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鮮血流下埋伏者眉宇之間,露出一雙驚慌水哞。
「你在這裡做什麼?」楚狂人低咆出聲,瞪著諸葛小雨。
諸葛小雨呆愣在原地,嚇到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該死!」楚狂人拋下長劍,揪她拽到床榻邊。
他以打火石燃起火燭,繼而拿過一方手巾壓住她的傷口,再取來金創藥敷在她的傷處上。
「這藥有青草和花蜜的味道。」諸葛小雨皺皺鼻子,嗅了一嗅。
「你還有心情聞味道!」楚狂人揪過她身子,十指陷入她的肩膀問。「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方才使劍力道再深一些,你的頭便要被劈成兩半了?」
楚狂人咬牙切齒地說道,雙眸閃著憤怒利光。
「你別再說了,」諸葛小雨打了個冷哆嗦,可憐兮兮地仰望著他。「傷口很深嗎?」
楚狂人使勁地將她拽進懷裡,緊得密不透風。他用盡全身氣力牢擁著她,以期能掩飾他手臂顫抖的這一事實。
萬一他方才當真一劍刺穿了她腦袋……
楚狂人咬緊牙根,拚命想壓下心痛感受。
可胸腔裡那股又酸又麻的痛楚不放過人,逼得他非得抱緊她,將臉頰埋入她柔軟髮絲,聽見她輕輕的呼息,他才有法子平靜。
再沒法子自欺欺人了,他如此在意著她,怎麼有法子眼睜睜地看著她成為別人的新嫁娘呢?
他唯恐自己光是用眼神,就要逼得她的夫婿在尚未拜堂前,便逃之夭夭了。
楚狂人側過頭,用唇貼著她的髮絲,急速心跳至此方緩緩平靜。
「好暖和、好舒服喔。」諸葛小雨沒察覺到楚狂人異狀,只是一股腦兒往他懷裡鑽,小手揪著他後背衣衫,抱他抱得極牢。
他唇邊揚起淡淡一笑——也只有這個不知輕重的丫頭,才膽敢在這種關頭撒嬌。
「好想睡覺喔……」諸葛小雨賴著他,不自覺地打了個哈欠。
「不許,我有事要審你。」楚狂人握起她的下顎,利眸緊盯著她。
諸葛小雨屏著呼息,只覺得他的眼睛映著燭光,熠亮得讓她不敢迎視。
她咬著唇,撫著辣紅耳朵,悄悄別開眼。
楚狂人看出她不知所措的羞澀,他心湖一亂,以指尖撫過她粉頰,轉過她的臉龐。
「你怎麼有法子混上船來?」他問。
「小李子突然得了急症,沒法子上船。可船上總還是需要伙食小兵哪。除了我之外,沒人更適合擔當此職了。」諸葛小雨大聲地回答,藉以掩飾她的心慌意亂。
「噓,小聲些,別驚動他人。」楚狂人指尖撫住她的唇,眸子一瞬不瞬地瞅著她。
諸葛小雨心兒狂跳,被他瞧得頭都昏了,哪還記得要說話。
「為什麼沒人告訴我,你上船了?」楚狂人逼問著,竟不知此時是想掐死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還是直接將她撲倒在床楊問。
「這只是小事嘛。」
「軍隊裡沒有小事!若今天代替小李上船的是他國奸細,我們全船的性命可能全都毀於一旦了!」楚狂人一論及此,神色便又峻厲了起來。「說!是誰讓你混進來的?」
「老副使。」她睜大眼,一臉無辜地瞅著他。
楚狂人嚥下一口怒氣,無奈地發現他所有的火氣一遇到她,總是只能發作一半。
這類更換兵員小事,向來確實都是由老副使負責,甚且無須上報於他。
「你別找老副使麻煩,他待我可好了,還特別安排我和伙夫住在灶房邊的小房間,不用和大伙擠通鋪呢!」
「老副使安排你和廚房伙夫獨居一室!如此你也答應?」楚狂人火冒三丈地瞪著她,額冒青筋,大掌指節握得喀披喀啦響。
「我怎可能會想和伙夫同居一室呢?那房又小又暗又冷哪。你瞧,船上燈燭才熄,我便溜過來找你了。」諸葛小雨理所當然地說道。
楚狂人臉色一沉,磨牙霍霍,不知道此時他應當直接氣昏過去,還是把諸葛小雨拎起來咆哮一番,比較容易平息怒火。
「我警告過你,不許上船來!船上全是男子,萬一有人發現了你的女兒身,萬一有人對你做出任何不軌之舉,你真以為自己力大無窮,可以毫髮無傷……」
「你不是治軍甚嚴嗎?他們哪會對我做什麼不軌之舉?」諸葛小雨一見他又要教訓人,急忙打斷他的話。
「你當真不懂?」
諸葛小雨睜著無辜水眸瞅著人,搖了搖頭。將軍喜歡她才會親她的嘴,士兵們當「她」是男子,總不至於對她有非分之想吧。
「所謂不軌之舉,指的就是這種事——」
楚狂人扣住她的後頸,狠狠咬住她的唇,不留情地嘗到了血味。
諸葛小雨一吃痛,張開了小嘴。
楚狂人堂而皇之地含住她的唇舌,放肆地霸佔著她的味道。
諸葛小雨喘不過氣來了,又感覺有一股刺麻感受在她四肢百骸鑽動著,只得無助地攬他更緊。
他被拉近她嬌小結實的身子,手掌便從她的頸間,撥開了那層層衣袍,順勢滑入她的衣襟間,撫觸著那片玉肌。
寒夜裡,她的肌膚一觸及空氣,不免漾著冰意,不覺地輕顫著。然則,他火灼大掌才觸及,她便舒泰地拱起身子,撒嬌貓咪似地貪戀他指尖的熱意。
可他掌間的熱意是羞人的,因為他的大掌正鬆開了她胸前的布巾,卷覆住她玉峰。她沒法子抗拒,因為那種快慰遠超過她能承受……
「啊……」
諸葛小雨動情呻吟在靜夜裡,清亮得一如擊鐘。
楚狂人乍然清醒,驀地摀住她的唇。
「怎麼了?」她睜著水眸,憨然問道。
楚狂人不敢再看她,猝地將臉龐埋入她的頸間,長長呼息了數回,才勉強調勻了胸口紊亂。
「若是我下回再對你做出這類不軌之舉,就將我摔到地上,懂嗎?」他悶聲說道。
「好。」諸葛小雨認真地點頭。
「我真該死……」楚狂人喃喃自語地說道。
將軍為什麼要如此自責。兩情相悅,總不免卿卿我我,阿爹這樣告訴過她啊。莫非楚狂人心裡還有其它人?
諸葛小雨咬著唇,想起老副使告訴過她,關於將軍與司徒無艷之點滴……
「你也會這樣親司徒無艷嗎?」她脫口問道。
微弱燭光之下,有些東西看不真切。
然則,楚狂人臉色又青又白地變了幾回,卻是不爭的事實。
「我!」楚狂人被自己的大吼聲嚇到,急忙壓低了聲音。「我為啥要親司徒無艷?」
「他一來,你就急著趕我走人,我猜想也許你們相互喜歡著。」諸葛小雨悶聲說道,鼓起腮幫子、噘起了嘴。
「我和他若是相互喜歡,我何必又來招惹你?」楚狂人瞪著她,聲音顫抖地說道。
「可能之於男子,你最喜歡司徒無艷;而之於女子,你最鍾意之人是我。」諸葛小雨說完,自個兒便先恍然大悟地點了頭。「原來如此啊!」
楚狂人氣到七竅生煙,非得朝著空中嘯嘯揮拳,才有法子不對她狂嘯暴吼一番。
「你惱羞成怒?」諸葛小雨揪住他的手臂,好奇地追問道。
楚狂人瞇起眼,兇惡瞪著她。
好你一個諸葛小雨啊!普天之下能夠將他惹到想拆入骨肉,卻又下不了手的,八成也只有這一人了。
「我和司徒無艷之間是可以互相信任,能夠生死與共的兄弟關係,此種交情自然不同於一般。」楚狂人拎著她的衣領,怒臉直湊到她面前,氣息也憤然地噴灑到她身上。
「那你真正鍾愛之人是我,對嗎?」諸葛小雨興奮不已地捧著他的臉龐,水靈眸子比燭火更加熾亮。
楚狂人的臉反正也沒法子再紅了,乾脆咬著牙根,狠狠點了好幾下頭。
諸葛小雨吁了好大一口氣,還兼以拍拍胸口驅驚嚇。
「我還以為你喜歡司徒無艷,胸口拚了命地痛著呢!」諸葛小雨抱著他手臂,小臉兒偎到他的肩上。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別盡說這種話。」
「哪種話?」
楚狂人仰天長歎一番,放棄了將她導回常道之努力,能夠毫無心機地說出心裡話,不也是她突破他心防,讓他鍾情於她之最大原因嗎?
他伸出大掌溫柔地揉著她的髮絲。
諸葛小雨舒服地瞇眼,打了個哈欠。
「閉嘴,睡覺。」楚狂人命令道。
「那我可否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她勉強睜開眼,滿懷期待地看著他。
「問。」
「你很喜歡親我的嘴,好吃嗎?」這事,她已經好奇許久了。
楚狂人低吼一聲,在她來不及再度開口前,便再度吻住她的唇。
這一回,他不敢讓自己放肆,因他知道她不會抗拒,而他不想佔她便宜。
「軍隊一回到狂島,我們便成親。」他在她唇間嗄聲說了這句話後,才戀戀不捨地抬起頭。
「為啥要成親?」她虛弱無力地由他擁著,只覺全身氣力都被扔進了海裡。
「你的清白差一點毀在我手上,還需要問為什麼?」楚狂人重敲了下她額頭,力道雖不重,卻以足夠在她額間留下一記紅痕。