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是張旭海的女友,他從不和她談未來,卻對一個小丫頭片子有了「未來藍圖」?於是後來趁男友不注意,她把那支筆折斷了。
赫墨言看著她。還是不明白她當年哪來這樣奇怪的舉動?「不小心嗎?我都看到了,你折斷筆的經過。」那時的他愛得多窩囊,連親眼目睹都怕立即出現指責會讓女友惱羞成怒,因此什麼都沒敢說。
梁雪薔訝然,沒想到自己做的事會被看見。
不過都過那麼久了,赫墨言也不想再追究,他說道:「我們那時的情況是——我不計一切也要去愛,而你,很清楚自己沒辦法這樣。」
這也許就是豪門蓬戶的不同,擁有的東西太多,她反而丟不開。抑或該說,在那個當下他們渴望擁有的東西不同,所以能捨的也不同。
他沒再追究,梁雪薔鬆了口氣,她可不想讓他知道,他念念不忘的那個小女孩就是梁冬薇,感覺上像是他們有多麼姻緣天注定似的。「你知道、知道的,在當時的情況下,我有我的壓力。」
赫墨言只是微挑起眉。都過去了,有些太直白難聽的話也不必再說。近來的他真的有點不一樣了,以往他如果遇到梁雪薔,而她又說這些避重就輕的話,只怕會引起他滿腔怒火,然而現在的他卻能很淡然、很理性的面對她。
他想,是因為他心裡因她而空蕩的位置,已經有人入住填補了吧。現在的他很滿足,很多事也不計較了。
「所以說,回到從前絕對不是最好的選擇。」他笑了。「任何事情的發生都是最好的安排,我活在當下,安於目前的狀況。」想起曾經傻氣的自己,他又笑了。「那段戀情很短,可說真的,我很開心。」
「但我不甘心!明明我是愛你的,為什麼會老是錯過你?和你相親的人本該是我,和你結婚的人也該是我。感覺我所有的幸福都被冬薇搶走了。」
「這只表示我們無緣,多年前錯過,多年後還是錯過。」
「旭海哥,你該不會是……真的喜歡上我妹妹了吧?」不可能的,他們又不是因為彼此喜歡而結婚。
「無可奉告。」他的感情不必對外人交代。手機響起,他看了下來電顯示後接起。「赫太太,感謝你在百忙中還能想起我。」是打電話來叫他去接她嗎?嗯,她語氣溫柔點,他可以考慮。「什麼?要趕進度?今天不回家?」
第8章(2)
結束通話後,赫墨言兩道濃眉皺得像快打結了,但因為是工作,他要發火也無從發起。他自己不也曾有在公司睡三天的紀錄?
「怎麼了?我家小妹本來就是個工作狂。」見他臉上表情略沉,梁雪薔更加油添醋的說:「你知道她為什麼這麼熱衷室內設計嗎?女人啊,都是一樣的,當有情人當動力時,那賣命的程度又不同了。」羅政宇這號人物正好可以讓她拿來再度利用。
上一回宴會時,當她和赫墨言一起出現,梁冬薇和羅政宇正站在一起,羅政宇長相相當出色,相信赫墨言一定有注意到他。
「情人?」
「冬薇的前男友是個室內設計師,說起這位他可有名了,就是常常在一些國際室內設計雜誌看到的名設計師,Rick.羅。」
這個名字讓赫墨言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他並不知道梁冬薇和羅政宇交往過。
「他們曾經深愛過,當時羅政宇還是我男友呢,像冬薇這樣性子的人不惜背叛我也要和他交往,而身為我青梅竹馬加男友的羅政宇也不惜豁出去,就知道他們愛得有多瘋了。只是人家都這麼選擇了,我能怎樣?」
「既然連你這最大阻礙都成全了,他們後來為什麼分手?」
梁雪薔笑了。「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不想讓自己難過?冬薇可能因為她母親的關係,對愛情很卻步,她是那種一旦察覺到感情失控,會為了求自保、避免自己受傷害就放手的人。羅政宇當年應該被甩得很莫名其妙,因而選擇出國療情傷。」
她更進一步說:「上回在宴會看到他們站在一塊,我就覺得奇怪,我可不是危言聳聽吶,你要小心,畢竟他們當年不是不愛,也不是有什麼第三者介入,這樣的情況死灰復燃率非常高。」
這回赫墨言沉默不語。
最後她又補了一刀,「我一直無法理解,像冬薇這樣謹慎的人,為什麼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決定和你結婚?如果『代入』她媽媽影響她最深的一句話——不愛最大,因為她不愛你,所以在感情裡永遠不會輸,以此解釋,就可以理解她選擇這樁婚事的原因了。」
「所以呢?你想告訴我什麼?」他臉色都快變鐵青了。
「和不知惜福的冬薇比起來,我更值得人珍惜。」
「似乎是。不過,那個人一定不是我。」他起身欲離開,看著梁雪薔說:「冬薇不愛我的事她從來沒有隱瞞我,婚前我就知道,因此,娶一個這樣的妻子也是我的選擇。」
「那你為什麼……」仍要娶她?
「連不愛都可以告訴我,這樣的女人還有什麼秘密不能告訴我?」
梁雪薔呼吸一窒。赫墨言在護著梁冬薇,這種情況他還護著她?他是真的對她動心了?「你總有一天會後悔!」她恨恨的說。
赫墨言勾起嘴角。「如果真有那麼一天,真希望那天趕快到來。」
這是真心話,會後悔就表示迷戀不再,忽然看清楚一切,可現在的他……還處於心甘情願的階段——
心甘情願的等她只看著他。
心甘情願的等她走向他。
心甘情願的等她……愛上他。
只不過,可不可以不要再有那個姓羅的擋在中間啊?一想到那傢伙,他真的很難不在意……
赫氏夫妻最近都各有苦惱,彼此間難以啟齒或找不到適當時機說話,讓近一星期來,兩人之間的氛圍一整個不太對勁。
赫墨言注意到了,梁冬薇像是有話想問他,可欲言又止後,終究什麼也沒說。以前好像沒有這種狀況,她對他說話哪時會這樣斟酌再三,還客氣咧?
現在夫妻倆相敬如「冰」,只是他們的互動一向直來直往,什麼時候像這樣小心翼翼的像在拆彈了?感覺上就像怕破壞目前的和諧,卻不知道越是如此,互動越奇怪。
這幾天赫墨言在公司常閃神,這件事已經多少影響到他了,他覺得他們應該找個機會聊聊,再不好好談談,他又要出國出差了。這回出去他原本想約她的,可看她忙,而且是要去近一個星期,想一想還是算了。
況且他最近怪事不少,某個陰魂不散的女人時不時的出現在他公司,雖說是為了公事,但也不過是他這回出差剛好可以順道去看看揚鼎想投資建飯店的地點,這種在電話中就能說清楚的事,梁雪薔有必要這樣天天到德利報到嗎?當他公司是自家廚房似的。
他暗示過她,她卻說老朋友多年不見,多見幾次面有那麼困擾嗎?她送來自製的美食,他不好當眾給她難堪,唯一能做的只有將東西分送給員工吃,說不合他胃口。
他清楚這把戲梁雪薔玩不了多久,她一向不是個有耐心的人,只是她不時出現在他公司,她不怕「一人成虎」他可怕,更何況,她本身就是隻虎。
果然,她才出現個四、五次,上一次秘書就問他,聽說梁大小姐和他交往過?近來梁大小姐常出現在他們公司,是否意味著兩人「死灰復燃」?
梁雪薔是唯恐天下不亂嗎?
他和梁冬薇結婚的事知道的人很少,秘書和特助算少數知情的人,細心的秘書甚至由著他自結婚後不涉足聲色場所,若真過到重要的應酬,客戶又性喜漁色時,他也只是去那裡打個招呼,在十點前一定離開。
秘書也注意到老闆衣著配色上的不同,明明穿著最不喜歡的西裝,口裡抱怨著赫太太的跋扈,可老闆自己都沒察覺,他的眼睛在笑,神情甚至有些得意。
建築師出身的老闆攝影技術不錯,近來秘書又發現他喜歡拍天空,問了他,他只是笑,所以秘書想,一個男人會做一些奇奇怪怪的蠢事,絕大部分和喜歡的女人有關。
秘書知道老闆的改變是為了太太,但是不少員工仍以為老闆未婚,因此猜測梁大小姐是老闆近來改變的原因,他明知不是卻也不曉得如何幫老闆澄清。
但沒人想得到,梁雪薔玩手段是犯了赫墨言大忌,他下了命令,以後梁大小姐若到公司來,一律擋在樓下的會客室,不必通報他。挹資揚鼎的事他也撥款了,想不透兩人還有什麼再見面的必要。
這日他回到家中打開門,難得有人比他更早到家,因為客廳的燈是打開的。他瞧瞧看看,沒看到伊人蹤影,喚了聲,「赫太太?」
沒人回應。
「赫太太……」赤著腳踩在地球上,赫墨言走進主臥室找著梁冬薇,但裡頭連燈都沒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