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有辦法,讓他這樣貪戀著她?
這樣軟軟的身子、這樣軟軟的語調,他渴望多久了?
這麼多年來,他的心猶然不變,她始終在他心裡佔據最重要一位,現下她這般坐在他腿上,他擁她在懷中,如此重溫著彼此,他難以放開啊。
「周丹,你說,我為什麼會這樣愛你呢?你究竟,給我下了什麼藥?」他在她耳畔低低吐息,溫熱大掌從她上衣下擺探入,他練習多年的吉他,指腹帶繭,粗粗地滑過她腰際,她一陣輕顫。
「書、書齊?」她語不成句。他不會是想,就在這裡和她?
「嗯?」他的聲音低沉沙嗄,性感得要命。
「你、你的手?」他挑開她胸衣,掌心覆住了她全身最柔軟的部位,帶著疼惜的。
她還有話要說,是很重要的話,可他的挑逗、他的氣息、他的愛撫,在在讓她像快要化掉的奶油,她無力抵抗他的魅力。
「周丹,可以嗎?」他的吻綿綿密密,落在她耳際、她頸背、她髮根,他的呼吸漸漸濃沉。
「周丹,可以嗎?」
她已無法思考,像不小心飛入陷阱的蝶,被他用情絲密密纏繞,她飛不出那張他細細織就的情網,只能看他一步步靠近,然後等著他將她蠶食鯨吞,徹底拆吃入腹。
「周丹,好不好?」得不到回應,他再低聲問,唇齒密密流連她頸項。
隱約,他瞧見她點了頭,他抱起她,瞧見左側有另一扇門,那應該是房間,他遂問:「你的床,夠不夠兩個人睡?」
她臉蛋埋進他頸窩,輕輕地點頭。
然後,他抱她進了房,將她放在床中央。
他深情俯視她,帶電的粗糙長指在她身上恣意滑走,是柔和唯美帶著淡淡傷楚的小調,也是熱情愉悅的大調,音階激昂地上行、升高;他們像兩個受傷的靈魂,不住地在彼此身上尋求慰借,高溫的軀體,熱情纏綿、兩相交纏。
那些過往的甜蜜,似是重回心坎,他的愛那麼多、那麼滿、那麼濃,就要溢出來,他深狂地將滿腔熱愛注入她的身、她的心。
她低低喚著他的名字,然後輕輕哨咬他肩膀,而後細聲啜泣。
他對她一直都是這樣溫柔,這樣熱情,這樣堅決,卻又能輕易放手,她到底,要怎樣衡量他對她的愛?
她是這樣徹頭徹尾地愛著他啊,卻又輾轉著不安。
如何是好?她該如何是好?
熱愛終了,一切回歸寧靜。
她背著他,帶汗的他大手一探,從她身後將她圈入懷,他下顎抵著她發心,輕輕喟歎:「周丹、周丹、周丹……你知不知道我多喜愛你的名字,很俏麗,就像你的人,俏靈靈的。」
周丹睜著眼,小臉微有哀傷,似是掙扎著什麼。
「書齊,我們談談好不好?」良久,她終於開口。
「好啊。」可真難得呢,他們之間向來都是他要求談話居多,現下她主動表示想與他談話,怎麼會不好。
他將她翻轉過來,灼灼目光鎖住她。
她望入他眼底,那爍動的光、那晃動的流,像黑夜的燦燦煙花,溫暖而明亮,她看得出他心情扱愉悅,想起自己將開口的話,又遲疑了。
「怎麼了?」他傾近她面容。
「不是有話想說?」
緩緩垂睫,不看那雙正炙熱發光的眼,她悵悵開口;「書齊,你以為我是為了什麼在氣惱你?為了什麼而傷心?」她秀眉輕鎖,眉心間染著淡淡愁緒;「並不是因為你決定和茉莉到維也納。」
聞言,他心驟跳,有什麼不安的分子在空間流動,「……那麼是……?」
「你不明白嗎?我在意的不是你合誰去哪個國家,我難以釋懷的,是為什麼你可以隨時放掉我的手?為了恩情,你可以不要我的愛情,那麼下一次,你又會拿什麼你自認為正當的理由再度放開我?」她沒有揚聲,沒有怒氣,平鋪直敘著,姿態沉靜得救他害怕。
「不會!周丹,我再不會放開你。」他食指抬起她臉緣,怕她消失似的,態度有些急切。
「這些年我不是沒檢討過我自己,我也不是沒後悔當年選擇的是還報恩情,倘若能重新選擇,我再不會將愛情擺在恩情之後。」
她看著他。
「我該如何相信?」被傷過的人,總是較難釋懷,她執拗的、鑽牛角尖的,把自己逼進死胡同。
「周丹……」事情發展驟轉,變成這樣,他有些挫敗,心慌慌的,聲嗓低啞。
「一開始是我要求一夜情,那是為了和學長賭氣,為了證明我不是他口中永遠都沒男人愛的女人,和你有過親密關係後。我沒打算再與你有什麼接觸的,可是你卻硬要走入我的生活,因為學長,我曾經以為我可以不要愛情的,但你執意給予,我無法不動心。」她笑看著他,眼淚卻不由自主落下。
「我以為我會一直在深淵,你卻拉著我的手,帶我體會天堂的美好;跟你在一起的那段時間,是我人生很快樂的一段時光,我總以為你是我的救贖者,總以為從此可以跟著你快樂飛翔,但最後你卻又親手將我推落谷底,這樣的你,要我怎麼相信這次你不會再鬆開我的手?」
他的愛,給她希望也給她絕望,她難計算難衡量,她難取捨。
怎麼做,似乎都很傷,但總要有個結果。
「讓你快樂,確實是我一直想做的事,但現在看來,我並沒有做好。」他自嘲地笑了聲,長眸似微微紅著,那燦燦光流消逝,目光呈現的是看不見未來的灰澀。
「周丹,你還想說什麼?」
「我們——」她菱唇張張合合,幾度欲言又止,那雙水亮大眼流轉哀哀波光。
「我們……不要再見面了。」垂下眼簾,她咬著下唇。
左胸下的臟器猛烈一縮,明知不會是什麼好答案,仍是不住泛著疼痛,郭書齊眨了下發酸的眼瞼。
「你,不愛我了?」像是得了傷風,他喉間異常沙啞疼痛。
她垂斂的眼簾發顫也發燙,貝齒更下陷唇腹幾分,好疼。
「周丹,因為不愛了,所以不願再見我?」他深沉著眉宇。
頭,她發燙的眼眶直落著淚。
「那我們剛剛的恩愛算什麼?」他逼問著。
「周丹,你回答我。」
她睜看水花花的大眼。
「書齊,我愛你,即使我們之間空白了那麼多年,我仍是愛你,就是因為愛你,所以剛才的親密我心甘情願,可是書齊,光是我愛你那還是不夠的,我對你沒了信心,就算兩個人在一起,也不會長久,我會時時擔心你又放開我的手……這樣,怎麼可能愛得快樂自在?」
他聞言,陷入深長心事。
是啊,她說得對,若愛,有著彆扭,有著不信任,那沉潛愛裡的他們,又怎麼快樂、如何自在?
「不再見面,你會比較快樂嗎?」他在平淡的音調裡,揚了揚唇角,苦笑。
她望見他眼底的蒼涼,突覺一陣傷楚的茫然。
「至少,不用害怕著不知道哪時候又要成為一個人。」那還不如讓她一直都是一個人,別讓他留不太多屬於他的痕跡,省得她往後傷心。
聽懂她意思了,他靜悄悄端詳著她那張讓他貪戀不已的臉龐,用一種思念的情緒,片刻,他抬手輕觸她面容。
「我說過,我最想做的是讓你快樂,而今,我似乎也只剩下成全你的快樂這個選擇了。」他拿著一雙深憂的黑眸看她,溫朗的眉宇這刻蹙看靜靜的傷痛。
「如果不再見面能讓你快樂,就這樣辦吧。」他將手抽離了,也一併抽掉她的幸福,但這刻的她卻執拗的認為,這樣的她,才能過得更好。
她怔怔看著他下床著裝,看著他轉身離開。
人生好像就是這樣走走停停、去去留留而已,那麼最後她身邊剩下的,到底是什麼?
第10章(1)
周丹想了許久,還是決定再幫小熏上一次課。
不知道會不會遇見他?依他和小熏哥哥的交情,是很有可能的。
不過幾日光景,她發現自己異常思念他,但想見不能見,因為一旦見了,他的影像會在她心上逗留更久,只會愈清晰,不會褪色斑駁。
也許會撞見他,但是她對小熏不能沒有責任,無論如何,都得親自來告知這是最後一堂課,這堂課上完,她再不會出現在這裡,自然不會碰上他。
她在門口停留一會兒,按了門鈴,開門的依舊是小熏媽,她笑著頷首,隨即走進門裡,直往樓上。
小熏的琴房門敞開著,周丹走了進去,看見她坐在鋼琴前發呆。
周丹按下一個琴鍵,發出聲響,笑道:「要上課了,還發呆?」
小熏緩緩拾臉,再看了看壁上掛鐘。
「咦?老師,你遲到五分鐘喔,這可是不曾發生過的情況呢。」
周丹面容略有尷尬。
「有事,耽誤了一點點時間,你放心,我會上足一個鐘頭才下課。」
小熏不以為意,長長地哦了聲。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