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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簡瓔

  若有暗衛在,她做事多不方便啊。

  「雪綾——」他凝視瞧著她,聲音沉沉,「任何事,任何時候,你都能讓人找到朕,若是讓朕知曉你受人欺負卻還忍著,朕可是會生大氣的。」

  「臣妾明白。」她垂著首,好一會兒才道:「皇上,雪綾有個不情之請。」

  他喜歡她自稱雪綾,臣妾兩字總是有些生分。「你說。」

  她欲言又止地道:「皇上……今夜能否留宿凝雪宮?」

  她不是會提出這種要求的人,他稍一轉念,「是不是朕有一陣子沒在你這裡留宿,有人給你使絆子了?」

  她不語,也算是默認了。

  宇文琰神色不動,也不必問是誰了,宮裡見風轉舵的太多了。「朕今夜就留下來。」

  謝雪綾咬著下唇。「皇上,雪綾身子無法伺候皇上之事,雪綾希望只有皇上跟雪綾知道就好,皇后雖心慈敦厚,但身邊的人難免多嘴,若是傳出去,雪綾在宮裡怕也無立足之地了。」

  她說的有理,皇后他信得過,但鳳儀宮裡也有不少其他嬪妃的眼線。「朕答應你。」

  謝雪綾臉上猶自帶著淺淺笑意。「皇上為何那麼喜歡皇后,雪綾也想知道,皇上喜歡的想必是極好的。」

  「你說的不錯,皇后是極好。」某人的嘴角浮起一道弧線。「朕從來不知道,原來心裡裝了一個人是這樣甜蜜的感覺。」

  謝雪綾看著他春水般溫柔的目光。

  這樣的目光她也有,但不是用在他的身上,所以她很明白當一個人有了感情,也就有了弱點……

  第10章(1)

  聚霞宮東面的斑斕池,池面平亮如鏡,水質特殊,即便在隆冬時節也不結冰,連岸邊種的一排垂楊柳也長得特別好,據說是前朝崔帝為了討某個嬪妃的歡心,大興土木從地下引進了宮外的溫泉水入池,因此冬日也可以見到池裡荷蓮盛開的奇景。

  這倒叫慕容悠想起了含笑山腳下的那彎終年有溪蝦溪魚可捉的溪流,村裡的老人家也說,以前那彎溪流就跟普通溪流沒兩樣,是因為某年的地牛翻身改變了地理,鄰村龍泉山的溫泉注入了那彎溪流,才造就了那彎溪流長年不結冰。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要的東西到底埋在哪裡了?這池的範圍挺大的,每日來挖一點,何時才能挖到?

  看樣子,今天又要無功而返了。

  起了身,順手拍了拍裙子沾到的土塵,不料那處的土特別松,蓮足一滑,眼看就要跌進池裡了。

  「小心!」

  有個人眼明手快的拉了她一把。

  她伏在那人懷裡,心跳還是快得像要跳出嗓子眼。

  幸好這個人拉住了她,否則她成了落湯雞不打緊,被救起時還要解釋自己這個堂堂的皇后為何在這個時辰穿著宮女的衣服掉進斑斕池裡……誰讓這件事得隱密進行又不能假他人之手,她也是死求活求,春景和綠意才答應讓她冒險穿宮女衣服出來的。

  「你還好吧?」

  頭頂傳來一道磁性的嗓音,慕容悠這才想到自己還賴在人家懷裡,慌忙跳開。「我沒事!」

  那人又拉了她一把,有些莞爾地說道:「怎麼跳得這麼急?小心又掉進池裡。」

  怕被認出來,慕容悠垂下螓首,猶自慌亂道:「多、多謝你了。」

  那人等到她站穩了才鬆手,慕容悠瞥見他穿著稻禾色緞織綿五彩雲蟒袍,搭著玄狐毛的石青色大氅,這才後知後覺的知道救她的人並非太監也不是宮中侍衛,她忍不住抬眸看著對方。

  他的相貌俊美貴氣,身形修長挺拔,一雙星目如墨般深邃,氣質俊雅不凡。

  能在後宮隨意走動的男子,除了皇帝還有誰,肯定就是皇帝的兄弟了,自己這一身宮女打扮,要是被認出來就糗大了。

  宇文玦笑了起來,笑容溫暖。「沒想到這後宮之中還有人不認得本王,你是新來的嗎?」

  新來的皇后也算新來的沒錯,慕容悠點了點頭。「我是新來的。」

  宇文玦見她也不自稱奴婢,尚且還不熟悉宮中的規矩,果然是新來的沒錯,他含著淺淺笑意問道:「我是寧親王,你在哪裡當差?」

  形貌俊俏、明艷動人,眉目之間透著股靈透勁兒,以一個宮女來說她長得過分漂亮了,是後宮裡任何主子都不會喜歡的那種漂亮,太惹人注目了。

  「見過殿下。」慕容悠連忙見禮,恭敬答道:「我在鳳儀宮當差。」

  宇文玦若無其事地取下她頭上的落葉,微微一笑。「原來是鳳儀宮的宮女,難怪不識得本王了。」

  鳳儀宮之前是他母后的處所,他母后成了太后,遷至慈寧宮,鳳儀宮便空置了,一直到決定了皇帝的大婚日期才又佈置了起來,想來又進了一批宮女。

  「這是殿下的嗎?」慕容悠彎身拾起一個黃銅打造的長筒狀物品,瞬間像被電擊了一下。「這……這是望遠鏡嗎?」

  「你知道望遠鏡?」宇文玦驚喜地道:「這東西來自西洋,是本王一個來自西洋的友人相贈,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是啊!她是如何知道這東西叫望遠鏡?她是在哪裡看過?

  「我……我也記不清了。」慕容悠困惑地道:「殿下,這東西可以借我玩會兒嗎?或許玩會兒我能想起來。」

  宇文玦一笑。「這東西頗為有趣,能將遠處的景物放大,借你賞玩無妨,明日此時依然在此地相見,你再帶來還給我就行了。」

  慕容悠接過望遠鏡,朝他燦爛一笑。「多謝殿下!」

  宇文玦莞爾地看著她,一般宮女這時候都會福身才是,不過他反而喜歡她這樣不拘禮。

  「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叫小悠,悠閒的悠。」她禮尚往來地問道:「那殿下叫什麼名字?」

  宇文玦忍住大笑的衝動。「本王名叫宇文玦。」

  她自言自語道:「宇文琰、宇文玦……哦,都是玉部首,果然是天家,連取個名字都要那麼尊貴……」

  他更想笑了,在這宮裡誰敢直呼天子之名?

  他不減笑意地道:「小悠,你是新來的,尚且不懂宮中規矩,但你必須要知道在宮裡不能直呼皇上的名諱,本王一個人聽到無妨,若讓他人聽見了可是要問罪的。」

  慕容悠這才猛然想起自己現在是宮女!她忙對宇文玦福了福,說道:「多謝殿下提醒!奴婢一定銘記在心,不敢再造次。」

  宇文玦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溫和地道:「本王還要去慈寧宮向太后請安,明日見了,小悠。」

  「恭送殿下——」慕容悠目送他遠去,這時天邊已泛起魚肚白,早起上值的內官和宮人們有些已經出來活動,她也不能再挖寶了,只得先打道回府。

  她行色匆匆地回到鳳儀宮,從小門處進入,春景已經拉長了脖子候在那了。

  「娘娘可回來了。」春景忙把一件大氅給她披上,遮去了她身上的宮女服裝,連帽子也給戴上,這樣便萬無一失,可回寢殿的路上她還是忍不住叨念道:「娘娘要找什麼讓奴婢去找不就成了,何苦一定要自個兒出去找,要是被人認出來,後果不堪設想。」

  慕容悠好脾氣的笑道:「就因為你們不知道我要找什麼,所以我才得親自出馬,就算找到了,你們也不知道那就是我要找的東西,我不自己去找是不行的。」

  其實這話她昨天就說過了,估計是她凌晨又扮成宮女出去,春景才會這麼急。

  也難怪春景會急了,要是皇上來了,她們要說她哪裡?而她這個正主兒不在鳳儀宮裡,其他宮人卻一個不漏的全都在,這說不過去啊!

  「所以娘娘得說清楚啊,您不說清楚,奴婢又怎麼能明白。」春景仍是頗有微詞。

  慕容悠嫣然一笑。「就是說不清楚,我才不說。」

  殊不知,她要找的東西要靠聞的,而氣味這東西是無形的,要怎麼說清楚講明白?她也只能以身涉險。

  不過春景說的是不錯,被人認出她是皇后,後果確實嚴重,並非她認為皇后假扮宮女溜到斑斕池邊挖東西是什麼大事,而是一旦她被認出來就打草驚蛇了,她肯定再也找不著她要找的東西了。

  「對了,春景,你可知道寧親王是什麼人?」她懷裡還藏著望遠鏡呢,今日得好好玩上一天,保不定她就會想起來是在哪裡見過了。

  「寧親王嗎?」春景想了想。「應是皇上的弟弟,當今太后娘娘唯一的嫡子,當年太后位列四妃,就是生下這個兒子才晉位貴妃。」

  「太后的嫡子嗎?」她思忖著。「這麼說來,身份可要比尋常皇子高貴多了,卻還如此平易近人,真是難得。」

  太上皇殯天時,她對哭很慘的翼親王印象深刻,對寧親王就沒什麼印象了,他的表現似乎中規中矩,沒特別悲傷也沒特別冷血,神情哀戚,眸中含淚,就是個失去父親的兒子的合理表現,所以她當時也沒多看兩眼,才會面對面還認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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