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上的刺痛不敵體內一波緊接一波之燥熱,他起身下停地在屋內走著、奔跑著,最終仍是不敵倦意地臥倒於地。
他趴在地面,地氣冰涼貼人體內,反倒帶來了幾許清醒。
諸葛小雨水亮眸子、柔軟芳唇,細緻肌理開始在他腦海裡反覆地出現擾人。他想以他的唇吻遍她全身,以他的指尖碰觸過她每一寸柔軟……
「諸葛小雨……」他在嘴間喃喃自語地說著。
只盼得諸葛小雨已經平安醒來,只盼得段雲羅別再出現,否則他不敢保證以自己思念諸葛小雨的程度,會不會將她看成諸葛小雨並將其撲倒在地。
「諸葛小雨,你這個混小子——」
楚狂人咒罵出聲,手掌往傷口重重一壓,讓傷口之痛喚回他部分理智。
要不是因為將她擱在心裡,他今日會淪落至此嗎?
情宇,果真傷人哪!
諸葛小雨體力向來極佳,甚少覺得疲累。
然則,就在她泅泳了好幾個時辰之後,她卻覺得四肢全像綁上鉛塊一般。
她遠遠地跟在那條三桅風帆輕艇之後,因著多半時間都潛在水裡,因此沒被發現蹤影。
待他們上了小島之後,她也隨之潛入了岸邊樹叢,等待著救人時機。
夜色已臨,諸葛小雨這才從隱身的草叢後現了身。披在肩頭外袍早已被身上潮濕衣衫給浸透,並在寒夜裡被凍出了一層薄冰。
她不怕冷,可濕淋淋了一整日,總免不了臉色發青,雙唇發白,只有被冷風刮得紅咚咚的臉頰,隱約現出了一點血色。
諸葛小雨抱著雙臂,驀打著冷顫,上下跳動著想求些暖意。
這一夜,正是夜圓十五之後不久,月色亮到她無須以打火石取火燃燭,便能瞧見枝微末節事物。
前方光是屋舍就有十多間,她怎麼找人啊?
諸葛小雨懊惱地踢了下沙地,卻眼尖地瞧間了沙石裡露出了一方煙藍布料。
那是將軍的的衣服!
諸葛小雨精神大振地拾起布料後,又慢慢地往前不停搜尋。
果然,不遠處又讓她找著了一塊、一塊又一塊的衣料。
終於,她抵達了一處全無窗戶的土泥磚房間。大門之上,甚且鎖上了一層又一層的重鎖。
一定就是這裡!
「將軍?你在裡頭嗎?」諸葛小雨挨近門邊喚著。
楚狂人驀地從不安夢中驚醒,滿目仍是闃暗一片。
「將軍,你在裡頭嗎?」諸葛小雨拍了兩下門板。
楚狂人狠狠地往腿上傷口一捶,痛苦地瑟縮了下身子後,這才真正清醒了過來,明白此時耳問所聽之話聲,實非幻語。
「諸葛小雨……」楚狂人霍然起身,朝著發聲處走去。
「你……你等著我,我馬上進來。」
幾道喀啦啦聲音起落之後,門被推開來。
楚狂入朝著光亮看去——
諸葛小雨站在門口,月光盈盈覆滿了她週身,如夢似幻地不似真人。
「將軍!」諸葛小雨飛奔而進屋內,一個躍身便跳到楚狂人身上。
楚狂人身上畢竟有傷且毒性未癒,自然不似平時的威武雄健。他一個沒站穩,整個人往後一倒,諸葛小雨的重量便結結實實地全砸到他身上。
楚狂人痛到嗆了一口氣,弓身猛咳了起來。
「將軍!你沒事吧?」諸葛小雨掙扎著想坐起身,右腳卻不慎踢上楚狂人大腿傷處。
楚狂人冷抽了口氣,咬牙忍著痛,也忍住想臭罵她莽撞之衝動。
「你來救人,一定得弄得這麼轟轟烈烈嗎?」楚狂人低吼著,掐住她的臂膀。「說話小聲些,先從我身上挪開,再扶我起身。」
諸葛小雨猛點頭,依言做完所有事後,卻又發現了他異常蒼白之臉色。
「你的臉色好差……有血的味道!」諸葛小雨心一疼,不覺又放大了嗓音,慌慌張張地問道:「你受傷了嗎?」
「不礙事,咱們先離開這裡再說。」
第九章
就在楚狂人擁著諸葛小雨離開屋子之後,他走著走著卻突然發覺了不對勁之處。
「你身子怎麼全是濕的?」他握住她的下巴,粗聲逼問道。
「你先甭問……」諸葛小雨聞言,驀打了個哆嗦。
他不說她還不覺得冷,他一提,她便開始頭痛、背麻,心冷,就連牙齒也開始狂打起顫來。
楚狂人濃眉一皺,脫下外袍,緊緊地將她裹在其間。
「好暖和。」
諸葛小雨仰頭對他一笑,只覺得頭也不痛了,身子也不冷了,腳步也像只小鳥般地輕快了起來。
楚狂人瞪著諸葛小雨,一拐一拐地走在她身後。
「你怎麼這麼慢……」諸葛小雨回頭找人,忽而敲了下自己腦袋。「啊,我忘了你中毒,體力下比從前。」
諸葛小雨說完之後,眼睛全發起亮來了。
她今天鐵定要讓他知道自己是個多麼有用的人,興許他日後出軍打仗時,會願意再讓她同行呢!
「我背你!」
諸葛小雨二話不說,手臂一伸,便扛起楚狂人擱在背上,健步如飛地往海岸草叢邊走去。
楚狂人趴在她的背上,嘴巴震驚到合不起來。
老實說,雖然傷腿被她這麼一扛,不免又扯開傷口壓出血來,但他心頭的那股熱潮,才是他此時眼眶發熱的真正原因。
諸葛小雨背著楚狂人,下消一會兒功夫,便抵達了她方才藏身之所。
「成功。」諸葛小雨呵呵笑著,將他放在地上。
「你既開鎖,又會扛重物,你還有什麼不會的。」楚狂人撫著她的臉,低聲說著話,以掩飾其心頭悸動。
「我阿爹最愛教我旁門左道,所以我啥事都會一點。」諸葛小雨也不邀功,心裡掛記的總還是他的身子。「我去找解藥,你在這裡待著。」
諸葛小雨起身就要往外衝,卻被楚狂人制住了肩膀。「我拿到解藥了,只是還需要時間才能回復原來功力。」
諸葛小雨站在他面前,就著月光瞅著他。
見他好端端地坐在她身邊,雖然臉色甚為難看,可他如今人沒中毒,而且也讓她找著了,她一時欣喜若狂,便再次朝著他飛撲了過去。
「謝謝老天爺!」
楚狂人這回學聰明了,趕在她小山壓頂前,便側開了傷腿,張開雙臂穩穩地擁住了她。
諸葛小雨全身劇烈地顫抖著,不是因為冷意,而是因著心裡的害怕。
「我嚇死了……嚇死了,萬一你毒發身亡了、還是被人關入地牢毒打,或者被餓了三天三夜……」諸葛小雨緊貼著他面頰,豆大淚水一顆緊接著一顆猛掉,哭得淒淒切切,好不可憐。
楚狂人吻著她的臉龐,嘗到的全是她為他而落下的淚。
「幸好你沒事。」諸葛小雨緊摟著楚狂人,連一寸都不肯放鬆。「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泅泳時不敢掉眼淚,怕一哭體力便會短少……」
諸葛小雨哭倦了,半閉著眼兒,小臉自然而然地靠在他的肩臂上休息。
「你說你是怎麼來的?」楚狂人聲音沒有變化,一雙黑眸卻已經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了。
「我泅泳來的啊。」好睏。
「再說一次。」楚狂人陡然握起她下顎,黑眸裡的怒火被月光一照,更顯得清楚駭人。
「我泅泳來的啊。」諸葛小雨一瞧見他扳著張臭臉,馬上心虛地吐了吐舌頭。「你又生氣了哪?」
「又」生氣!楚狂人濃眉一皺,要不是時地不宜,他真要跳起身來大吼大叫,捶胸頓足一番了。
她以為泅泳渡海是件芝麻綠豆小事嗎?
那攸關著她的性命啊!
「你泅泳泅了幾個時辰?說——」他問道,不想直接發怒。
「我哪知道,反正身邊繫著小舟,累了就往上一躺……」
「你知不知道這處海域處處皆是驚險!」
楚狂人聲音凌厲地打斷她的話,光是想到她可能會遭遇到之種種恐怖,他便嚇得連氣都喘不過來。
「沒啥危險啊,我帶了水浮針,記住了他們每一次轉向方位,夠聰明吧。」她得意地咧嘴一笑,等著他誇獎人。
「你信不信我會揍人。」他咬牙切齒地說道。
「幹麼要揍我,我可是費盡九牛二虎才來到這裡的。」她鼓起腮幫子,下滿地瞪著他。
楚狂人手撫住她的臉,一顆心全揪成了一團。
「我知道你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了我。可你想過嗎?我的命重要,你的命難道就不重要嗎?」他低語著,還是沒能壓制住顫抖的嗓音。
「我哪有法子想到那麼多,我只想著要救你。」諸葛小雨抓抓頭,老實說道。
「傻子……」
楚狂人撫著她被太陽曬傷、被海風刮傷,紅屁股猴子似地慘不忍睹小臉,他低頭以唇輕撫過那一道道因他而造出之傷痕。
在他眼裡,她此時模樣勝過任何天仙絕色。
「小雨……」
楚狂人一手扶住她的後頸,低頭吮住她的唇,一股腦兒地將他所有情意全都訴於其中。
深吻之間,他的吻順著她的頸邊落下,大掌掀開她的衣襟,除去她的層層布巾,以唇親近著她因為寒冷而凍挺的蓓蕾,再以他溫熱的唇舌去焚燒她每一寸冰凜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