨用膳,莊主不會來陪,余小桃看了一眼,低下頭嗅了嗅,然後從包袱裡拿出一個瓶子,將瓶子的粉灑在飯菜裡,用筷子攪了攪,再仔細觀察,等了一會兒,才開始用膳。
她這奇怪的動作,讓她們兩人感到奇怪,如意忍不住問:「你在幹什麼?」
「加味嘍!」余小桃不在意的回答。
兩人聽了臉上閃過冷嘲,土包子才在飯菜裡加調味料。
余小桃無視她們的不屑,她加的其實不是調味料,而是解毒粉,不管對方是在筷子上、碗上或是飯菜裡動了手腳,只要灑上這藥粉,盡可解毒,這可是她的獨門秘方呢。
自從中了閻九的毒,她行事更加小心了,她自幼習藥,鼻子跟狗一樣靈敏,世間上所謂無色無味的藥,也只是一般人嗅不出罷了,萬物都有味道,她的鼻子能夠嗅出世人嗅不出的味道,若非那一次她感染風寒,才會嗅不出閻九對她下藥,經此她才養成了習慣,在食物上灑上這藥粉。
用完了膳食,酒足飯飽,她再度對丫鬟命令。「我要沐浴。」
這次兩名丫鬟沒有太多意見,大概是知道反對了也沒用,最後都會被她用大小姐的理由給威脅回來,所以很認命地領她去浴房,當然,兩人是不會伺候她的,她也不稀罕。
沐浴過後,她穿上一件寬鬆的襯衣,從浴房回到臥房時,她一眼即知包袱被動過了,嘴唇抿出一抹瞭然的笑。
她用大布巾擦著自己的發,歎息地對她們說道:「忘了告訴你們,大小姐的解藥我尚未熬製,你們是找不到的,也因為如此,莊主才會答應我的要求,只要他今夜和我圓了房,我自會為大小姐製出解藥。」
如情和如意臉色一僵,她們的確趁她沐浴時,一個去翻查她的包袱,一個跟在她身邊,等她把衣裳全脫了後,乘機翻找檢查,卻不料人家完全知道她們的企圖。
余小桃又說道:「還有,請轉告莊主,別在我飯菜裡下藥了,他早就明白,無論軟硬兼施,都無法令我拿出解藥,才會答應納我為妾的要求,事已至此,還是按照咱們的條件合作吧!」
這話一出,兩人沉默不語,只是更加厭惡地瞪著她。
余小桃歎了口氣,好心的提醒她們。「我沒有中毒,倒是你們兩個,未經允許碰了我的私物,已經中了我的毒了。」
直到此刻,兩人才終於變了臉色。
第2章(1)
如情和如意嚇得臉色蒼白,身子晃得差點站不穩。
余小桃這一招,就是要藉由她們來告訴段長淵,別跟她來陰的,她不笨,看著兩名婢女踉蹌退出房外,余小桃心想,接下來正主兒應該要出現了吧!她坐在床上,一個人孤伶伶地等著,桌上的紅燭火也靜靜的燃著,燭火將她的身影映在牆上,顯得更加無助落寞。
余小桃閉著眼,凝神耳力和嗔覺,她雖然武功被封,但六識還在。
再過兩日就是十五月圓了,在這之前,她一定要和段長淵行房,否則月圓毒性一發,她會在痛苦中死去。
她這個人,外表看似柔弱,可是一顆心是堅毅的。
在決定做一件事之前,她會思慮百遍,想個透澈,一旦決定了要做,便是八頭馬車也拉不回,勇往直前,既然決定找段長淵求解藥,威脅也好、利誘也罷,付出貞操她也在所不惜。
此時,門外傳來的腳步聲,是屬於那男人的,每一步沉穩的腳步,似乎都踏在她心口上,她的心跳再度怦怦而跳,不由得緊張起來。
門被推開,隨著腳步聲,內房的珠簾被掀起,那抹高大的身形出現,站在那裡朝她望來時,她抬起的眼眸,和對方的視線相觸。
段長淵來了,夜色為他的身形添了一抹神秘,可他散發的氣勢是凌厲的,光是站在那裡,便有一股無形的威壓籠罩過來,
她身上的嫁衣已褪,只著寬鬆的襯衣,而他也沒有身著新郎袍,她一點也不意外,室內沒有嫁娶的喜氣,倒有種兵戎相接之前的緊張氛圍。
段長淵一雙冷凝的目光只是盯著她,臉上的疏冷說明了他的敵意。
他不言,她也不語,兩相對峙,四目交接。
多麼出色不凡的好男兒呀!就算是瞪人,也掩蓋不了他讓女兒家臉蛋羞紅的好本事,她暗自慶幸臉上罩了一層遮面的輕紗。
半晌後,段長淵緩緩上前,沉聲開口。
「我已經納你為妾,說好的解藥呢?」
她深吸一口氣,力持鎮定。
「今夜過後,自會奉上解藥。」
意思就是……呃……想要解藥,跟我洞房再說。
果然,那張俊凜的面孔瞬間暴出青筋,周圍的空氣凝至冰點,那殺人的眼神直盯得她頭皮發麻。
都熬到了這地步,叫她退縮是不可能的,她心虛地低下頭,臉紅到耳根子去了,她知道這男人快氣炸了,可她有什麼辦法?她身上的淫毒只能靠他解呀
她能明白此刻的段長淵有多麼厭惡自己,因為當初自己被閻九逼迫時,她也是這麼恨著的。
倏然屋內一暗,是段長淵以掌風熄滅了燭火,原本明亮的屋內霎時陷入了黑暗,也讓余小桃的心陡然大跳。
在她的眼睛適應黑暗之前,段長淵已經離她不到半步之距,突然,他的人壓過來,屬於男人的氣息也逼迫而至。
伸來的大掌,毫不憐香惜玉地將她身上的衣裳扒開,這粗魯的動作令她一驚。
「嗯!」
黑暗中,男人被針紮了下,吃痛一聲,憤怒道:「你做了什麼?」
「我用毒針扎你。」她很老實地答。
「什麼!你竟然用毒?」
她忙縮進床角,保持冷靜警告他。「因為除了真正的段長淵,我不會和其他男人洞房。」
這話一出,對方再無聲音,顯然是呆住了,同時也把她僵住了。
在一陣沉默過後,燭光突然被點燃,照亮屋內的三個人。
余小桃瞪著屋內突然多出的男子,這男子跪在地上,顯然受了她的毒針而一臉痛苦。
她怒了,因為沒想到自己臨時起意一試,居然料中了。
段長淵找了這名男子代他行房,要不是她冰雪聰明,今夜就白白便宜了別人。
這種李代桃僵的事,她以前也做過,記得有一回,她得知縣太爺的兒子欲找機會佔有她,於是她邀請城中有名的母夜叉一塊冶遊。
夜宿客棧時,余小桃找了個理由和母夜叉換房,結果促成一樁「良緣美事」。
她還記得,那時候家有待嫁女兒以及兒子尚未娶妻的百姓,極為真心誠意的祝福這對新人,舉城皆歡,慶賀三日,她也很高興,因為這是她這輩子做的第一件救百姓於水火的義舉,滿足了她的虛榮心,讓她驕傲了好幾個月。
然而,當李代桃僵的受害者差點變成自己時,她不高興了。
她憤怒地瞪著段長淵,他欺騙她,沒有守諾,雖說兵不厭詐,但她還是唾棄他的奸詐,而這男人臉上絲毫沒有愧疚之色,反倒冷哼一聲。
「我倒是小瞧你了,你比我想像中還要聰明。」
輸人不輸陣,面對他的冷傲,她自然要表現出高深莫測的樣子,才不會弱了氣勢。
「好說好說,段莊主也不遑多讓,李代桃僵之計真是高明,傳了出去,必定讓世人佩服得五體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