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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簡瓔

  她想著太后的容貌和太上皇的容貌,再想想宇文琰的容貌……奇怪了,宇文玦的相貌跟這些人都不像,她卻覺得他眉目之間有些眼熟,彷彿在哪裡見過。

  「娘娘現在自個兒都內憂外患了,還有心思管寧親王是何人?」春景沒聽見主子嘀嘀咕咕的在自言自語些什麼,她掛心的是眼前對主子不利的情況。

  「內憂外患?」慕容悠有點納悶。「這話怎麼說?」

  春景蹙著眉。「娘娘被指為害玉妃娘娘流產的兇手,皇上前日又宿在凝雪宮,就是玉妃娘娘小產那日,這樣還不內憂外患嗎?」

  慕容悠不自覺的停了下腳步。

  原來前日他宿在凝雪宮,所以沒過來她這裡……

  春景續道:「皇上這陣子都留宿在鳳儀宮,卻又忽然去了凝雪宮,這不是說明了皇上也對娘娘的清白心存懷疑嗎?所以不願再過來鳳儀宮。」

  慕容悠一路沉默。

  他也懷疑她是害玉妃流產的兇手?

  翌日,空氣沁涼,天還未透亮,慕容悠又扮成宮女來到了斑斕池邊使勁的挖,她想快點證明自己的清白,她不想宇文琰懷疑她是那麼凶殘的人,連個胎兒都下得了毒手。

  他懷疑她是兇手,他信不過她,她很難過,而他去凝雪宮,去找綾嬪,她更難受,難受到一夜未眠,所以還沒天亮就出來了。

  她知道他對綾嬪不一般,進宮的這些日子時有所聞,皇上對待綾嬪不同於其他嬪妃,更有人說皇上無條件站在綾嬪那邊,無論發生什麼事皇上都會袒護綾嬪,只可惜綾嬪沒有生下一兒半女,否則位分肯定不只如此。

  他究竟是有多看重綾嬪,有多喜歡綾嬪?她和綾嬪同時掉進河裡,他會先救哪一個?這是她娘問過她的白癡問題,問她若是爹娘同時掉進河裡要先救誰?當時聽來是很白癡,加上她娘是笑嘻嘻地問的,但現在她還真想問問宇文琰,他那樣親吻她,若是她和綾嬪掉進河裡,他要先救誰?他……肯定是說綾嬪吧?

  想到這裡,她便更加使勁的挖、用力的挖!

  驀然之間,一抹她期待已久的氣味從土間冒了出來,雖然幾不可聞,但她還是認出來了。

  她趕忙用鏟子挖了一些到鼻下嗅聞,再用指甲勾了些舔了舔確認。

  就是這個沒錯!

  她欣喜若狂的拿出備好的瓷瓶,將瓶子裝滿了,就在她起身時,一枝羽箭悄無聲息的飛過來,當她看到時已經來不及了,雖然靈巧的躲過了羽箭,但她卻腳一滑直直跌進了池中,池面瞬間濺起兩尺多高的水花,而第二枝羽箭、第三枝羽箭接踵而至,全都射入了水裡。

  「小悠!」

  宇文玦目睹了她墜池的一幕,他的心倏地一緊,焦急的拔足朝她奔去。

  到了岸邊,他想也不想地飛快躍入池中,很快將她拖上了岸,待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她拖到較乾爽的樹叢邊,池面已恢復了平靜,只剩一圈一圈淡淡的漣漪,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

  「小悠!你怎麼樣?」宇文玦急忙檢查她的情況,見她雖然凍得渾身發抖、牙關打戰,但沒有受傷,這才鬆了口氣,忙在她胸口壓了壓擠出她腔胸裡嗆進的水。

  她身上的衣裳早被池水浸透,渾身濕漉漉,驀然一陣涼風吹來,她便瑟瑟發抖,他看了實在於心不忍便低下身去為她擋冷風,她闔著眼,纖長微彎的睫毛近在眼前讓他不禁一楞,怎麼有人的睫毛可以如此濃密?

  慕容悠腦袋暈乎,打了個噴嚏,頓時讓宇文玦回了神。

  他思索著,一共三枝羽箭都對準她,這分明是有人要加害於她!若是他沒有出現,怕是還有更多羽箭會飛過來。

  宮裡竟有人大膽行兇?但對著一個入宮不久的小宮女,為什麼?

  「小悠,你還好嗎?」見她打了個噴嚏卻沒有睜開眼睛,他輕輕拍著她的臉頰要將她喚醒。

  慕容悠並沒有昏過去,她是嚇到了,且池水雖然不結冰,但此刻是隆冬,她渾身都浸濕了,冷得要命的直打顫。

  聽見宇文玦叫喚的聲音,她總算是睜開了眼,第一時間看到宇文玦關切的臉色,她氣若游絲地道:「我沒事……你呢?」

  這寧親王人還真好,為了她這個微不足道的小宮女竟然跳進池裡救她。

  「我也無事。」他雖然也濕透了,但他有功夫護身,自小習武又是男子,較能抵擋寒氣侵體。

  「那就好……」堂堂親王,可不能因為救個小宮女出了什麼差錯。

  宇文玦面容肅然。「告訴我,你在宮外是否與人結怨了?還是你在宮裡得罪了什麼人?為何有人要置你於死地?」

  「我不知道……」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她也是毫無頭緒,這種事她娘沒教過她,隋夫人也沒教過她,而她現在腦中一片空白,覺得自己是不是在作夢,怎麼會有人要殺她?是衝著她來,還是有人在練箭,她不巧蹲在那兒?雖然她寧可是後者,但機會不大,那箭來得飛快,顯然有人要她的命……

  「沒事了,別怕。」他輕輕將她頰上貼著的凌亂髮絲撥開,柔聲道:「有本王在,絕不會再讓你身陷危機。」

  她秀眉緊獲,嘴角微翕,像是喉間有什麼梗著說不出話來。

  他莫名的想要保護她,她說在鳳儀宮當差,又是新來不久,想來向他皇嫂討個宮女不是難事……

  宇文玦見她臉色蒼白、嘴唇發青,身子直打哆嗦,便果斷地道:「這件事日後再來追查不遲,我先送你去太醫院!」

  慕容悠本想說不要,她不能去太醫院,去太醫院就穿幫了,可他已經抱起了她。

  他的步履飛快朝太醫院而去,還一邊說道:「幸好咱們約好了要在此地見面,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那人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第10章(2)

  慕容悠已稍稍回了神,這時才後怕了起來。

  他說的沒錯,若不是看到他出現,那朝她射箭的人只怕不會放過她,興許會過來看看她淹死了沒有,若沒有,再朝她補箭,等她被發現時就是身上插著幾枝羽箭的浮屍一具了。

  見她又打了個寒顫,大大的眼睛噙滿了驚懼的淚水,宇文玦心裡一緊,只當她是凍壞了,他情不自禁的以大拇指輕輕拭去她粉面上的水珠。「是不是很冷?忍會兒,就快到了。」

  他加快了步伐,只恨自己在輕功上的造詣並不高,且兩人皆濕了衣衫,無法抱著她施展輕功,他擔憂著,她直直落到池裡,池中有許多大石,也不知有沒有傷到哪兒。

  正焦急間,一抬眸,迎頭見到前方宮道上一大隊宮女太監侍衛過來,那為首步履如飛的不是宇文琰又是誰?

  天子在前,不管他再著急都要停下來。「參見皇兄。」

  慕容悠一震。

  皇上來了?!她的眸底掠過一絲懊惱,旋即飛快睜開眼又迅速閉上。

  他身著赤黃朝服,戴著朝冠,迎面疾步而來,顯得英氣逼人,顯然是要去上早朝。

  唉,為何偏偏遇到他?她要怎麼解釋自己此刻的模樣?

  不對,她為何要跟他解釋,又沒規定皇后不能扮成宮女,不能掉進池裡,不能給別的男人抱著,他都能去凝雪宮了,她扮成宮女又算什麼?再說了,當她為了查明真相投入所有的精神時,他又做了什麼?在聚霞宮眾人面前維護她,轉身卻是去了凝雪宮,對她不聞不問,只有她這個沒見過世面的傻瓜才會相信他那與她歸隱山林的告白,傻傻地把心丟在他的身上……

  「請皇兄恕臣弟此刻不方便見禮。」宇文玦請罪道。

  他見宇文琰臉上表情不大對,一臉的陰霾,不知是否在煩惱著北匈奴來犯?

  他雖然身無官職,居朝堂之外,不過也知曉日前關外八百里加急來報,北匈奴竟舉十萬大軍來犯,為了這件事,他知悉他皇兄這兩夜都在內閣和眾臣們挑燈夜議。

  匈奴民族極為野蠻兇猛,曾被他祖父平定,之後便一直伏低做小頗為安分,他父皇在位期間也不敢生事,這會兒定是見他皇兄初登基便動了心思。

  他很明白若沒將北匈奴一舉鎮壓,其餘小國如柔然、波連、向月等國也會蠢蠢欲動,也無怪他皇兄會夜難成眠了。

  饒是憂心國事,他皇兄也不是不講道理之人,他便直截了當地道:「皇兄,這個宮女落水了,臣弟正要送她去太醫院,請容臣弟先行告退。」

  宇文琰的火眼金睛瞪視著宇文玦懷裡的人兒,深邃犀利的黑眸一眨也不眨,似要將人瞪出洞來。

  她身上的宮女服此時濕漉漉的緊貼著她的身軀,想到她裡頭沒穿抹胸,穿著那兩片布料,他就十分著惱。

  她要找出真相證明她自身的清白,他由著她,可她讓別的男人碰著了她的身子那就不行,即便那人是他弟弟也一樣,他不能忍受這個!

  宇文琰目光深沉,臉罩寒霜。「把人給朕。」如果目光可以殺人,宇文玦此刻已經被他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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