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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蔡小雀

  「王爺說笑了。」還有些頭暈目眩搞不太清楚現況的苗倦倦乾巴巴陪笑,拚命搜腸索肚想出自己幾時又惹毛這位老大的原因,「王爺是北地的王,是王府的主心骨,還是後院眾家姊妹的天,奴婢雖身為低等小妾,素來萬分崇敬王爺,又怎會認不出王爺的天人之姿呢?」

  饒是十分清楚這妮子貪生怕死、胡說八道的種種不良劣跡,狂怒跳腳中的玄大王爺偏偏聽了這番話,胸口澎湃洶湧的怒火還是不自覺地消散了三分,一絲喜意悄悄溜上心田。

  「哼!」然身為金尊玉貴的王爺大人,心下不提,面上依然保持冷冰冰黑臉。「當本王沒聽過諂言媚語,三兩句話就想打發了嗎?」

  第5章(2)

  「唉。」看著面前這個明顯等著人來哄的傲嬌王爺,苗倦倦心裡真是滋味複雜萬千。

  她真不明白,為什麼他誰都不找,愣是要找她糾纏?難道真是閒到發慌了?還是她臉上非常明顯刻著「歡迎拍打褻玩」?

  「數三聲,給本王個不就地斬殺或當場要了你的理由。」玄懷月見她悶不吭聲,又火大上來,咬牙字字自齒縫中迸出:「否則休怪本王不、客、氣、了!」

  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下意識蹭著身子往後退,臉上堆起滿滿討好的笑。「因因因……為王爺英明神武人見人愛,自自自是不屑同苗倦倦一個小小姬妾一一一般見識啊!」

  他看著她怯生生慌亂亂如初生兔子,再無半點平素令他看不順眼的萬事不經心,嘴角不禁略感滿意地往上勾,怒氣消去,逗弄她的惡趣味興致又上來了。

  「證明給本王看。」

  「欸?什麼?」

  「既然本王英明神武人見人愛,想必在卿卿的心中,也是愛極了本王的。」他一抖身上繡金勁袍,英姿瀟灑地盤腿而坐,似笑非笑地瞅著她。「可本王素來信奉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若是卿卿能以實際行動說服本王,本王就考慮暫且今日放卿卿一馬,嗯?」

  卿……卿卿?

  狄大王果然不愧風流大師風月老手,一面挾帶王者英朗霸氣,還能一面口吐這柔情肉麻暱語,難得的是兩者竟不相互衝突,反而合併成了種令人屏息的勾魂蝕骨放蕩不羈,惹得人春心翩翩飛。

  犯規犯規犯規!堂堂一國王爺用美色和肉體勾引人是可恥的!

  苗倦倦吞了口不該亂流的口水,努力將視線從他笑得又邪又魅的「英俊美貌」上頭移開來,試圖抖落身上莫名失控飆升的灼灼燥熱感,不無憤慨地撇了撇唇。

  「不願意?」轉瞬間春風消失,酷寒驟降。

  「怎麼會呢?呵呵呵呵……」她像被燙著般立時彈跳起來,滿面諂媚小手緊緊握住他修長的大手,賣力地上下猛搖一通,以示賣好。

  這妮子果然吃硬不吃軟,幸而本王通身上下無一處不硬……

  玄懷月全然沒意識到自己笑得眉眼春懷蕩漾,偏還假意一臉凜然正經八百,彷彿剛剛心起邪念勾惹小妾娘子的狼虎男人不是他本人,又復哼了聲,「貧嘴!」

  「是奴婢不好,讓您生氣了,王爺息怒。」她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還是只能可悲地屈服討好於淫威之下。

  「本王是那等心胸狹窄會同個小女子斤斤計較之人嗎?」他哼得更大聲了。

  苗倦倦雙手捧住腦袋,一時間真想狠狠朝地面咚咚咚猛敲。

  蒼天啊!你收了我去吧!

  就在此時,一隻溫暖生了薄繭的掌心驀然落在她額際,「不舒服?」

  她一震,呆住,心沒來由重重地跳了下。

  他銳利霸氣的目光一反往常,專注地盯著她,蹙起的眉心有淡淡的憂慮,在檢查過她額際溫度後,眉宇皺得更緊了。「你在發熱。病了為什麼不說?」

  「我……」病了嗎?她愣愣地望著他。

  「還以為你掛病牌子是在鬧脾氣,沒想是真病了。」他皺眉,隨即將她攔腰抱起,面色凝重,低頭看著她的眼神卻頗溫柔。「閉上眼。」

  「耶?」為啥?

  「你怕高。瞧不見就不怕了。」

  她腦袋嗡嗡然,渾身忽冷忽熱,各種亂七八糟的感覺充斥心口,分不出究竟是喜是悲是驚是茫然,在他有力的懷抱裡,她只覺昏昏沉沉起來。

  也許她真的生病了,否則怎麼會覺得這個男人的臂彎很溫暖、很安心、很……可靠。

  向來好吃好睡、三百年沒傷風過一次的苗倦倦還真受了風寒,這一病就是連躺三天下不了床。

  最嘔的是人家美人臥病都是楚楚可憐,偏生她是發燒同喉疼齊來、鼻涕和噴嚏齊飛,擤了三天的下場便是雙眼紅腫若杏,鼻端破皮出血。

  病得跟蓬頭鬼似的,最是不想見人,卻還得被迫「接見」那些宣稱來探病的後院「好姊妹」。

  屁啦!哪是來探視她的?還不都是擠著蹭著搶著要來看坐在她床邊守著的那位大王?

  苗倦倦苦著一張紅紅白白慘不忍睹的病容小臉,無言地望向這三天來每到喝藥時刻必不缺席榻前的玄懷月。

  「王爺……咳咳,奴婢喝過藥了。」她被滿屋子鶯鶯燕燕的憤恨嫉妒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又被各種胭脂水粉花香薰得氣息混亂,終於再也忍不住大著膽子開口趕人了。「王爺公務繁忙,何不——」

  他臉色一沉,「這偌大王府都是本王的,本王想什麼時候走就什麼時候走!」

  這沒心沒肝的,想他一堂堂威風凜凜雄霸北地的當朝親王,紆尊降貴親自前來盯她喝藥,不感動不感激也就罷了,居然還攆他走?

  普天之下有哪個女人不視他為天人為戰神,又有哪個女人不想博得他的青睞和寵愛?就唯獨她,看著他的眼神裡非但沒有深深的癡迷和愛戀,反而清清楚楚地浮現一個詞——

  飯票。

  他越想越恨得牙癢癢,天生的執拗性子也就越發作得厲害。

  想在他王府裡混吃混喝圖一世安生,他偏不教她如意快活,偏要教她捲入這後院女人爭寵奪愛的煙硝戰爭中,不生生脫了她一層皮,他還解不得這口憋氣!

  思及此,玄懷月眸光微閃,轉怒為笑地輕揚嘴角,抬手溫柔地替她撩開了落在頰邊的一綹青絲,柔聲道:「卿卿,本王擔心你。」

  屋內眾人齊齊倒抽了口涼氣,一時間妒火恨火大盛,險些在苗倦倦身上瞪透燒穿成了洞。

  苗倦倦都快哭了。大王,你這不是存心整死小的嗎?

  「奴婢……」她有苦難言,只得咬著牙低調再低調,「位卑人鄙,粗陋之姿,怎當得起王爺錯眼相看,這後院眾姊姊妹妹個個美若仙子,才貌賢德兼備,方配得上伺候王爺左右。」

  此言一出,週遭的不滿總算稍稍平息一分,可惜她還來不及鬆口氣,又被突如其來落在額心的輕吻嚇得僵呆了。

  「本王就愛卿卿的自謙。」他那雙俊朗眉眼對她笑得好不親暱愛寵,和煦若春風拂面。「乖,好好睡個午覺,晚上本王再來陪你喝藥,嗯?」

  「……」她臉一陣青一陣白。

  玄懷月起身後,一拂寬袖,對著屋內滿滿幽怨癡慕的姬妾皺起眉頭,沉聲道:「探完病後就速速散了,誰都不准擾了本王的卿卿,令她勞累傷神。」

  「王爺……」鶯鶯燕燕們委屈至極,淚眼汪汪。

  「違者,家法處置!」

  在另一陣抽噎吸氣聲過後,苗倦倦毫不意外地再度接收到來自眾姝怨念深深的萬針齊發。

  喂!說話的是他,你們死瞪我幹嘛?

  泥人也有三分土性,苗倦倦在躲到被子裡縮成一團後,還被這般毒恨的目光戕害,也忍不住火了,不客氣地怒瞪了回去。

  就在這一波又一波眼箭眉刀中,始作俑者的玄大王爺已然樂呵呵地離去。

  此際朝中太和樂,邊疆無大事,無聊到發慌的時候,看一看自家後院的小打小鬧也挺有意思的。

  「唔,叫老何暫緩徵討阿煞國一事好了。」他嘴角彎彎上揚。

  「好卿卿」應該還能再玩上一陣子。

  果然,狼改不了吃肉本性,就知道她那天是病糊塗了,才會有一剎那間誤以為他懷抱溫暖、為人可靠——我呸!

  她果然發燒到白花花瞎了一雙狗眼哪!

  「小主,那、那是王爺送來的雪絹,五百兩銀子一匹……」

  「不——」苗倦倦回過神來,看著桌上被自己無意識間失手戳得稀爛的絹緞,心下一痛,慌忙丟了剪子緊摟著它,失控地哀號起來。「嗚嗚嗚……五百兩銀子飛了!癡心,你怎麼也不阻止我?」

  本來還想留著藏箱底,好將來出府時拿去高價賣掉攢私房的……心痛啊!

  「奴婢來不及說呀!」癡心越說越小聲,「還以為是主子捧雪絹出來憑物訴情思的。」

  「訴個鬼情思啊?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對那個王——」她強嚥回「八蛋」二字,小臉青白,咬牙切齒的擠出話來:「王爺,哼,有情有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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