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聞言,訝異地望她,她紅著臉,也不知是喝太多了,或是為自己的發言感到羞赧。
「你不會不知道吧?」他笑問。每回看她神情窘迫,他就忍不住想逗她。
「我是說,」她垂斂眸,不敢看他閃亮的眼神。「除了那件事以外。」
「那就……看你高興吧。」
「看我高興?」她訝然。
「只要你能在床上滿足我,你就算整天在家裡無所事事,我也不在乎。」他話說得好露骨。「看你要發呆還是畫畫,都無所謂。」
什麼嘛,也就是她對他而言,不過是滿足慾望的工具嗎?
她懊惱地咬唇。
「不然呢?」他逗她。「你認為一個情婦還應該做什麼?」
「不用煮飯嗎?打掃洗衣服,都不用做嗎?」在她想像裡,一個情婦應該將一個男人在各方面都侍候得妥妥貼貼。
紀天睿朗聲笑了。「那是女傭的工作,這個你不用擔心,我有請鐘點管家,你要是嫌不夠用,我們也可以聘一個全職管家來。」
難道她的功用就只有替他暖床嗎?她不悅地想。
紀天睿猜到她想什麼,笑著伸手揉揉她的頭。「好吧,那再加一條,你得負責在家裡陪我聊天,哄我開心。」
「哄你開心?」她蹙眉。
這點對她而言,比陪他上床還困難。
「一點也不難。」他寵愛地輕刮她鼻尖。「你不知道,光看你現在這種表情,就夠讓我開心了。」
「我的表情有怎樣嗎?」她不解。
「一副我在說天方夜譚的模樣。」他笑著喝口酒。「你就這麼不相信自己嗎?老實告訴你,你很能取悅我。」
那是因為他這人很怪,其他人才不覺得她有任何令人愉悅的才華。
她自嘲地撇唇,他看見她這表情,又笑了,不覺湊近她,額頭與她相抵。
她又被他親暱的舉動嚇一跳,但這回,她沒有逃,強迫自己定住不動。
「奇怪,不對勁。」他稍稍離開她,深思地啜飲紅酒。
「哪裡不對了?」她反問。
紀天睿若有所思地盯著她。「你不應該這麼快就投降的,記得我們去吃飯前,你還說只是答應暫時在我這裡住幾天,不准我隨便碰你,怎麼才過了幾個小時,態度就軟化了?」他頓了頓,嘴角詭譎地挑起。「難道是因為彭欣欣?」
她一震,他的敏銳教她一時有些心慌,他該不會猜出她是想報復彭欣欣吧?
「我就知道你吃醋了。」他做了另一種解讀。
「什麼?」她愣住。
「因為嫉妒彭欣欣,你的態度才會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吧?」他似笑非笑地猜測。
她冷嗤,賞給他一記少自作多情的白眼。
他卻裝沒看見,再次靠近她,帶著酒味的呼息性感地吹拂她臉上每一個敏厭的毛細孔。
她一陣顫慄,忽冷忽熱。
然後,他開始更進一步地挑逗她,俊唇輕柔地擦過她頰畔,然後咬住她耳垂。
她驀地倒抽一口氣。
「怕嗎?」他啞聲問。
不是怕,是一種……期待,她的心跳得好快,全身燥熱,腦子暈暈沈沈。
接下來他會對她做什麼?她又能允許他做到什麼地步?她有些舉棋不定,想推開他,又莫名地希望他繼續。
他的唇來到她的唇,穩穩地攫住,一口一口,慢條斯理地吸吮。
她命令自己別動,可他接吻的技巧太溫柔,太高明,太惹人心動,她不自覺地想回應他,唇瓣輕顫著。
半響,在連她自己也未察覺的情況下,她輕輕地回吮他。
他感覺到了,下腹一股慾望翻騰,大掌扣住她後頸,將她壓向自己,更狂野、更放肆地吻她,舌尖趁她不備之際,靈巧地鑽進她口腔,纏住她溫暖的舌,與她恣意糾纏。
她被他吻得喘不過氣,迷亂地輕吟。
他聽到那嬌吟,更興奮,費了好大的勁才勉強控制自己,抽離自己的唇,望進她迷離的水眸。
他在她眼裡,看見曖昧的應許,知道她終於答應了,當他專屬的女人。
「可是,我不會娶你。」他事先警告,很怕女人一旦與男人上床,就會墮入愛的魔障,到時纏著他不放,他可受不了。
而她的回應,既冷漠又挑釁——
「我也不想結婚。」
第4章
「所以,你就在家裡養了個女人?」
夜晚的酒吧,還未到最熱鬧的時段,稀稀落落散坐著幾個客人,其中包括紀天睿和他的好友楊斯翰。兩個英挺有型的男人一進酒館,立刻便成為女性們行注目禮的焦點,他們卻無視週遭愛慕的視線,逕自交談。
楊斯翰聽紀天睿坦白自己與孫巧薇相識的過程,頻頻冷哼,最後更是睜大眼,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你真的把那女人養在家裡嗎?」他狐疑地確認。
「是啊。」紀天睿點頭。「她已經住進來兩個禮拜了。」
「兩個禮拜?」楊斯翰倒抽口氣。他連跟女人單獨相處一天都覺得透不過氣,這傢伙竟然跟那女的同居了兩星期?「你瘋啦?」這是他的結論。
「我哪裡瘋了?」紀天睿好笑地反問。
「還說你沒瘋?那可是個『女人』耶!」楊斯翰慎重地強調關鍵字。「女人這種動物就該敬而遠之,你居然還不知死活養一隻在家裡?」
「我說你啊,別老是把女人當瘟疫好嗎?」紀天睿快被麻吉的反應笑翻了。「你喝口酒,冷靜一點。」
「我很冷靜,OK?」楊斯翰不以為然地白好友一眼,但還是很聽話地一口灌了大半杯酒,只是黃湯下肚,他還是愈想愈不對勁。「天睿,我記得你以前不是說過嗎?你的婚姻是一樁買賣,一定要找到最佳合夥人,所以你絕不會浪費時間跟條件不合的女人玩戀愛遊戲。」
「我是這麼說過。」紀天睿下否認。
「那你現在在幹麼?」楊斯翰指責地問。「你不就是在跟那女人談戀愛嗎?」
「誰說我跟她談戀愛了?我只是把她養在家裡而已。」紀天睿澄清。
「你的意思是你不愛她?」
「是。」
「見鬼!」楊斯翰才不信。「你不愛她幹麼將人家養在家裡?你嫌家裡米糧太多啊?」
「她那小鳥胃,吃不了多少的。」這個死板的麻吉說的話真是令紀天睿又好氣又好笑。「而且我養她,是因為我喜歡她,想要她,這跟愛是不一樣的。」
「哪裡不一樣?」
「你這個劇作家怎麼會不明白?就是肉慾跟靈性的分別啊。」
「就因為我劇本寫多了,我才更清楚。」楊斯翰反駁回去。「像你這樣就是典型的那種死鴨子嘴硬的男主角,明明就是愛上女主角了,還騙自己只是渴望她的身體,跟愛情沒關係。」
「本來就沒關係。」紀天睿很堅持。
「好,那我們叫子航跟昭宇來評評理,看到底有沒有關係?」楊斯翰話才剛說完,另外兩個遭他點名的男人便相偕走進酒吧,同樣地,又惹來一陣驚歎的注目。
「太好了,你們都來了!」楊斯翰要遲到的兩人各罰一杯酒,然後迫不及待地宣佈:「你們猜怎麼著?天睿這傢伙竟然在家裡養了個女人!」
「什麼?」
葉子航和程昭宇雙雙擺出極度震驚的表情,這消息的威力,可是直比原於彈爆發。
「快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就是啊,他三年前遇到一個女的……」楊斯翰代表發言,以他劇作家的才能,適度地裁剪刪節,在高潮的地方又盡情地加油添醋,滔滔不絕地講述一篇精彩的愛情故事。
別說葉子航跟程昭宇聽得目瞪口呆,就連紀天睿本人都不禁要懷疑,這到底講的是不是他本人的故事?怎麼瞬間變成那種超灑狗血的青春偶像劇?
十分鐘後,楊斯翰講完故事,四個大男人同時陷入深思,一片靜默。
紀天睿默默喝酒,看著三個大學時代認識的死黨,四人一路走來,友情始終如一,不但每個月定期聚會,平常也會不時聯絡,相互關心,這回他決定包養一個女人,肯定在其他三人心海惹起軒然大波。
話說他們這四個黃金組合,平常號稱「大男人俱樂部」,一向就是高唱單身萬歲、自由至上,將女人視為麻煩之物。
葉子航,一向信奉「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信條,認為衣服穿舊了,就該買新的,女人當然也是一個換一個,舊不如新。
程昭宇,雖然有個從大學時期就交往的親密女友,卻總是擺出傲慢的態度,總之女人乖乖聽男人話就好,最好不要有太多意見,惹人心煩。
楊斯翰,他可是這裡頭最最厭惡女人的一個,女人對他而言是病毒,沾上了就有危險,最好速速遠離為妙。
至於他自己嘛,雖然不排斥女人,也樂得與眾家名門淑媛周旋來往,只是他關注的從來不是她們本身的相貌人品,而是她們身上標記的家世背景,他與她們交往,更像是生意上的接觸,非關男女曖昧。
「你該不會打算背叛我們大男人俱樂部吧?」長考過後,葉子航代表眾兄弟發言,語氣滿是鄙夷,眼神十分不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