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習慣她說出口的淨是些令人費解的菜名,眾人沒多置喙,只是任由她去變戲法。
不久,一股酸甜混雜的果香味在空氣中飄散開來,惹得他們紛紛停下手邊的活兒,往香味的發源處聚集而去。
「這就是所謂的什麼橙汁排嗎?」
「是橙汁雞排。」沈佑希微笑糾正。
「好香喔!」
「嘿!這可是我在家鄉最喜歡吃的一道菜,它可是好吃又很容易做。」
「可以吃看看嗎?」一名丫鬟心癢難耐的伸出手。
卻被旁邊的廚娘打了一下,「你是嫌命太長,還是活得不耐煩了?主子都還沒動手呢!輪得到咱們嗎?」
「沒差啦!我做的份量不少,不必擔心他們沒得吃;再說,待會兒不夠上菜的話,還有你們做的呢!」沈佑希爽快的將淋上香甜醬汁的作品端到他們面前,「你們願意賞臉的話,就試試吧!」
「真的嗎?那就不客氣了!」
「嘩!好好吃的樣子!」
「從沒看過這玩意兒呢!」
眾人品嚐過後,除了嘖嘖稱奇,更是讚不絕口。
「好特殊的香氣!你們在吃什麼?在下可有榮幸也一飽口福?」一記含笑的男性嗓音加入他們。
只見一張笑盈盈的俊朗面孔映入眼簾,沈佑希正猜測著他的身份,眾人已紛紛行禮。
「六皇子。」
「見過六皇子。」沈佑希也客氣的朝那名翩然俊雅的男子行禮。
「這道菜是你做的嗎?」盯著她手中的瓷盤,秦浩彥好有興趣的問。
「正是拙作。」她俏皮笑道,對於一臉和煦的他,沈佑希很有好感。
「能嘗嘗嗎?」不曾聞過的香氣讓他心生好奇,也跟著食指大動。
「當然沒問題,六皇子不嫌棄的話,就請嘗嘗吧!」她巧笑倩兮。
這一幕恰巧被遠在十餘尺外的齊御群撞見,讓他原本有些漫不經心的笑顏倏地一斂。
「你說這道菜叫什麼來著?」吃下第一塊後,秦浩彥驚奇的又拿起第二塊。
「是橙汁雞排,以柳橙和蜂蜜等材料做出來的。」沈佑希簡單解釋。
「香酥滑嫩的雞肉帶著酸酸甜甜的奇妙滋味,真是令人意猶未盡……沒想到三皇子府裡還藏了這麼一個善廚的俏姑娘,果然是臥虎藏龍。」含笑的雙眸熠熠生輝。
「看來我不小心在這道菜中加入太多蜂蜜了。」沈佑希頑皮道。
這也是她喜歡做菜的原因——每看見他人因吃了她做的菜而露出愉快、幸福的表情,她就會感到無比的滿足。
「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此時齊御群已趕到,他陰鬱的瞳眸直鎖著沈佑希。
「不是你宣佈休息一會兒嗎?在你忙著和群芳打情罵俏之際,我難道就不能來祭祭五臟廟嗎?」秦浩彥無辜的問著臉上帶笑,眼底卻完全不見笑意的好友。
「那些美人都是特地為你準備的,怎麼今年你一反常態,未對任何一位示好,難道她們都不符合你的脾胃嗎?」
秦浩彥朗聲大笑,「你非得在這個節骨眼破壞我的名聲嗎?」
「你若真這麼惜名,先前就不會不斷以飛鴿傳書提醒我,要我精挑細選來到場邊觀戰的姑娘們了。」齊御群冷哼。
「我改變主意了,或許在這裡好好享受美食也不錯。」秦浩彥看著正要回去繼續忙碌的沈佑希,笑吟吟道。
好友的熱切眼神讓齊御群的笑意更是僵了幾分,「這些粗茶淡飯,你吃得慣嗎?」
「粗茶淡飯?」在沈佑希沉下小臉的同時,秦浩彥則是噙笑道:「在我看來,這位姑娘的手藝已足以與御廚媲美了,若你還要嫌棄的話,不如將她給我如何?反正你這裡應該是人才濟濟,少她一個應該不會怎麼樣吧?」
「你那裡難道還缺下人嗎?」齊御群強笑著。
「下人是不缺,倒是缺少色藝雙全的侍女,倘若你肯割愛,我一定會好好珍惜的。」察覺到好友的眉頭愈鎖愈緊,秦浩彥笑得更開懷了。
瞪著你一言、我一語的兩個男人,沈佑希的臉色愈來愈難看——他們是將她當成什麼了?她是可以買賣交換的貨物嗎?
「等等……」她自覺該是挺身自衛的時候了,若是再不出聲,說不定下一刻這筆生意就這麼成交了!
但齊御群沒給她說完的機會,「如果你堅持的話,我當然是無所謂,不過這丫頭的性子,你不見得領受得了。」
這個該死的人!沈佑希氣得握緊拳頭,就算她平常對他不是百依百順、言聽計從,他也沒必要在遠道而來的貴客面前這麼不給她面子吧?
瞥了暗自主悶氣的沈佑希一眼,秦浩彥的目光顯得更有興趣了,「能讓好風度的你這麼說,我倒真想領教領教。」
若是在平時,齊御群說不定早就答應了,但這一刻,他竟遲遲無法點頭,就連他自己也說不出原因為何。
等了老半天仍然得不到任何回應,秦浩彥笑容可掬的轉朝沈佑希下手。「你呢?要不要考慮考慮?反正你主子身邊美女如雲,不會在乎少一個的,再說到我舍下的話,我可捨不得讓你這樣灰頭土臉,太暴殄天物了。」
以齊御群的聰穎敏銳,不會看不出好友眼底那明顯的諧謔,但此刻他卻僵著問:「你這話的意思是我虧待她了嗎?」
「當然不是,我只是覺得,這丫頭也算是天生麗質,又擁有極佳的手藝,若是能好好打扮的話,相信會十分出色……」
「好了,這些都不重要,以後再說吧!」齊御群一個箭步擋在沈佑希身前,瞅著顯然已忘了今天的目的對手,「你休息夠了嗎?我手癢了,咱們才比完騎射,接下來就此劍術如何?」
「就依你!」答應的同時,秦浩彥不忘信手又拈來一塊橙汁雞排送入口中。
「記住你的身份,別活像餓死鬼投胎似的,」齊御群忍不住白了嘴巴一直動個不停的好友一眼。
「哎呀!我在你面前向來都是肆無忌憚的,再說,你幾時開始會在意這種小事了?」
「從你方才騎射贏我的那一刻起。」皮笑肉不笑的橫了一眼秦浩彥,齊御群昂首闊步走了。
「姑娘,待會兒就要比劍了耶!這可是你家主子的強項,一直以來,我的戰績都是輸多勝寡,你能為我祈福嗎?」
「祈福?怎麼做?對天祝禱嗎?」沈佑希一直垮著的小臉終於換上新表情。
「不是。」隨意將手在錦衣上抹了抹,秦浩彥將腰間的佩劍遞到她面前,爽朗笑道:「喏,將你發上的青絲帶繫在這把劍的劍柄上就行了。」
「就這樣?」
「就這樣,很簡單吧?」
「你沒事把女人的髮帶綁在劍上做什麼?」
「咦?你不是早就走了嗎?」秦浩彥奇怪的看著去而復返的齊御群。
「本來是那樣沒錯,但……你這是哪門子的祈福方法?聽都沒聽過,所以我回來不恥下問,可以吧?」俊唇扯出笑。
「當然。」秦浩彥回以粲笑,「不怪你不知道,因為這是我們開陽國的傳說——據說若是在出戰前能得到心儀女子青絲上的髮帶,並綁在劍上,就能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咧!」
「你幾時相信起這種無稽之談了?」齊御群訕笑著,「再說,傳說明明說是要心儀女子的髮帶,你這種隨便湊和的也能奏效嗎?真是可笑!」
「為何不行?我以為你也跟我一樣,是相信一見鍾情的人。」秦浩彥輕笑。
「你……」齊御群聞言,不禁為之語塞,「算了……若你真覺得這樣有意義的話,那你就慢慢綁吧!我先到前方去等你。」黑眸朝天一翻,他有些受不了的走了。
「就算不相信,也不需要這麼不以為然吧!」沈佑希朝他吐吐舌,扮鬼臉。
一旁的秦浩彥則是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他還是生平第一次見到摯友這般反常呢!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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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您沒事吧?」在床邊監看大夫們替主子診治傷勢,朱定邦難掩心焦的再次問道:「要不要屬下進宮請太醫?」
「不必了,屆時父王又要問東問西,麻煩!」
是的,劍術一向過人的齊御群這回不知怎地,竟在陰溝裡翻船,敗給一直是他手下敗將的秦浩彥。
直到現在,他仍不確定自己是如何受傷的,只記得那條碧綠色髮帶在風中飄揚……
「但您受傷不是小事……」
「放心,不過是輕傷罷了,若是真的不行的話,我會說的。」瞥見門外有道纖細身影逐漸靠近,齊御群很快的下令,「好了,沒事了,你們先退下吧!」
「但您的傷處尚未包紮完畢……」
「讓她做吧!」剛毅的下巴朝恰巧進入的沈佑希一頂。
眼見主子的臉色不容辯駁,朱定邦乖乖的領著大夫們退了出去。
「你過來。」齊御群的臉上完全沒有平日的戲謔神情。
沈佑希認命的朝他走去,開始替他處理傷處——這裡就只剩他倆,難道她能期望他會自己動手處理傷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